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美的话谁不喜欢听？
秦锦维也不例外，听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什么感受，但好歹没那么窝火了，估计是因着不打笑面人吧，人家笑脸对你，你也难绷着脸怒气而视。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身前的孩童，这孩子肉乎乎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的时候乖巧中透着真诚，瞧着就是个机灵又讨人喜欢的。
有偏见归有偏见，但不得不说温彦宸将这孩子教育得很好，有礼貌又懂事。
怔愣片刻，秦锦维嘴上还是不饶人，问：“言哥儿，你爹说我读书厉害，那你觉得你爹读书厉害还是我读书厉害？”
他想着在所有孩子眼里，都是父亲最厉害的，就看这小屁孩儿如何回应。
温子言不假思索：“外祖父厉害！”
“嗯？”
秦锦维闻言，神色一滞，见温子言满脸真诚，那双明亮的眼睛就这么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似乎不是在敷衍，他眼里掠过一丝诧异之色。
他疑问：“为什么不是你爹更厉害？”
温子言答道：“外祖父是爹的长辈，自然比爹更厉害。”
此言一出，秦锦维与秦绾妍父女俩皆是一愣，看着温子言的眼神都变了。
很多人，别说是小孩，便是大人，对这个问题也难回答好，做到两头不得罪，可这五岁的小娃娃却做到了。
秦锦维缓和了脸色，但觉得应该不是这孩子说的，许是温彦宸那厮提前教的，又继续问：“是不是你爹教你这么说的？”
秦绾妍也看着这孩子，等着他回答。
“不是啊。”温子言摇摇头，“是言哥儿自己认为的。”
话音刚落，秦锦维又是一愣。这孩子才五岁啊，他的儿子都十五岁，将近十六了，也不及人家五岁的孩子，真气人啊，真想把秦怀瑾那小子揪出来暴打一顿。
见他不说话，温子言茫然地看着他，疑问道：“外祖父，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秦绾妍快步上前，将孩子抱起来，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亲，给予他肯定的答案：“是这样的，言哥儿真棒。”这孩子很聪明伶俐，她前世就知道，很多事一点即通，却又不会因为聪颖而跟个小大人一样沉稳，该有的童真不会缺失。今天，她又刷新了对这孩子的认知，这孩子
比她所了解的还要聪明许多，机灵又通透。
得到肯定与表扬，温子言笑容放大，抱着秦绾妍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一口回应她。
“娘亲也很棒。”
秦绾妍错愕，笑问：“娘亲怎么棒了？”
温子言笑眯了眼，回道：“爹爹很棒，所以爹爹喜欢的人也都很棒。”
秦绾妍听后，腾出一只手捏着他的小脸，笑盈盈道：“真是个小机灵鬼。”
秦锦维：“……”
看着这对和谐相处的“母子”，他忽然发觉自己是多余的，闺女成了别人家的了，之前帮着温彦宸欺负他就算了，现在还帮着这个小屁孩儿欺负他。
这有血缘关系的亲爹，都抵不过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这闺女是不是白养了十五年？
“咳咳……”
秦锦维心里泛酸，轻咳两声，问：“言哥儿，你都读过什么书？”
温子言答道：“《百家姓》、《笠翁对韵》、《三字经》、《千字文》。”
最近在学的《幼学琼林》他没有说，在他的认知里，读完了，读熟了，并且能背出来才叫读过。
秦锦维略显诧异，又道：“那我考考你，如何？”
温子言点头答应，爹已经考过他很多遍了，不怕再接受考问。
秦绾妍看着自家爹爹一个劲的为难人家一个五岁的幼童，好气又好笑，抱着孩子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顺便请自家爹爹坐下。
秦锦维挑了挑眉，道：“言哥儿，你若是能将《千字文》只字不漏背出来，那我就奖励你一件小礼物，如何？”
闻言，秦绾妍蓦地抬头看他。言哥儿年纪小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可她却是明白的，她爹这件小礼物可不会是普通的小礼物，这是外祖父给外孙的见面礼。
瞬间，她鼻子泛酸。
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为了她日后在婆家好，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孙也认下了。
温子言则是点头道：“那言哥儿现在背。”
秦锦维一挑眉，又加了句：“背不出来可是要受罚的。”
温子言重重点头，自信心满满：“外祖父放心，言哥儿能背出来的。”
《千字文》全文共四言二百五十句，合计一千字，有九百九十九个字不重复，其中‘絜’和‘洁’为异体字，是以只重复了一个字。
对于一个刚开蒙的五岁幼童，让他只字不漏背出来，还真的困难。但到了温子言这里却出乎人意料，他真的做到只字不漏，而且非常流畅地背出来。
温子言背完《千字文》，秦绾妍淡定得很，因为她上辈子带这孩子带了五年，对这孩子的事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
但秦锦维惊讶不已，他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聪颖。
想想他儿子秦怀瑾，他就有些心梗，甚至又一次想马上去把儿子揪出来暴打一顿，让那臭小子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有多优秀，自己有多差劲。
儿子五岁的时候，被他逼着背书，也只能磕磕巴巴将《千字文》背出来，背诵期间他还给了提示才行。
这人与人之间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那么优秀？
此时此刻，正在书房用功读书的秦怀瑾，也不知怎的，就感觉一阵冷风吹来，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又连打几个喷嚏，然后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
给他送热茶进来的大丫鬟听见他打喷嚏，问一声：“世子爷，您需要再添一件衣服吗？”
秦怀瑾点了点头：“去，给爷把那件裘衣拿过来。”
丫鬟应声，忙去给他拿裘衣。秦怀瑾披上裘衣，终于觉得浑身暖和了，这见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浑蛋在背后骂他，害得他喷嚏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