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孙嬷嬷微微发福的脸就堆起笑容,将了解到的情况娓娓道来:“夫人,这个您大可放心,二少夫人暂时也闹不起什么风浪来。”
傅氏微微怔然,疑惑地看着孙嬷嬷,示意她继续说。
孙嬷嬷继续说:“奴婢问了院子里管事的冯嬷嬷,那冯嬷嬷是二少爷身边的老人,她说二少爷将二少夫人禁了足,除了给您和老夫人请安,都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傅氏听了,蓦地瞪大双眸,惊愕不已,难以置信地问:“竟有此事?”
孙嬷嬷轻轻点头,接着说:“二少爷自那晚与孙少爷搬到新院子后,没踏进过院门半步,就连经过院门都未曾。”傅氏听罢,沉默了会儿才道:“难怪周氏会想让我出面喊彦轩搬回去,原是见不到彦轩。彦轩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的脾气我最了解,既然是这样的话,他们夫妻之间基
本上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这个庶子,是个性子温和的人,这次竟然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将周氏禁足,去跟明哥儿一起住后,连院子门都没经过,可见是铁了心不想跟周氏重归于好了。周氏与彦轩近十年夫妻,竟不了解丈夫的脾性,可见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认真关注丈夫。早知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当年就该极力阻止彦轩娶周氏的,即使彦轩埋怨她,
那长通不如短痛,也比现在好。
孙嬷嬷若有所思,道:“夫人,二少爷应该是为了孙少爷才留下二少夫人的。”
傅氏长叹一声:“都说姑娘家怕嫁错郎,但男儿也怕娶错媳妇。”
孙嬷嬷见她满脸愁容,问:“夫人,他们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您真的不管管吗?二少爷跟二少夫人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
傅氏轻轻摇头,道:“彦轩虽然听我的话,可他是个有主意的人,管不得太多,他自己有分寸就好。”
孙嬷嬷听罢,也没有再说这件事,岔开话题说起其他事。
*
下午申时,温彦轩散值后去书院接儿子。
这两日,温子明已经去书院念书了,原本是不乐意的,温彦轩好说歹说,又有书童陪着,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书院。
可是到了书院,跟自己一个教室的学子,都是同龄人,那么多人陪着一起读书,就有了新鲜感,很快融入到大伙中,全然忘却自己先前有多么不情愿。
申时四刻,清霜赶忙进屋禀报说:“二少夫人,二少爷和孙少爷回来了。”
周氏听后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询问道:“明哥儿回来了?他去哪儿回来了?”
清霜听到她这样问,诧异道:“二少夫人,原先就跟书院先生说好的,孙少爷前两天已经去书院念书了,您都忘了?”周氏闻言,这才想起儿子已经去书院念书了,这几天她都没关注过儿子的动向,也不知道儿子离开她习惯不习惯,去书院可有哭闹,丈夫带儿子估计都照顾不好儿子
,毕竟男人可没有女人细心。
越想,周氏就越忧心,毕竟是从自己身下掉下来的肉,八年来从未试过离开自己那么久的,现在想起儿子好几天不在自己身边,越发不习惯了。十多年主仆,清霜只消一眼,便知周氏在担心什么,忙道:“二少夫人,您别担心,奴婢方才远远的瞧了一眼,孙少爷笑容满面,跟二少爷有说有笑的,并没有哭闹。
”
她的本意是想让周氏安心的,殊不知周氏听了她这话,眉头只舒展了一会儿,又紧紧皱起,脸色也随之而阴沉了下来。
清霜看着她的神色变化,有些不明所以。
周氏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好你个温彦轩!”
清霜听了,更加茫然,全然不知二少爷什么时候又惹恼了二少夫人,明明这俩人已经有几天没见面了。周氏脸色越发难看,恨得咬牙切齿。儿子素来跟她亲近,明日里不是在玩耍、念书,就是呆在她身边,也不怎么粘温彦轩的,现在竟然去书院都不哭不闹,现在还跟
温彦轩有说有笑的回府,都没闹着要来找她,肯定是因为温彦轩在儿子面前说她坏话了。
清霜疑见状,疑问道:“二少夫人,您怎么了?”周氏语气不悦道:“清霜,明哥儿跟我呆在一起的时间多,这几天都没闹着找我。先前带他去书院看看书院的环境,他都抗拒,还哭了,现在去书院念书竟然没哭,还
跟温彦轩有说有笑的,回来都不找我,你说是为何?”
清霜听罢,这才想起孙少爷没有闹着找二少夫人,若有所思,道:“二少夫人,这是不是代表孙少爷长大了,懂事了?”
“懂事?”周氏轻嗤一声,冷笑道,“这话说出来,温彦轩就连他自己都骗不了,他定是在明哥儿面前诋毁我,说我各种不好,让明哥儿不跟我亲近。”
清霜一时语塞:“这……”周氏眼眶一热,眼里泛起泪光,气恼不已:“明哥儿还小,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温彦轩说什么,他估计就信什么。温彦轩这样,肯定是想让明哥儿不要我这个母亲
,他也好找机会休了我。”清霜听了,若有所思,也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见主子将要落泪,忙宽慰道:“二少夫人,事情还未搞清楚,先别杞人忧天,许是孙少爷今日跟书院里的伙伴玩得高兴,
就忘了要找您。您知道的,小孩子高兴的时候,是想不起要找父母亲的。”闻言,周氏情绪也有所缓和,可心底还是害怕,心怀忐忑道:“若是温彦轩真的这样做呢?他前几天就说要跟我和离,后来我说明哥儿离不开我,他才作罢。现在明哥
儿几天不见我也没有找我,他是不是在想方设法让明哥儿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周氏越说越恐慌,已经开始在心里幻想自己被丈夫无情休弃的场景,以及被休弃回家后的遭遇,惧意在心间蔓延,无助地看着清霜,这个多年来时常为她出主意的婢女,仿佛成了她的最后救命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