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妍见他杵着不动,还呆呆地望着自己,郁闷道:“温彦宸,你还能不能走啊?不能走的话,我去叫人把你抬出去。”
温彦宸闷声道:“绾绾,我不去,我要吃饭。”
他好不容易才寻了机会,把她拐到这儿来,眼看就要上菜了,哪能就这么算了?反正他这老毛病又死不了,看大夫也无用,忍一忍就过去了。
闻言,秦绾妍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怒极反笑:“姓温的,你八辈子没吃过饭是吧?”
“去了医馆,你等会儿就不陪我用午饭了。”
温彦宸委屈地望着她,语气也虚弱得很,楚楚可怜的,俨然生病后被丈夫凶了一顿,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秦绾妍心中郁闷不已,明明前世是他欠了自己,现在搞得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似的。
此时此刻,她只想甩门而去,可见他捂着胸口皱着眉,另一只手扶着桌子,摇摇欲坠的模样,怕他就这样倒下,最终还是没有离开。
沉默片刻,她最终选择妥协:“算本姑娘欠了你的,去看了大夫再回来吃饭。”
温彦宸一听,眼里终于有了神采,但胸口的疼痛让他紧皱着眉,眼里这抹神采看起来就跟故作坚强似的。
秦绾妍见了,也懒得跟一个病人置气,瞧着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走路也走不稳,犹豫片刻后伸手搀扶他。
见他愣了下,她忍不住唠叨一句:“走啊,我送你去医馆,你这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了还不知道看大夫?”
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可温彦宸听着却觉得心堵。他现在越发在意别人说他老,其实他也才二十四,怎么都说他一把年纪?
秦绾妍搀扶着他出了雅间,这时小二刚把菜端上来,就看到贵客要走,以为是他们上菜慢怠慢了贵客,连声道歉。
听着小二紧张道歉,秦绾妍忙解释:“这位小哥,不关你们的事,是他身体有点不适,我先送他去医馆。”
小二听罢,才松了一口气,一号雅间的客人就连他们掌柜都不敢怠慢,要是因为他们怠慢了贵客,今天就得卷铺盖卷儿滚蛋了。
温彦宸却怕身边的小丫头反悔,跟小二道:“我们的饭菜劳烦先温着,等会儿就回来吃。”小二听着他这中气不足的声音,悄悄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见他惨白着一张脸,可见病得不轻,等会儿却还要回来吃,心中赞叹他们酒楼大厨的厨艺:大厨真棒啊,瞧
人家公子病成这样了,还不放弃吃他们酒楼的饭,难怪云香楼原来的客人都来他们这边吃饭。
秦绾妍可不管小二的内心戏,搀扶着身边的男人下楼,步伐也比平时快,怕耽搁了他的治疗。
“绾绾。”
到了二楼的时候,温彦宸唤了她一声,语气绵长,听着像是在撒娇。
秦绾妍听得一愣,侧头看他:“做什么?”
温彦宸语气含着委屈:“绾绾,我疼,我不舒服,你慢点等等我。”
听着他说疼,也不知他哪儿疼,但看他脸色差得很,秦绾妍也真的放慢了脚步。
而此时,二楼的一间雅间内发出一声杯子被摔碎的声响,由于小二上菜,门打开了一扇,传出的声音更大。温彦宸听到动静,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虽然绾绾不喜欢沈梦溪,但沈梦溪喜欢绾绾,能成为敌人的人,就要趁早扼杀在摇篮,包括绾绾喜欢的那个男人,最好别让他
遇上。
秦绾妍对不知是哪个雅间碎了杯子的动静置若罔闻,扶着温彦宸到梅枝和桃枝所在的雅间,交待她们先在此等候,然后下了一楼。
此时车夫正在用膳,听到自家小姐说要送温大人去医馆,忙放下筷子帮忙扶着人出去,上了马车后,快马加鞭赶往医馆。
马车上。
温彦宸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但仍旧皱着眉头,还“虚弱”地靠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秦绾妍今日被他磨得没脾气,连骂他都觉得浪费口舌,直接推开他,可这人又挨上来,说话都是可怜兮兮的,像个小可怜。
他说:“绾绾,我好疼,不舒服,你让我靠一下。”听着他这撒娇般的口吻,秦绾妍只觉天雷滚滚,嫌弃地睨着身边死皮懒脸的男人。真不知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堂堂七尺男儿,也一把年纪了,却比她还会撒娇,生病
的时候比她还娇气。
她没好气地问:“哪儿疼?”
温彦宸没吭声,就这么赖在她身上。
秦绾妍拿他没辙,今日第二次妥协,都是因为这男人。他是病人,总不能因为看他不爽就打他,推来推去折腾一下,要是更严重就糟了。
街上水马车龙,又是正午时分,热闹非凡,马车上气氛倒是安静,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温彦宸靠在她身上,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馨香,眉头慢慢舒展。在他这个角度,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她的侧颜,肌肤白皙细腻,真真是靡颜腻理。
十五岁的娇花,跟他相差九岁。上辈子的她,应该只是看中他的相貌以及能力,并不是喜欢他这个人,小女孩总会对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男人产生好感。后来懂事了,又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就后悔了,后悔嫁给他这个老男人。他收回目光,头靠在她纤细的肩膀上,眸中戾光乍现。绾绾,我若知道了那男人是谁,我不会杀了他,但会让他永远都无法出现在你面前,相信不用多久我就知道了
。
秦绾妍让他靠着,习武的她纵然有个男人靠在身上,但也能坐稳,只是僵着身子不动,肩上发麻。
这会儿,这老男人还握她的手,她脸色一沉,忙抽回手的同时还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响。
“温彦宸,你够了啊,别得寸进尺!”
说罢,她就伸手把对面的大软枕拿过来,把他往软枕上一推,自己则坐到他对面,木着一张脸,冷眼睨着他。
温彦宸胸口此刻已经不痛了,被她这一推,就“虚弱”地靠在软枕上,故作痛苦地皱着眉头,眼巴巴地望着她,那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弱小,可怜,又无助。秦绾妍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眼不见为净。最近她对这狗男人了解多了些,他不但脸皮厚,还会撒娇,在人前的从容与温和只怕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