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心里一惊,又装作满不在乎地说,听谁瞎说的,真是捕风捉影,哈哈。
美美盯着江风,说在我面前何必说谎呢。江风哥,我觉得你变了,变得离以前的你越来越远了,变得不敢面对现实了。甚至可以说,你变得有些虚伪了。你是在逃避什么,掩盖什么,或者是在假装糊涂?
江风笑了一下,说美美,今天你约我出来,就是想研究我的变化吗?
美美说不是。我只是忍不住去关心你,关注你。我今晚是想告诉你,我高升了。
高升?江风惊喜地说,恭喜你啊美美,这可是个大好事,告诉我,你升到哪里去了?
美美苦笑一声,说政府办信息科科长。
江风说呀,美美,你这么年轻就做了正科,前途肯定要比我光明多了。怎么,你还不满意啊?你学的是中文,这次算是专业对口呢。
美美垂下长长的睫毛,说可惜,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江风有点不明白,说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争取到的吗?你事先不知道?
美美说我不知道,做梦也没想到。原来的信息科科长高升后,这个位子一直空了大半年,争这个位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挤破了头。可笑的是,别人费尽周折没能如愿,而这个大馅饼却砸在了一个对此嗤之以鼻的人头上。
江风说这就怪了,也许是领导们看你工作踏实吧。
美美说江风哥,你怎么比我还幼稚啊。
江风说那是有人在暗中帮你?
美美点点头,说很显然的,这肯定是苏市长的杰作。看吧,给我了这么个大恩惠,不出半个月,他就该找我谈话了。至于谈什么,你能猜出来的。
江风望着美美漂亮的脸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真奇怪,美美高升了,但两人却都高兴不起来。他知道,美美今晚是来寻求他的帮助的。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有人给她拿主意了,哪怕能得到一句安慰的话也好。但江风实在想不起来给她什么建议。想了半天,说,美美,不要总把事情想的那么坏吗。
美美说不是我把事情想的那么坏,是因为事情本来就有那么坏。苏荣安的什么心,我心里清清楚楚。他不把我弄到手里,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对了,江风哥,苏市长还曾经亲口警告过我,要我远离你,否则他会找人关照你的。
美美抓起江风手说,江风哥,这就是我总推脱不见你的原因,你今天明白了吧。
江风吓了一跳,就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他不自觉地往左右看了看,似乎苏荣的爪牙就在旁边的某个地方潜伏着,随时都会窜出来。
不过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茶馆外面,一辆黑色轿车里,确实有两个家伙在杀气腾腾地等着他。
花香蝶自来。这句话也可以引申一下,男人官做大了,女人自然会投怀送抱,投桃报李,甚至是应接不暇,挥之不去。苏荣作为一市之长,位高权重,最不缺少的,就是愿意和自己上床的女人了。这些女人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欣欣然朝他张开了腿,捧屁啜臀,下作得和街上的鸡没什么区别。这也给苏荣造成了一个假象,让他误以在云湖这个地盘里,没有自己征服不了的女人。
然而苏荣也非常清楚,这些女人只是拿身体在和自己做等价或不等价的交换,她们看中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力。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这种权力,这些女人连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苏荣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就不那么认真。脱了裤子办女人,提上裤子为女人办事,就像一次平平常常的交易,不管是否公平。这些曾经和自己上过床的女人,他从不刻意去记住谁,转脸就忘了。和她们做,对于苏荣来说,就好像是去公共厕所撒了一泡尿。因为上女人对他来说,太容易了,根本没有什么难度,缺少那种来之不易的刺激。直到他遇到了含苞欲放的美美。
为了让美美这个水嫩的女孩乖乖地爬上自己的床,苏荣可谓是用心良苦,煞费心机。一切都始于那晚他在饭桌上的召见。
当时美美和江风作为巧拔钉子户的典型,治好了他的一块心病,苏荣对两人怀有感激之情。看到美美的第一眼,他就眼前一亮,暗下了一定要把这个女孩压在身下的决心。因为他认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件事的事。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能有多大的定力?还不是如探囊取物,手到擒来。
为了让美美感激他,也为了自己办事方便,苏荣动用手中的权力,把美美调到了市政府。美美到政府三科没多久,苏荣就提拔她做了副科长。他满以为这个女孩会知恩图报,也像别的女人那样投怀送抱,或者是半推半就地张开双腿,没料到美美脾气倔强,就像一支带刺的玫瑰,把他扎了个满手流血。逼得急了,又踢又咬,甚至以死相威胁,让苏荣非常头疼。
看着是只让人垂涎欲滴的鲜果子却吃不到口,他那心里急得猫抓了似的,急痒难耐。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想到得的欲望就更强烈,美美的多刺和不驯,不仅没让苏荣知难而退,反而更刺激了他的兽性,他发誓要把这个小妮子搞上床,用野蛮的冲撞狠狠报复她的傲慢。
他认为美美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很有必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于是就把她安排到了机要室,做了大半年的打字员。他幻想着某天美美会哭哭啼啼地找上门,声泪俱下地求他再把她调回去,但那根本就是幻想。美美看不出有丝毫的颓废和委屈,依然挺着骄傲的胸脯,咯咯地走在走廊里,走出一片靓丽的风景。遇到了苏荣,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苏荣意识到,自己的惩罚对美美根本就没起作用。虽然政府办的许多人都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同情,但美美对在哪个部门工作,从事什么工作根本不在乎。苏荣左思右想,终于意识到,像美美这样的倔女孩,是顺毛驴,得哄着来,不能来硬的。他得想办法感化她,让她对自己心存感激,这样事情也许会出现转机。于是他就出其不意地安排美美做了信息科的科长。美美24岁上就做了正科,势头似乎比江风还要猛些。
