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知府看到长乐,感觉这年轻人有点面善,仿佛在哪见过,可霎时间又想不起来,但他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沉声命令手下的
衙差:“来人,把罪犯给本官抓起来!”
衙差听了命令,有几人马上动手上前准备抓捕,但他们的武功比起长乐这个顶尖高手差远了,长乐轻易躲开,闪身到了薛知府跟前,距离薛知府只有一步之遥。
众人一愣,看这伸手,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估计都不是此人的对手,况且楼上还有几个帮凶。
薛知府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他到底是一介文官,面对武艺高强的凶徒也会心里发怵。
掌柜的见状,也能猜到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趁乱往客栈门口溜出去,省得刀剑无眼伤及无辜,他上有老下有小,只是给东家打工管理客栈的,可不能命丧于此。
长乐恭声道:“知府大人,我们家公子要见您,还请跟草民走一趟。”
薛知府当即就蹙起眉头:“放肆!”
他话音落下,衙差再次上前,欲要擒住长乐,毕竟此人是杀人凶手,若伤着大人,他们也没好果子吃。长乐闪身躲开攻击,只防守却不进攻,对薛知府道:“知府大人听草民说完再抓草民也不迟,我家公子姓温,来自京城,知府大人也在京城呆过,应当知晓他的名号,
他六次考试皆夺得头名,成为第一人。”
薛知府听了,神色一顿。姓温,又来自京城,且六次考试夺得头名?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在官场上的人都不是没脑子的,很快就联想到他说的考试有可能是科举,六次夺得头名,莫不是六元及第的温彦宸?这可是陈国第一个六元及
第的人,说他陈国第一人也不为过。
长乐见他恍然,便道:“看知府大人这样,应该是想起我家公子来了。”
薛知府双目微微眯起,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眼眸几乎眯成一条缝,盯着长乐那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容,往事从脑海中闪过,记忆中的人那张脸正好与长乐的脸重合。
薛知府眼睛蓦地瞪大,此人他还真的见过一次,是户部侍郎温彦宸身边的随从,忙道:“都住手!”
衙差听令退下,眼含警惕地望着长乐。
薛知府缓和了脸色,道:“长乐公子请带路。”
衙差看着这神转变皆是一愣,这明明是杀了人的罪犯,自家大人竟还亲自去见?就连个下人也给几分薄面,莫非对方大有来头,就连大人也得罪不得?
此时,一名衙差道:“大人,属下陪您去吧。”
“不必了,你们都留在这。”薛知府一口回绝,温大人让他上去见一面,那肯定是有事要说,岂能让衙差听见。薛知府跟着长乐上五楼的客房,经过四楼时,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味,门上溅了血,走廊上也是,还有几个黑衣人倒在走廊上,可见不是普通盗贼那么简单,倒像
是刺客。从一到三楼都没有打斗的痕迹,温彦宸他们一行人的品行极好,担心伤及无辜,只在四楼搏杀。
进了客房,薛知府就看到那个俊逸无双的年轻男子,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圆桌茶几前,这副神情仍与记忆中那样,云淡风轻的。
男子身边还坐着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瞧着模样有点熟悉,似乎是那个跟自己吵了一架,说自己是酸腐书生的永宁侯府世子秦怀瑾?
薛知府对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没什么好感,只当没看见他,只向温彦宸行了一礼:“下官见过温大人。”
温彦宸淡声道:“薛知府请坐。”薛知府轻轻颔首,在温彦宸对面坐下,秦绾妍也没管薛知府无视自己,还给薛知府斟了一杯茶,反正她就是出来走走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只求自己没耽误他们的正
事。
薛知府疑问道:“温大人,您怎么到淮安来了?”
温彦宸如实回道:“本官奉皇上之命微服出巡、体察民情,薛知府等会儿出了这个门,就当没见过我这个人。”薛知府闻言一愣,奉命出巡体察民情的,那便是钦差大臣了,那是代表今上的,难怪回忽然来到淮安,还遇上刺客,估计是温大人微服出巡可能会成为某些人的绊脚
石,所以才想雇人行刺。
他又问:“温大人,那今晚的事?”温彦宸看了薛知府一眼,薄唇一张一翕,不疾不徐道:“今晚福来客栈进来两批盗贼,第一批是小喽啰,来探路的,第二批才是重点,以前也在别的地方以同样的方式
抢劫过,且有不少无辜之人命丧他们之手,但现在已死在侠义之士的剑下,淮安府以后也清净了,不会再有盗匪打家劫舍。”
秦绾妍坐在他身边,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得一愣一愣的,难怪他们说文人一张嘴武人就跑断腿,还真的挺能说的,脑子转得特别快,弯的都能被说成直的。
薛知府也微微怔然,旋即点头附和道:“今晚的事就是盗匪所谓,下官明日得贴布告表彰侠义之士,将危险掐死在源头。”
温彦宸淡声道:“表彰倒是不必了,四楼的尸体你们先清理。”
“下官这就让衙差将盗贼的尸体抬到乱葬岗去。”薛知府连忙应下,然后向温彦宸请辞,再下去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了下属。衙差到四楼清理尸体的时候,发现竟有几十具尸体,也暗自庆幸这些盗匪都被侠义之士解决了,不然到时候在淮安府打家劫舍,要他们去追捕,能抓到人还好,捉不
到人不但被上司训,还累死累活的。
那厢,秦绾妍听着楼下的动静,轻声问:“夫君,你方才那样跟薛知府说,他就真的不会说出去?”
温彦宸莞尔而笑,伸手握住她的柔荑,道:“我曾经对他有恩,他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不会往外说。”“难怪你会请人家上来谈谈。”秦绾妍说着,柳眉微蹙,脸上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道,“有人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有了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走水路也不甚方便,
打斗的时候比陆地上危险。”
温彦宸轻轻颔首,温声道:“所以我们明日不走水路了,改走陆路,明日就让长平去买两辆马车。”
秦绾妍听到他说买马车而非雇马车,便知道他是让长平他们三人做车夫了,但这样也好,省得途中遇上危险,连累无辜的车夫。她微微抬头,目光柔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就算温彦宸在朝堂之上用了不少手段,但他本性善良,在一些细微的细节中就能看出来,这种人聪明且有底线,就算手段多端也不会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