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妍眸光淡淡地望着周氏的背影,婆母解除了周氏的禁足,她总觉得对周氏来说反而更不好,因为婆母估计准备解决周氏了。婆母傅氏是个心善的人,从不会磋磨儿媳妇,便是儿媳做错了,也只是罚抄经书,但娶妻不贤,则家宅不宁,也难怪婆母会对周氏动心思,想法子帮温彦轩休了周氏
。
温子言忽然道:“娘亲,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闻声,秦绾妍收回目光,垂眼看温子言,笑问:“言哥儿,你想起什么事儿了?”
温子言疑问道:“前几天二叔和大哥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出去送行了,但是二婶没有去,二婶为什么不去啊?”
秦绾妍听后微愣,但有些事可不能跟孩子说真话,省得污了孩子的耳,遂答道:“你二婶那天刚好身子不舒服,所以就没去。”
“原来如此。”温子言点了点头,又问,“那二婶现在身子好了,是要去寺庙上香感谢佛祖保佑,然后给二叔和大哥祈福吗?”
“正是。”秦绾妍颔了颔首,笑着问,“言哥儿,你怎知要感谢佛祖的事?”
温子言如实回道:“爹说的,爹还说因为佛祖保佑,言哥儿才能有娘亲,所以平时有空得去寺庙烧香敬佛,感谢佛祖。”
秦绾妍微微怔愣,她实在想不通温彦宸一个大男人为何如此信佛。
这时,温彦宸也从前院的书房赶过来,看到他们母子在谈话,脸上登时浮现出笑意,步履轻快地向他们走过去。
秦绾妍也看到他的身影,视线不由自主的就黏在他身上,嘴角缓缓上扬。
待走近了,温彦宸柔声问:“绾绾,你们在聊什么?”
“也没什么。”秦绾妍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只是方才碰见弟妹,她正巧出门上香,说是给二弟和明哥儿祈福,言哥儿好奇就问了两句。”温彦宸眉宇微蹙,周氏那人会给二弟祈福才怪,看来这几天娘解除了她的禁足,又暗地吩咐厨房给她的吃食如常,甚至比以前稍好,估计就因如此,让周氏以为她以
后的日子也能舒心。听闻周氏这些天在她的院子里也表现得颇为傲气,看来是这些日子过得压抑的缘故,有些人一旦长期处在压抑之中,忽然能喘一口气,就会得意忘形,想将之前所受
过的苦日子,加倍享受回来,弥补自己。
温彦宸撇下周氏的问题,道:“绾绾,我们走吧,去晚了香客多,到时候大殿烟雾缭绕,进去也难受。”
他话音刚落,温子言猛然才猛然想起他们也是去上香的,遂疑问道:“娘亲,二婶也是去上香的,您方才怎么没叫她跟咱们一起啊?”
秦绾妍神色微滞,旋即回道:“你二婶赶时间,我们出发慢,会耽搁了你二婶的时间。而且,你爹还约了净空大师,叫上你二婶也不方便。”温子言听到净空大师这四个字,就想起之前去感恩寺上香,所看到的那个白须白发的老和尚,娘亲说净空大师算命很厉害的,还能算出一个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能
活多久,但净空大师一般不轻易见客,那爹爹肯定是很厉害的人,才能见净空大师。
他仰头看温彦宸,问:“爹,您是去找净空大师算命吗?”
温彦宸听了,淡淡睨了眼温子言,问:“小孩子家家的,你知道什么是算命?”
“言哥儿知道的。”温子言连连点头,“娘亲说,让大师算一个人以后会发生什么,就是算命。爹,您是不是要算命,看看自己能活多久?”
温彦宸对上他那求知欲满满的眸光,脸皮子一抽,道:“你爹用不着算命,你爹是去找净空大师下棋聊天。”
*那厢,周氏到了感恩寺,上香的时候,并没有为丈夫祈福,就连亲生儿子温子明,也没有为其祈福,只是给自己去去晦气,顺便捐香油钱,祈求佛祖保佑自己以后都
顺顺当当的。
出了大殿,清霜提议道:“二少夫人,您今年还没来过感恩寺,不如我们去后山走走?”
“也好。”
周氏颔首应了声,她现在心情好,这些天过得太过压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散散心。经过前两天发生的事,让她深刻了解到,丈夫和亲生儿子都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现在她在温家好好的,即使没有他们两父子在身边撑腰亦能过得很好,
只是偶尔会感到寂寞,看着别人一家三口过得幸福会觉得画面刺眼。
五月仲夏,天气颇为炎热,幸而后山古树多,道路两旁绿树成荫,遮挡了大部分暑气,倒也不怎么觉得热。主仆俩从四月底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出门,俩人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而清霜也彻底放心了,夫人真没有为难她家主子,吃穿用度还是二少爷在京城时一样,甚至
比二少爷在京城时还要好,想来夫人是为了弥补她家主子特意吩咐的。
清霜忽然提议道:“二少夫人,再过些天,您要不就派人给远在扬州的二少爷和孙少爷送点东西?这样二少爷收到东西也能念着您的好,孙少爷也会想起您。”
闻言,周氏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眸里氤氲着恨意,轻嗤了声,道:“他若真能念着我的好,就不会不辞而别,连送行都没让我去,让我沦为笑话!”清霜早已料到她会记恨往事,便劝道:“二少夫人,纵然二少爷如此对您,可为了您的将来,您也得适当讨好,否则他回京的时候,身边又多了一位,这样对你很不利
。”周氏眉头紧蹙,面色不虞地睨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今日心情好,就别提那些晦气的事,他温彦轩现在既然能抛下我离开。以后他若是纳了妾,更不会待我好,我讨
好他有何用?”
清霜还想劝说,可瞧她脸色难看,只好暂且作罢,过些天等二少夫人消了气再劝说也不迟,反正二少爷去扬州江都县上任,最低三年期限。
“惠儿?”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男声,声音温和,语气中似乎还隐约透着几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