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梅见她笑容牵强,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说错话,慌忙补救:“秦姑娘,你别多想,彦宸表哥跟她再无可能,如今彦宸表哥喜欢的是你,你们以后肯定会很幸福的。”
秦绾妍压下心底那点情绪,淡然一笑。
见她笑容淡淡,神情寡淡,瞧着满不在乎,可张若梅感觉她并非全然不在意,一脸歉然:“秦姑娘,我,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给你造成困扰了,实在抱歉。”
秦绾妍轻轻摇头,笑容淡淡:“没事,我没往心里去。”闻言,张若梅松了一口气,认真打量了眼前的姑娘一番,秦绾妍真的很美,明艳照人,一眼惊艳,再看移不开眼。永宁侯与长公主的嫡女,众星捧月的掌上明珠,眉
宇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
须臾,她笑说:“秦姑娘与传闻中不一样。”
“传闻?”秦绾妍低笑一声,问她,“传闻中的我是怎样的?”
张若梅似是回忆,半晌才道:“传闻中,秦姑娘嚣张跋扈,到处惹事生非,且不好相处。但几次相见,我发现传闻也就是传闻,并非事实。”秦绾妍微愣,忽然感谢自己有个好家世、好父母。小时候随心所欲玩,那叫调皮,长大后随心所欲,那叫离经叛道。如果不是出生在权贵之家,又深受宠爱,她也不
能活得那样肆意潇洒。
见她怔愣,张若梅疑惑:“秦姑娘?”
秦绾妍回过神来,应了声,然后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言哥儿也喝过药了,我出来也挺久的,得回去了。”
“好。”张若梅忙点头,“真是抱歉,让你跑一趟,我现在要照顾言哥儿走不开,我让丫鬟送你。”
她离开后,张若梅守在床边照顾温子言,照顾得仔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母子关系。
素心提着食盒进来,就看到这一幕,温婉柔美的姑娘嘴噙温柔的笑,目光柔和地看着熟睡的孩子,纤纤玉手探着孩子的额头。
素心忽然感觉自家小姐就是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姑娘,对谁都很好,又善解人意,就是命太苦了。
“小姐,外面准备开席了,您照顾二孙少爷也累了,先吃点东西吧。”
张若梅含笑点头,让素心将吃的拿出来。素心站在一旁侍候着,当张若梅放下碗筷时,她忽然说了句:“小姐,老夫人曾说,若不是皇上赐婚,您嫁给表少爷也甚是般配。奴婢现在也觉得般配极了,二孙少爷
喜欢您,您对他又跟亲儿子似的。”
“素心!”
张若梅听了她的话,脸色倏地阴沉下来,眼含警告地看着她。
素心知自家小姐素来和善,对下人也很好,这是第一次见她黑着脸,目光凌厉看自己,登时心头一颤。
“小、小姐。”
见她一脸忐忑,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张若梅脸色稍有缓和,沉声道:“以后这些话不许再说,彦宸表哥与秦姑娘已有婚约,惹人误会就不好了。”
素心听罢,忙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张若梅脸色这才恢复如常,语气也如平常那样温柔:“好了,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这种话以后别说就好,把饭菜都撤了吧。”
素心应了声“是”,然后动作麻利地收拾,离开时还往床边看了眼,惋惜地叹了声。
像她家小姐那样深情的女子不多了,未来姑爷去世后,也不打算再嫁人了,每逢初一十五都给他诵经祈福,希望他下世投个好人家,长命百岁。
此时,温子言已经退了热,但还未醒来,不适地皱着小眉毛,睡得不安稳。
张若梅还在床边守着他,不知想起什么事,眸色渐沉,眼里的思绪让人琢磨不透。
*
傅氏原本想跟秦绾妍说几句话的,可今日来的客人多,她抽不出空来,跟二儿媳妇周氏在陪着客人。
温老夫人是今天的主角,人到了六十岁的年纪,身体健朗的朋友已经不多了,只有两个闺中时的老姐妹来。
秦老夫人今儿也来了,与温老夫人也相处得来,几个老太太谈天说地,说到儿孙的事,自然也扯到秦绾妍与温彦宸身上。在外人面前,长辈都是明着说自家孩子如何如何不好,实则也在暗里夸赞。秦老夫人也不例外,明踩暗赞为秦绾妍说了不少好话,虽然秦绾妍这个孙女跟她毫无血缘
关系,但她也希望这个孙女能过得好。
温老夫人自然也听出她的意思,笑着道:“绾绾那孩子,我前不久才见过,是个乖巧讨喜的丫头,哪有妹妹说的那样调皮?”
另一位老夫人也附和道:“秦老夫人,你们家那大丫头,我方才也看到了,是个懂礼知进退的,长得跟神仙妃子似的,跟温大人郎才女貌,极是登对。”
她刚说完,又有一位老夫人接话:“是呢,这俩人若是站一起,就是一对璧人。对了,秦老夫人,你们家二丫头可有说亲?”秦老夫人闻言一愣,这位老夫人是左都御史吴大人的妻子吴老夫人,她记得这位吴老夫人有三个孙子,如今只有二孙子未娶妻,吴老夫人这样问,她就不由得多想了
。
猜到吴老夫人的意思后,秦老夫人含蓄回应:“几个月前那件事之后,这找婆家也得慎重些。”此言一出,几位老太太就了然,在此事中,秦家二丫头是无辜的受害者,是赵长卿与那饶姑娘的错。这俩人,一个是秦君妍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闺中密友,却背着
她暗通款曲。如今就她们几位老太太说话,也都是信得过的人,吴老夫人说话也直接:“秦老夫人,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那二孙子今年二十,尚未娶亲,如今在国子监任司业一
职。”
国子监司业,正六品文官,这可比很多正准备来年年初春闱的世家子弟好多了,那些世家子弟来年即使考中进士,那也要从最底层爬,就算有关系的也要熬一熬。
这吴家二公子家世好,自身条件不错,评风也不错,是个品行极佳的青年,就是有个克妻的名头,未婚妻在成婚的前一个月重病离世。
秦老夫人对吴二公子的条件是心动的,至于克妻,她觉得这些信则有,不信则无,便道:“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问问我儿子、儿媳的意思。”吴老夫人听她语气亲切,便知她也有这个意思,“那就静候秦老夫人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