自从采用不光彩的手段发现了美美手机里的秘密后,苏市长就深深地记住了江风这个名字。他知道,要想让美美死心,必须得让她远离她深深暗恋着的那个叫做江风的小子,把江风从他的心里拿掉。苏荣有心在工作上找个什么差错,教训一下江风,让他吃些苦头,但据他观察,江风好像是郑爽的人,郑爽不但重用他,还处处庇护着他,让苏荣投鼠忌器,难以下手。眼看美美这个水蜜桃一天天成熟起来,熟得直往下滴水,苏荣再也等不及了,决定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达到自己肮脏的目的。
信息科有一辆伊兰特,美美任科长后,这辆车就是她的了。为了监视她的举动,苏荣撤掉了原来的司机,安排了自己的一名心腹做了美美的司机,要他务必把美美的一言一行及时向他汇报。哪知道美美根本不喜欢坐车,上下班要么坐公交。要么步行,那辆伊兰特就总停在停车场里,司机更是闲得蛋疼,别说监督了,连一丁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提供出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苏荣召来了自己的死党,市公安局副局长彭健,把自己的心事全盘向他托出,让彭健给他拿主意。这个彭健,正是设计杀死刘汉的直接策划者。此人心狠手辣,因为苏荣曾经在一起涉黑案件中保住了他,所以他对苏荣死心塌地。听了苏荣的话,很轻松地说,苏市长,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让您这么操心呢。让姓江的那小子永远消失不就完事了吗?
苏荣知道彭健下手狠,爱开杀戒,赶紧摆手说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我的意思是你派人跟踪一下美美这小妮子,如果没有发现她和姓江的有来往,就算了,如果发现有,就让姓江的这小子吃点苦头,让他明白自己是为什么挨打,最好一次把他打怕,让他再也不敢纠缠美美。
彭健说这事好办的很,就包到我身上了。苏市长,教训姓江的,这个度怎么把握?是挑他脚筋,还是卸掉一只胳膊卸掉一条腿?
苏市长又是连连摆手,说,千万别。我说彭老弟啊,我找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添什么乱子。我的意思是让他受点皮肉之苦,长长记性就行了。
彭健说苏市长,这事我听您的。就怕兄弟们下手的时候把握不住啊!你知道,这个事情,还不能人让正式干警去做,目标太大,万一出了问题不好解释,我交给社会上的人去做好了,他们业务熟练。但这些家伙往往一出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也不敢保证他们会做出什么。
苏荣望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彭健,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找他来,不该给他说这个事情。因为这本不是个什么大事,但看彭健的架势,非要弄出点什么动静,弄不好就把自己给牵连进去了。想到这里,他对彭健说,这样吧,你就给我落实一下跟踪任务就好了,至于是否给姓江的教训,看情况再说。没有我的同意,先不要对他下手。
彭健站起来说明白了,老板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彭健回到自己办公室,立刻叫来了两个自认为靠得住的黑道上的人物,给他们交待了任务,并把局里抓赌没收的一辆汽车交给两人,还提供了三万元的经费。他在交待任务的时候说,你们看准机会,一定要给姓江的那小子点教训。
那两个家伙最爱的就是打打杀杀,为公安局副局长做事,敢不卖力?听说要教训人,如苍蝇见了血,摩拳擦掌地说怎么个教训法?彭健一心要谄媚苏荣,知道他在这个事情上又想放开做一把,又怕烧了自己的手,有点放不开,心想干脆自己就为他做主了,就说怎么个教训法,你们看着办好了。但一定要做得干脆利索,不要拖泥带水。
这以后,政府大门外面的人行道上,就多了一辆黑色轿车。那车停放的地点不时变换,车窗关的严严的,也不见车上有人下来,显得很神秘。车里,有两双恶毒的眼睛,等待着美美的出现。
美美有点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想到苏荣会派人跟踪自己,依然是该干嘛干嘛,对自己身后多出来到尾巴浑然不觉。所以今晚,当她在红茶馆坐定的时候,那辆黑色轿车就已经稳稳地停在茶馆门口了。
江风和美美从茶馆出来,又向河堤走去,他们想去河堤上走走。他们身后,那辆黑色的轿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和他们保持着七八十米的距离。
今夜的月色很好。因为天气寒冷,河堤上并没有什么行人,非常安静。淙淙流淌的洛河水,把一轮清白的月亮倒映在水中,摇落了如水的月色,宛如在水面上铺上了一层碎银,闪闪烁烁。
江风和美美顺着河堤慢慢走着,都被这迷人的夜色陶醉了。更让美美陶醉的,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仿佛今晚的月色,只属于他们两个。她把手挽在江风臂弯里,心事重重地说,江风哥,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火坑里而无动于衷吗?
江风的心情十分复杂。美美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这个痴情的女孩,已经是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白了。不过让江风困惑的是,自己可以轻易地上叶芷,上叶欢欢,甚至自己的上司郑爽,但面对青春逼人的美美,他除了发自内心的爱护,竟然没有一点要伤害她的念头。两年多来,江风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堕落了,可自己为什么对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青春可人的美美就下不了手呢?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也许他内心深处,真的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而没有一点私心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