“你这是担心什么呢？横竖这些都是你给周游的考验，淡定些，只要看他能不能闯过就可以了，至于过程……不要太在意！”
从之前夜魂族幻境里面，宗主就已经发现，并且并不介意将自己的结论与对方分享，道：“周游虽然在红线蛊毒里，忘记了一切，但有些东西是烙印在神魂里面的，诸如他修真的悟性，诸如这种对幻境掌控的魄力……咳咳”
与之前的掩饰性的咳嗽不同，说到这儿之后，宗主急促的咳嗽，隐隐带着半魂之体被消耗。
灰影人也一下子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关切起身，扶住她手臂，递过去一盏夜魂茶。
“好啦，不说这些了，你若不能分散注意力，咱们下盘棋吧。”
示意对方自己无事的宗主，知晓在竹简上消耗了太多精力，如今只剩下半魂之体的她，与从前到底不同了。
“行啊，不过你先等我一下。”
得到对方主动承诺下棋，刚刚才郁闷担忧的灰影人一改颓丧，心情立刻轻快起来。
然而此时周游的心情，却半分也轻快不起来，甚至在看着魂女时，眼底甚至集聚了些许阴云。
“不提宗主，但只说你，我是真没有想到，你进入这幻境，跟月邪合作了吧。”
虽然周游说的是“吧”，但他语气却没有丝毫疑惑成分，笃定的很。
被他凝视的魂女，重新回归到最初日青青的身份，这样直接面对周游，让身份暴露的她，即便身在幻境之中，也不由煞白着一张脸。
“我……”
魂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是”来，即便答案已经不需要她回答，经历过幻境的周游，就已经自己全部回想起了！
她这模样，说实话，周游也不需要再等魂女回答，便自嘲一笑。
“或者，我还是叫你日青青，不过想来你应该更加适应魂女的身份，其实想想的话，你这种心态，我也能够理解。”
周游的声音不带丝毫愤怒，反而夹裹着几分对过往的回忆。
曾经，日青青只是脸筑基都无法跨过，需要下山历练来磨砺心境才能达到的小小修真者，甚至被月邪三言两语就愚弄的心魔滋生，轻易丢掉了身体掌控权。
在魂魄不稳，差点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后，遇到了宗主，得以维持旁观，因为她知道，周游究竟有多么强大。
甚至因为那份贪慕，她不惜违约借助父母庇荫，在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趁乱重创宗主，夺下她魂女的身份。
说实话，即便是魂女自己都没有想到会那么顺利，顺利到她近乎以为是宗主早就安排好的，还战战兢兢了无数年。
可当顶替魂女之后，成为邪帝身边第一人的好处就显露了出来。
无数天材地宝，甚至邪帝亲自替她守关，脱掉肉身凡胎之体，飞升登临神道。
曾经的忐忑不安，在被体验过被邪帝放在掌心的滋味过后，就连魂女自己都忘记了，曾经是日青青的事实。
所以当她有了飞升实力，跟着邪帝，登上九重，看到了那洪荒初始就存在的，真正魂女时。
她有过恐慌，那种害怕自己从云端跌到泥潭的恐惧，令她心魔滋生，甚至不惜以卵击石的去攻击对方。
也是那时候，魂女才明白，她自以为出众的天赋，短短时间能够登神的阶梯，在宗主面前不过一场笑话。
甚至对方压根没有记住三千世界里面，有她那么一个存在。
恐惧到了极致之后，就会变成憎恨，所以魂女借着那次伤敌不成反受重创为由，在邪帝面前有了不再去九重的理由，甚至对他更加如影随形，生怕谎言被戳破。
时光荏苒至如今，当年的邪帝成了如今蓬莱新任掌舵，可是再次面对周游时，魂女还是忍不住起了过往的性子。
然而她想要撒娇的话，在周游冰冷的目光中，变成了习惯性的楚楚可怜。
“呵……一叶障目！”
周游终于真正明白了这个成语的意思，世事因果给他完美诠释。
对自己的错，不管是邪帝还是泣鬼神医亦或者是如今蓬莱新任掌舵的周游，都不会去推锅。
在自嘲的笑了笑之后，他忍不住仔细的打量起了魂女，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会瞎眼更瞎心的，被这么个东西蒙蔽成千上万年？
抱着这样的心态，周游仔细观察了下魂女，而后发现：
日青青与晴儿之间太过相似，不止是容貌，作为双生子的她们，就连气息也十足十的相似。
所以在周游不知道晴儿殒命不惜以身体与宗主交易的时候，会因为感觉而怀疑，甚至对曾经真正揭露謦沐假面，毁了域外天魔拖他下水的阴谋之后，对酷似晴儿的魂女心生信任。
也因此可以被日青青这个晴儿血缘上的双生子妹妹，又一路见证他成长的女子，轻易夺去了“魂女”这个身份。
这里面的情感太过复杂，如果不是周游亲自回到当初，重新经历一切的话，或许在宗主永远不会主动揭露这件过往的前提下，他会被生生世世的隐瞒下去。
毕竟越成功的人越是自负！曾经的邪帝，不管是在夜魂守护人时，还是被雷劫威压逼的接手九皇子之后，都有着天之骄子的绝对自负。
如今回想起来，周游觉得，曾经上古之前就存在的那群家伙里面，恐怕也就只有宗主是例外吧。
而被两人提起的宗主？
在九重之巅长生葡架的绿意之下，原本的桌案，已经被换上了青石台，台上的十九路纵横盘上，漆黑墨子与雪白棋子杀伐交接，在灰影人突然以棋子轻扣青石台的“咄咄”声里中断。
“我看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这下棋虽然没有理竹简费神，可也消耗不少。”
面对灰影人撤去白雾，看过来那含着询问之意的目光，宗主也只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故魂半边身子都倚在凌霄宝座上，眉宇之间有丝没有隐藏的慵懒倦意，对于灰影人在挥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