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画一身轻伤已在沉睡时恢复的七七八八,现如今只是有些虚弱。
杨画架着马车离城,依旧是那匹棕红马,也恢复的不错可拉动马车。
杨画从遇二品武夫袭杀便觉得与张怡同行对她太危险,可若将她留在这儿也不安全。
相比较之下,还是将张怡母女带到并州任意城池更安全些,越快越好。
“怡姐,一会儿出城我们就快马加鞭赶路,您抱好果果别吓到她。”
杨画越来越感觉长恨州实在太危险,虽然蜀漆说石佩可护他们在长恨州无恙,但杨画仍是一刻都不愿停留。
张怡因无生老人一手玄术不记得遇过二品武夫袭杀,虽然奇怪为什么杨画这么着急,还是轻声回道:“好。”
......
幽岐童府。
书房内童含金坐于书桌,遣散了诸多护卫,甚至就连李观潮都不在场。
童含金独自会面一位勉强算的上是客人的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站在书房正中,面色自然。
因隔着八百里群山,白衣公子的名字在大荆名声不显,但楚子期这个名字童含金当然知道。
若是同名还好,可童含金知道眼前这位楚子期就是那位楚子期。
童含金上上下下看了楚子期数遍,实在找不出一点儿不满意的地方,问道:“不怕我通秉衙狱司?”
楚子期得体笑容不减,轻道:“童叔叔当然不会。”
无需其他,两人对话只消传出叔叔二字,偌大的童府必然会被衙狱司刮地三尺数遭,童含金也会伤筋动骨乃至于……
但童含金没有推掉“叔叔”这个称谓,只是说道:“倒是我占便宜了。”
楚子期不答,只是轻笑。
童含金暗暗点头,问道:“说吧,冒天大风险来见我,为了什么?”
楚子期微微躬身道:“提亲。”
童含金不见喜怒,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命不可违。”
短短五字的含义童含金瞬间揣摩透彻,这代表的远远不是个人所能左右。
童含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说道:“你可知我家笑笑出门未归?”
“自然知道。”楚子期轻道:“天师门紫冠大天师耗费三十载寿元堪堪观摩一番因果,笑笑无事。”
童含金有些欣慰,道:“他有心了。”所以心情不错,说道:“只要笑笑喜欢,我同意与否无关紧要。”
言外之意,一切由童笑笑定夺,且要等童笑笑回来。
楚子期并不紧逼,赞同道:“这是自然。”
童含金愈发满意,说道:“比你舅舅通人情多了。”
楚子期轻笑不言。
“我相信童叔叔一定请了好些名士强手寻笑笑,不知长恨州可有派人?”楚子期知会长恨州更深一层的内幕以及牵扯到的隐事,故此一问。
“哦?看来你对大荆颇为了解。”童含金问道:“不知对大荆江湖知会多少?”
楚子期谦逊道: “只能算是略知一二。”
“春十里可曾听过。”
“应是春花十里吧?”楚子期挑破了童含金不痛不痒的小小试探。
童含金不过是随便摸一下深浅,说道:“在大荆亦不为人知的春花十里你竟也知道。”
楚子期解释道:“即便是深谙杀人术的铁戈暗卫也忌惮无比的春花十里,小侄知道并不奇怪。”
“不过童叔叔请一位杀者寻人,不知何意?”
童含金语气有些冷:“以刀兵府府主锻器一柄的机会请春花十里进长恨,一寻笑笑,二杀一些与我有仇的江湖人,免得他们找我家笑笑麻烦。”
楚子期点评:“请春花十里出手,的确很贵。”
“值得贵些。”
楚子期问道:“不知春花十里想请刀兵府府主铸何兵刃?”
毕竟是大荆江湖的人物,楚子期对春花十里只知其名及展现过得某些手段,对其余并未有任何记载。
童含金眼神奇怪,“一支簪子。”
“奇门兵刃?”
“就是一支束发簪子。”
“女子?”
“男子。”童含金想起当年第一次偶遇春花十里的尴尬事,道:“可能是天底下长得最美的男子。”
楚子期叹道:“难怪有人点评,五十年江湖才出春花十里这么一位“雅致”人物。”
“春花十里本名其实就是春十里。只因死于他手的人尸体会呈花卉般“绽放”,得名春花十里。”童含金笑道:“他杀人时,自报春十里会留全尸,自报春花十里……”
“而我与春花十里关系还算不错,他说这次杀人不用看他心情,让我定夺就好。”
楚子期问道:“童叔叔如何定的?”
