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裴子呢?怎么没看见他人。”阿猛突然问道。
“他去洗手间了。”唐笑答道。
“洗手间?”阿猛浓眉皱起:“去了多久了?”
几个人先前谈话也用了不少时间,现在又在休息厅小坐了一会儿,竟然还没看到裴远晟人影,去个洗手间用得着这么久吗?
“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了吧?”唐笑不确定地说。
看着阿猛的表情,唐笑也有点担心了。
“我去看看。”阿猛起身说。
唐笑拿出了手机打算先打裴远晟的手机试试,结果电话刚刚播出,一道手机铃声就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熟悉的歌声,唐笑不由得呆住了。
闵秋寒最先诧异地说道:“这不是笑笑的声音吗?”
金晓仪复杂的眼神朝唐笑投射而来,而唐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咫尺之外朝他们走来的裴远晟。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一个个表情这么严肃。”裴远晟笑着走来,从身上摸出手机看了眼,然后朝唐笑道:“还以为是哪个小美女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你。”
裴远晟表情自然地在唐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浑然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唐笑实在忍不住,便问:“裴远晟,你为什么用我上次在海边唱的歌做铃声?”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地望向裴远晟,当事人反而无所谓地说:“有问题吗?我喜欢这首歌,刚好没找到满意的翻唱版本,只好用你唱的将就一下了。”
唐笑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
裴远晟笑道:“不然呢?你该不会自恋到以为我用这首歌是因为你吧?”
唐笑连忙摇头:“我才没你那么自恋。”
话是这么说,但刚刚唐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
眼看快到饭点,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去阿猛推荐的一家西班牙餐厅用餐。
裴远晟和阿猛都开了车,裴远晟的是一辆低调的白色莲花,阿猛的是和他那辆道奇战斧摩托一个风格的越野车,裴远晟原本是打算让唐笑和金晓仪上他的车,阿猛和闵秋寒一辆车。
但临上车前,唐笑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我想起来有件事要跟秋寒说,这样吧,我去蹭阿猛的车,裴远晟你载晓仪过去。”
裴远晟手搭在车门上,阳光下俊美的容颜几近透明,眸色被光线映射的如同剔透的水晶一般。
他修长的眉毛轻轻皱起,望着一脸不自然的唐笑说:“笑笑,上车。”
他已经为她拉开副驾的车门,可是她却突然变卦,并且满脸不自然的表情就好像在昭告天下她在说谎,这个傻瓜,到底想干什么?
唐笑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和秋寒商量。”
“你确定?”裴远晟微微眯了眯墨色的双眸。
唐笑点头,一脸认真:“确定,那个……裴远晟你照顾好晓仪,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
裴远晟凝视她片刻,轻哼一声说:“不用你多管闲事。”
“你说什么?”唐笑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
裴远晟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放心吧,我会好好把你朋友带去餐厅的。”
唐笑这才笑起来,说:“那拜托你啦。”
平稳行驶的车厢内,岸部真明的吉他曲安静地流淌着。
裴远晟面色平静的开车,不像在唐笑面前那么言笑晏晏,而是一直沉默不言,连缓和气氛的打算都没有。
金晓仪坐在副驾上,心想,唐笑应该是为了帮自己制造和裴远晟独处的机会所以才这么做,可是她到底不擅长干拉郎配这种事,手段不够圆滑,一眼就被裴远晟看穿了。
像裴远晟这样身居高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怎么会喜欢被人摆布,又是如此不高明的手段。
怕只怕,唐笑此举是好心办坏事呢。
可是,裴远晟把她干晾在一边,她就要认命地接受他对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事实吗?
她不甘心。
金晓仪侧过头看着裴远晟精致的侧脸,这个男人,为什么对别的女人都那么冷淡,唯独对唐笑情有独钟?
恐怕要让他开口,还是得从唐笑身上着手呢。
金晓仪想了想,便故意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说:“对不起,裴先生。”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裴远晟懒懒地开口。
没想到裴远晟在有唐笑在时和没唐笑在时对她的态度差别这么大,金晓仪心里狠狠嫉妒了唐笑一把,以一种极度平静的语气说道:“裴先生好像不太愿意和我独处,如果不是为了我,笑笑也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上阿猛的车。所以我感到很抱歉,让裴先生不快了。”
金晓仪的坦白令裴远晟有点意外,他这个人活的随心所欲,因此向来讨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金晓仪这样的,他反倒对她生出几分欣赏来:“不快倒没有,和你这样的美女同行是我的荣幸,金小姐不必妄自菲薄。”
金晓仪叹了口气道:“我会劝劝笑笑,让她不用再这样帮我……”
“帮你?”裴远晟挑了挑眉说,“金小姐对我有兴趣?”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被裴远晟这么赤果果地说出来,金晓仪纵使脸皮再厚也一阵脸红心跳,掩饰性地撩了把头发,金晓仪淡然道:“如果说我对裴先生这样优秀的男人半点想法都没有,那一定是骗人的。但是我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凭我这样的资质,是高攀不起裴先生的。”
“过谦了金小姐,”裴远晟看了眼金晓仪,漫不经心道:“金小姐的容貌虽然不是天生的,但如今也算是个大美女了,再加上身材凹凸有致,事业心强,可以说是才貌双全了。以后嫁一个商界精英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金晓仪脸色白了白,没料到裴远晟连自己整过容都看出来了。
她当年为了整容倾尽积蓄,那些钱在承北都快能买房了,为的就是整的没有痕迹,让人看不出来整过容。整容后她还特意改了名字,目的就是抛弃过去那个不起眼的自己。后来的经历证实金晓仪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功夫,从前和金晓仪不熟的那些人,几乎都认不出以前的金小艺就是现在的金晓仪。
她在事业上又肯拼,什么苦都能吃,短短几年就从小小的五星酒店客服一跃为贵宾区高管,负责接待的都是酒店的VVVIP客户。
其中不乏有年轻有钱的富二代官二代被她吸引,千金一掷为搏她一笑,甚至还有人曾经买了999朵玫瑰向她示爱,但是这种庸俗的手段又怎么能打得动她,那些凡夫俗子她更是一个也看不上。
她从上大学时就给自己定了目标,人一旦目标坚定,普通的诱惑就很难令其动摇。
金晓仪的目标,就是裴远晟,或者是如裴远晟这样的男人。
无论外貌家世都是顶尖,远在云端之上,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但金晓仪却敢想,最极致的那一切,就是她最终追求的目标。
被裴远晟轻飘飘一句话戳破真相,有那么一瞬间金晓仪脸色惨白心跳如擂鼓,恨不得当场让裴远晟停车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去从此再也不出现在裴远晟面前。
可是,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一切就能有所改变吗?
