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别走,可好?”
温彦宸慌乱得只能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离开,颤声祈求的话语也变得苍白无力。
昨晚他梦见第三年的事,他们没有和离,她没有另嫁他人,他的心如同灌了蜜,她自始至终都是属于他的,没有她口中的那位将军。
只要她没有喜欢上别人,他觉得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来时的信心满满,可事实却不如他想象的简单。
即使没有别的男人,她也不会回心转意。
还有后面那两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是怎么死的,真的如她所言,是病死的吗?
他不敢问,怕她以平静的口吻告诉他答案,却又在无形中再受一次伤。将一切交给时间,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会慢慢知道的。
秦绾妍微微一愣,垂眼看那只紧紧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这是他第三次握住她的手腕挽留。
她承认,在这一刻,她的心是有一丝动摇的。可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梦,那段让她不想回首的往事,她的心智又变得坚不可摧。她秦绾妍,不会犯贱到因他一句挽留,再送上门被他再伤害一次,前世的她压
根就不是真实的她。
她启唇唤了一声,声音轻柔:“温彦宸。”
温彦宸下意识应了声,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挺好听的,被她喊出来的时候,如一滴甘霖,洒在因她转身而干涸的心上,滋润着心田,那处脉络也因她而流动。
秦绾妍转身,指着自己的心房,轻声道:“我感受不到你说的喜欢,你所谓的喜欢,也不是对我,而是对她,你梦中的她。”说着,她伸手用力扒开的手。
温彦宸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语气笃定:“我喜欢的是你,只是你。”
“是吗?”秦绾妍抿唇浅笑,声音里无喜无悲地告诉他,“可是我感受不到。”
她理智在告诉她,他喜欢的,是他梦里的她,她前世时伪装出来的模样。若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她追求了那么久,他都动心,却因这个梦而心动?
温彦宸无措不已,在此刻,他真的想将心掏出来给她看。
他笃定道:“绾绾,就算没有那个梦,我也会喜欢上你。”只是会需要一些时间。
撒谎,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秦绾妍在心底嗤笑一声,若真的会喜欢,前世那五年他是死的吗?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冷眼睨着他,语气冰冷道:“温彦宸,你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说罢,她没有看他的反应,转过身,提着裙摆小跑着离开。后来她越跑越快,眼泪也不知何时从眼眶滑落,迎着秋风也吹不干脸上漱漱落下的泪水,晶莹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悬在下颌,最后滴落在地上,发出轻不可闻的水
滴声。
心里难受,真的难受,也不知因为什么而难受,就是堵得慌。她忽然好想爹娘,好想弟弟,似乎回到他们身边就不会再难受了。
温彦宸听着她冷冰冰的话语,如堕冰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双腿如注了铅,寸步难行,挽留的话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飒爽的秋风吹过,他却觉得寒冷彻骨。
抬头看着姻缘树上迎风飘摇的红丝带,他感到一阵钻心的痛,疼痛在心底蔓延,遍布全身。
他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冷汗直冒,望着那抹已消失不见的身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跌倒在地,意识逐渐迷糊。
此刻,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正步履稳健地往姻缘树这边走来,和尚白须白眉,慈眉善目的,因修禅学佛,眼睛明亮而睿智,因与世无争,身上散发着平和的气息。
此人正是感恩寺里的净空大师。
净空大师看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温彦宸,双手合十:“阿弥佗佛。”
温彦宸全身被痛觉所支配,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说话,极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当看到一身袈裟时,他轻声呢喃:“为什么……”
净空大师回道:“佛曰:今生有所遇,皆因前世缘。”
前世缘?
温彦宸只觉心更痛了,前世他没有把握住,今生她已经转身离去。“阿弥佗佛。”净空大师单手竖掌,另一只手拨弄着念珠,继续道:“施主,佛曰:前世五百次回眸,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几世修得一生缘,前世欠得多,今生相伴久
,前世无相欠,今生无相遇。”
话音落下时,温彦宸已阖上眼眸,失去知觉,也不知是否将净空大师的话听进去。净空大师见了,拨弄着念珠,自他身边走过,一句佛语自口中说出,悠悠回荡在空中:“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结,不知所解,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声音终结时,已无净空大师的身影,放佛从未出现过,只有一袭白衣的男子躺在姻缘树下……
那厢,秦绾妍并没有回厢房,跑到莲池旁边,望着已无莲花而显得苍凉的莲池,心情渐渐平复,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迹。
不知呆了多久,她才回厢房,除了眼睛红红的,看得出她哭过,脸上倒没什么情绪。
桃枝和梅枝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忙迎上前,见她红着眼圈似乎哭过,登时吓一跳。
桃枝慌忙询问:“小姐,您,您怎么了?是不是温大人欺负您了?”
“没有。”秦绾妍轻轻摇头。
桃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不是哭过?”眼睛都红肿了。
秦绾妍淡声回应:“风太大了,不小心进了沙子迷了眼。”
她过于平静,桃枝和梅枝都不信她的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主子不想说,她们也不敢再问。
秦绾妍又道:“你们先出去吧,我累了,想歇一会。”
二人犹豫片刻,才应声出去,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门外打醒十二分精神,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桃枝低声道:“梅枝,小姐看着很难过,应该是跟温大人有关的。”梅枝轻轻点头,回道:“好了,别再说了,主子的事轮不到我们嚼舌根,小姐自有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