“那些与我有仇的江湖人都是早年间想杀我夺财的阴狠人物,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活的太丑陋,所以托春花十里帮忙让他们死得好看些。”
楚子期未因这些血腥话有何动摇,因为他知道原因,轻道:“被衙狱司缉拿躲藏长恨洲数十年苟活的仇家,临死前想要报仇以笑笑生死威胁您,的确该死。”
童含金不再继续这件注定不会告诉夫人沉落雁的事,问道:“接下来你怎么安排?”
“小侄也需略尽绵薄之力去寻笑笑,若是叔叔先寻到笑笑,小侄再登门拜访。”
童含金轻闭双目揉着眼角,问道:“若是笑笑同意,你怎么把笑笑娶回铁戈?”
楚子期回道:“家父自会安排一切。”
童含金不睁双眼,又问道:“若是笑笑不同意呢?”
楚子期轻道:“这点,家父未曾与我说。”
童含金冷笑,道:“但你舅舅一定说了吧!我来猜猜,是不是说到时哪怕他亲自出手也要把笑笑带回去?还美其名曰我照顾不好笑笑由他代劳?”
楚子期依旧轻笑,绝不回答。
童含金不再揉捏眼角,轻开双目盯着楚子期,久久无言。
书房内的温度变得有些冷。
楚子期突然指着书架上一本古书,问道:“童叔叔,这本难道是第一佛陀所著的大乘经原稿?”
楚子期一出言,瞬间打破了冷淡气氛,而且他提的是佛经,谁不知沉落雁最喜佛理?
童含金顿时泄气,道:“你若想要,送你了。”
楚子期看似惊喜,道:“婶婶会生气吧!”
“你要是能把笑笑找回来,别说一本大乘经,就是把府上所有佛经都送于你,都不心疼。”
童含金不想说了,下逐客令,问道:“留下吃顿便饭?”
楚子期懂事回道:“下次与笑笑一起吃。”
……
女子是花,男子是蜂蝶。
娇媚女子则是那株最具芬芳的花卉。
路边郊野,五个其貌不扬身高不等的惫懒无赖青年聚成一堆,向着一位比为首的猥琐青年高半头的桃衣女子聚拢。
貌美女子,独行,郊野,三五泼皮无赖。
女子太美,本就是罪。
矮小青年从没见过这么精致做工的衣衫,也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眉眼如画,明眸皓齿……这些词汇是识字不多的矮小青年能想出来最好的词汇。
桃衣女子实在太美,美到让他们这些有贼心没贼胆的小混混都敢撑起胆子靠近她,甚至做些想也不敢想的事。
桃衣女子素颈围着一条薄薄的桃色纱巾,看来女子很爱淡粉。
桃衣女子有一双妖艳的桃花眼,恬淡的盯着脚下一株青石缝中成长的倔强青草。看也不看拦下她的几人,仿佛根本没看见周边的这些肮脏男人,或者说他们远不如一株青草有趣。
矮小青年看着足足比他高半头的桃衣女子,自卑感不自禁的升起,而这份羞耻的情绪让矮小青年萌发了一种更深的情感。
征服,就是征服!
“姑娘,一个人啊?”矮小青年的语气竟然格外硬气。
后边的四个高矮不一的年轻人都笑得格外猥琐。
桃衣女子皱了皱秀眉,似乎对“姑娘”这个称呼有些厌烦。心里厌烦,也就没了兴致,桃衣女子轻移莲步。
依旧没看身边这些满身散发着污秽气味的肮脏男人。
桃衣女子要走,矮小青年先动,五个惫懒混混顺势围住。
桃衣女子终于看了一眼为首的矮小青年。
若秋波微澜,如水般娇柔。
矮小青年的心剧烈跳动着,呼吸粗重,眼中全是眼前桃衣女子的精致脸庞。
矮小青年失神般伸出右手,渐渐靠近女子脸庞。
路上渐传马车声响。
矮小青年顿时回神收回右手,愤恨的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马车。
其余五人也是看着越来越近的马车。
桃衣女子没看马车,而是以衣袖掩面,有些嫌弃马车卷起的沙尘。
两者交错。
驾着马车的年轻人看也不看路边事,径直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五个混混在镇子上斗殴生事的事做得不少,从没遇着单枪匹马就敢打抱不平的主儿。
对驾着马车的年轻人不管不顾毫不奇怪。
矮小青年眼睛一转,说道:“姑娘,咱换个地儿喝杯茶?”
桃衣女子还未说话。
远处有人去而复返,穿着青蓝衣衫的驾马年轻人将马车停在远处,独身跑回。
及得近了,不屑说道: “光天化日,几个大老爷们调戏良家,真好意思?”
五人怒目而视。
桃衣女子也用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眸看着“出手相助”的年轻男子。
当然是杨画。
杨画不断反思,“怎么就不能改掉多管闲事的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