她即便是丢盔弃甲地逃跑,对裴远晟这样的人而言,根本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至多微微一哂,其后很快便会将她金晓仪这个人抛之脑后,再也不会想起。
他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错,只会继续像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各自在各自的轨迹上生活下去。
那难道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不……她好不容易才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能这么狼狈地离开?
金晓仪恨恨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要冷静。
裴远晟发觉金晓仪因他一句话便彻底的沉默下去,不由唇角轻扬,带着一股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
见惯了女人的手段,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金晓仪心里在想什么?
笑笑愿意帮她,不可能没有被她暗中唆使,只不过笑笑那个缺心眼看不出来,自以为自己帮了朋友的忙,绝不会想到自己是被人利用,说不定还坐在阿猛的车上傻乐呢。
想到这个,裴远晟就是一阵不爽。
几乎所有的聪明人,都讨厌故作聪明的人在自己面前玩弄心计,裴远晟也不例外。
阅人无数的他只消多看金晓仪几眼,就能明明白白地指出她动过那里,出于礼貌裴远晟原本不想那么做,但因为唐笑把金晓仪强行推给他的举动,他心情不太美丽。
在他心情不美丽的时候,身边的人如果安安静静的呆着也就算了,偏偏这女人不老实,自以为聪明地在一旁聒噪,他实在难以忍受。
这才把金晓仪整过容的事情当着她面说了出来。
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气呼呼地摔门而去,还是干脆直接将他大骂一顿?
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呢,心里应该压抑了不小的火气吧。裴远晟像个干了坏事的熊孩子一样满怀恶意地猜想着。
金晓仪用了好几分钟缓和情绪,最后居然真的平静了下来。
“多谢裴先生夸奖。”金晓仪曼声说道:“没错,我确实整过容,女人天生追求美,我不过是在追求美的道路上,比一般人走得更快一些,不像裴先生,天生一副好皮囊,只站在原地不动,就已经是美的巅峰了。”
“美的巅峰?”这种意料之外的答复与夸张但不让人反感的恭维,瞬间让裴远晟对金晓仪刮目相看了:“金小姐很会说话,心理素质与应变能力也非常不粗,裴某佩服。”
金晓仪默了默,心想,谁稀罕你这种“佩服”?
她要的是他对她的欣赏和喜爱,为什么他对唐笑那种毫不吝啬的情感,就不能分一点点给她?
“裴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金晓仪转头望着裴远晟道。
裴远晟边开车边说:“金小姐的问题不用猜一定很难回答,恕我无法保证一定能给金小姐一个答案。”
金晓仪笑笑说:“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裴远晟没说话,像在等着她开口,又或者是根本懒得说话。
金晓仪担心这次之后不会再有机会,索性一次把心里的疑问问个明白。
“裴先生,你喜欢笑笑对吗?”
裴远晟勾了下嘴角说:“这是我的私事。”
金晓仪失望地说:“不能回答吗?”
裴远晟调笑说:“金小姐,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问这种毫无价值的问题。”
金晓仪愣住:“我应该问什么问题才算‘有价值’?”
裴远晟颜色浅淡的唇瓣含着一抹笑,犹如三月春风里风流肆意的一瓣桃花:“如果我是你,我最起码会问――裴先生,你喜欢什么姿势?”
金晓仪:“……”
裴远晟继续笑道:“又或者是――‘裴先生,你有什么性嗜好吗?’”
金晓仪的心像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冷如寒冰,一半烫如火焰。
她此时此刻坐在裴远晟身边,是活生生的煎熬。
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说这些,除了代表他根本对她没兴趣外,还说明他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如果说先前他对她还有着最起码的尊重,那么现在,她在他眼里,大概和那些企图爬上他的床的嫩模、三流小明星没什么区别。
这种感觉很糟糕,深深的挫败感令金晓仪的一颗心饱经煎熬后终于沉到了谷底。
裴远晟觑着金晓仪的神色,心想,又成功让一个女人对他死心了。
这种事情,他现在做起来,简直已经轻车熟路。
他了解女人,知道男人怎么样对待一个女人,对她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
就如同现在。
金晓仪在他这里获得了满满的恶意与屈辱,从此一定恨透了他,再也不愿出现在他三丈之内。
这很好,恨他,才能更快地忘掉他,将热情重新投入到其他人身上去。
他这算不算是做了件好事?
裴远晟自嘲地想。
“裴先生,”金晓仪声音涩涩地道,“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用故意对我说这种轻浮的话,来试图消磨我对你的好感。”
裴远晟愣住:她竟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