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半眯起双眼,眼底杀机乍现,沉声道:“他到了扬州,我们的人要动手也没那么方便,且先静观其变,看看他到底要搞什么鬼,不然一不做二不休,他无论如
何都得死在扬州。”
年轻男子倒没有他想的那么多,觉得他有点杞人忧天了,便道:“爹,他带着妻子去扬州,估计是游山玩水居多,不然办正事是不可能带着个女人去当累赘。”闻言,中年男人眉头一蹙,感觉素来聪颖的儿子忽然丢了脑子,欲要开口训斥又生生忍住,语重心长道:“源儿,你还年轻,想问题还是简单了些,我与温彦宸也交手
过数次,此人心思深沉,让人捉摸不透。你以后看人和做事都不可只看表面功夫。”年轻男子继续说道:“爹,您想想他的妻子是寿阳郡主,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事秦家的人可饶不了他,就算皇上体谅,可太后却不会。他代替皇上体察民情,大概也就
观察观察老百姓的生活便交差。”
中年男人听了,若有所思,然后将目光投向他,此时目光恢复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温彦轩在扬州,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最好温彦宸识相点,瞧一瞧民情就回京复命,否则……”
在他未尽的话语中,能嗅出危险的气息,眼底也杀意渐浓,意思非常明显。
年轻男子脑子里灵光一闪,忙道:“温彦轩是个庸人,靠着兄长才得以到江都县为官,不然一辈子都是个不重要的闲职。像这样的人很好糊弄,一般察觉不到什么问题,而且他那么久以来一直被嫡兄的光芒照着,估计也心存芥蒂,想着将来有朝一日能碾压嫡兄,而我们却能给他这个机
会,所以就算他发现什么又如何?我们也能将温彦轩挖过来为我们所用,这是温彦宸信任的弟弟,用来对付温彦宸也方便。”中年男人听了,觉得他说的也有理,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像他们这种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扬州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可不能有事,不然
摇钱树没了,还有可能惹出一身骚。
*
京城的人知晓扬州这边的情况会如何,秦绾妍和温彦宸也没想过,此时他们正在前往小秦淮河的路上。在充满诗情画意的江南水乡,携名妓,登画舫,夜游秦淮河,是一生一大乐事。所以秦绾妍特意换上男装,一副风.流书生的打扮,桃枝梅枝也换上男装,皆小厮打扮
。
扬州城内水道纵横,星罗棋布,这座交通运输发达的城市,可谓是寸土寸金,处处屋舍密集,瓦舍、客栈、民居、酒铺等多不胜数。
而小秦淮河并非秦淮河,它只是与秦淮河的风情极为相似而得名,位处扬州新城与旧城之间,横跨小秦淮河上的砖石结构的单孔翘有十余座。经常有船穿桥而过直达瘦西湖,河边桃柳相间,三步一株,柳条交错,夹以萋萋芳草。只可惜如今是秋季,若在阳春三月,小秦淮河两岸的景色会更美些,岸柳如烟
、桃花映水,仿若身处桃源中。
沿河的住户枕河而居,基本上都是单门独院、粉墙黛瓦、马头山墙、灰白墙角线,新建的楼房则飞檐翘角、格扇花窗,与小秦淮河相映成趣。
到了小秦淮河边,秦绾妍轻车熟路地与一名姿色上乘的妓子谈话,包下一艘两层的画舫,然后带着温彦宸登上画舫。温彦宸神色怪异地望着自家小妻子,他怎么感觉绾绾像个时常出入烟花之地的登徒子?对这种地方竟然比他一个大男人还要驾轻就熟,看来他以前对绾绾还不够了解
。桃枝和梅枝看到那个叫媚儿的妓子眼神一直在自家少夫人和大人之间游移,心里也有点捉急,别人家的夫人都害怕夫君去寻花问柳,自家少夫人倒好,带着夫君去寻
花问柳,大人要是多去几回,迷恋上风尘女子的风情,那可怎生是好?媚儿将他们迎进船舱,含羞带怯看着这两位其中与众不同的贵公子,心中是极是欢喜的,侍候这种模样好看的公子,可比侍候那种肥头大耳的富商好多了,朝他们柔
柔一笑,娇媚的声音响起:“两位公子,不知媚儿可……”媚儿话还未说完,秦绾妍便伸手将人搂过来,惹得媚儿登时羞红了脸,她的声音清越,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与变声时期的少年的嗓音有点相似:“弹一首你
认为最拿首的曲子,好好弹,弹得好有赏,弹不好可是要罚酒三杯的。”
话音落下,她便将媚儿放开,转身走向楼梯口,准备上二层观赏河两岸风景。媚儿看着几人就这么扔下她上去了,心里明白这种人估计只是找姑娘陪同,听听小曲的雅客,不然方才搂着她时也不会这样规矩不在她身上揩油,为了银子,她一脸
失落地转身到一旁的古琴前坐下,轻拨琴弦,一首《渔舟唱晚》便响起,琴声悦耳悠扬。
皓月当空照,船行水上,河中月影荡漾,繁星相辉映,如斯美景,携雅妓出行,听着琴声,赏着两岸景色,秦绾妍心情甚悦。
而温彦宸则是黑着脸,一手扣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面向自己,低沉的声音随之而响起:“绾绾,这回是你第几次找姑娘了?嗯?”
秦绾妍微微抬头,就撞进他的眸光里,这眸光深沉灼热,仿佛能把把人给吸进去,忙别过头,支支吾吾地说:“也没多少次,也就……那么七八.九十次吧。”温彦宸眸色暗了暗,好家伙,他家小妻子去寻花问柳的次数比他还多,不,应该说他都没去找过姑娘,他家小妻子就去了那么多次,幸好去的是青楼找姑娘而非去相
公馆找兔儿爷,声音淡淡地问:“没了?”
秦绾妍忽然发觉有点气氛不对,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忙摇了摇头,道:“没了啊,也就十次八次吧,但我没有真正对她们做什么,也就看看歌舞,听听琴声。”温彦宸在她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轻哼一声:“你若是能对她们做什么,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