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桃夭夭喊的是师父,而且从这个和尚的站位,对方的身份显然已经呼之欲出。
“宣威大师。”
李浮图走近之后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面对在佛教地位尊崇的栖霞寺主持,神态不卑不亢。
“李施主,幸会。”
宣威也无任何倨傲,充分展现出佛道大家风范,双手合十回礼,语出惊人。
李、李施主?
桃夭夭当即有些愣神,错愕不解的看向李浮图。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家伙姓甚名谁,师父怎么知道的?
“......师父,你认识他?”
桃夭夭惊奇的问道。
宣威主持点头一笑。
“李施主和我们栖霞寺的渊源,由来已久了。”
站在巨大的佛像下,某人一脸平静,如同一潭古井,不起波澜,给桃夭夭的感觉,异常的高深莫测。
她头一次对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感到好奇起来。
“师父,他和咱们寺院有什么渊源啊?”
桃夭夭语气很甜,睫毛眨啊眨,一脸的好奇。
“出去再说吧,二位请跟我来。”
晨颂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香客上香的时间,宣威朝内伸了伸手,带着桃夭夭和李浮图离开了正殿。
“师父,你快跟我说说啊,他和咱们栖霞寺到底有什么渊源啊?你为什么认识他?刚才我问他的时候,他可是说这可还是他第二次来栖霞寺。”
作为方丈,即使称不上日理万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师父留下印象的,而且桃夭夭还看得出来,师父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很客气。
“咱们栖霞寺和李施主结缘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宣威笑道。
桃夭夭满心的莫名其妙,可是也好歹看得出来,师父似乎不欲多说,她也没有继续喋喋不休的追问,将疑惑压在了心里。
三人离开正殿,所过之处,到处可以听到僧人在给信徒说经。
“师父,你说这世上真有善报恶报,因果轮回吗?前世的债,后世当真会偿还吗?”
桃夭夭问道,满脸天真无邪。
宣德主持没有阿弥陀佛说出一大堆佛理,而是摇了摇头,含笑回道:“不知道,我又没死过。”
这似乎根本不是一个得道高僧会给出的答复。
桃夭夭眼神有些讶异,继而再度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和那些人说天道循环,善恶有报?”
宣德主持看向那些虔诚的香客,“因为......这些香客,也没死过啊。”
另辟蹊径。
却直指佛心!
李浮图看了眼宣威,不发一语。
桃夭夭眼眸放大,也安静了下来。
“好了,你先进去吧,我通知人来给你上药。”
走到一间厢房前,宣威主持停住脚步,扭头对桃夭夭说道。
李浮图有点不解其意,诧异的看了眼桃夭夭。
只见桃夭夭乖巧的嗯了一声,朝厢房走去,推开门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下,扭过头,看向李浮图道:“喂,大叔,你等我一下,等我出来,我会好好带你逛一逛寺院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你等我啊!”
李浮图缓缓的点了点头。
“砰。”
厢房门关上。
宣德主持和李浮图继续向前。
沉默了一会,李浮图还是出声问道。
“她生病了?”
“李施主,你不认识桃丫头?”
想起刚才那丫头嘴里蹦出来的那声大叔,宣德的笑容就变得有点复杂。
李浮图摇了摇头,坦诚道:“我和她只不过是在山下偶遇,萍水相逢而已。”
“难怪。”
宣德主持恍然,继而轻叹道:“桃丫头从小身体就不好,出生时才有两斤,当时医生就说她很难养活,在温室里待了近一个月才抱出来,虽然活下来了,但体质比起一般人要差,并且她的体内还有寒毒,每每发作,那种痛苦,不吝于刮骨剜心,常人根本无法忍受,可是这个丫头非常坚强。”
“贫僧对医术略有研究,再加上与桃丫头的父辈们有故,所以这才将桃丫头收为记名弟子,帮她调养身体。”
李浮图眼神波动了下。
虽然刚才听到上药,他就猜到桃夭夭应该身体有疾,可他也确实没想到桃夭夭居然害有如此重症,即使相识还不到一天,但那小姑娘给他的感觉,非常的阳光,并且乐观,宛如一株朝阳生长的向日葵。
“这种寒毒,贫僧也只能拖延,无法彻底排解,每隔一段时间,这丫头就得上山敷药,确实苦了这丫头了。”
宣德主持叹息,神色悲悯。
李浮图眼前下意识浮现出之前登山时满山桃花烂漫下那小姑娘抹着汗水登山的景象,以及刚才她进房时,转过头让他等她出来的画面。
“人生下来,就是一场修行,这些苦难,或许是佛祖对她的历练。”
李浮图轻声道。
“还是李施主看得通透。”
宣德深以为然的点头,继而突然说道:“对了,桃丫头和李施主你,可也有故。”
李浮图目露不解,
“主持此话何意?”
宣德看了他一眼,笑道:“桃丫头的母亲,可是姓秦啊。”
李浮图皱了皱眉,正待说话,可宣德主持已经补充了一句:“南秦的秦。”
闻言,李浮图目光收缩了下。
全天下姓秦的人很多,但宣德提醒的已经很明确了。
这么说来,那个小姑娘,还是秦羽衣的亲戚了?
可是秦家三兄弟,他都见过,并没有看到秦家有什么女性啊。
“桃丫头的母亲,并不是秦家的直系,但秦小姐看到,也得叫一声姑姑。”
宣德似乎能看破人心,很快解释道。
李浮图无言以对。
好在他昨晚并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否则真和桃夭夭发生了什么,可当真不好收场,哪怕他现在已经和秦家解除了婚约。
“主持。”
“主持。”
......
一路走来,寺内僧侣纷纷对宣德恭敬问好,宣德安静下来,没有带李浮图去游览众多的名胜古迹,而是朝人迹罕至的寺院深处的走去。
李浮图没问去哪,一直无声的跟在宣德身边。
转过一方矮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茅屋,破败老旧,与这座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格格不入。
茅屋前,一个老僧,弯着腰正在打理着菜圃。
“师叔,李施主来了。”
栖霞寺主持恭敬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