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13卷]
第575节第569章舍不得不抱她
孟瑛在京城时就曾见过凌三小姐凌妙艺几回,印象颇差,后来在扬州罗家见着,凌妙艺也是跑来黑何当归的,反而被何当归奚落一通离开。后来孟瑛同廖之远看不对眼,也不看廖青儿面子了,纠集一帮人找廖之远的麻烦,却被凌妙艺从中破坏,因此孟瑛看这个女人极讨厌。
此时孟瑛孟瑄在窗外听壁角,并点开窗纸看室内的情形,但见炕头上男上女下,女子的衣衫还算完整,可脸蛋上却吃了两道刀痕,渗出一些血迹来。
孟瑄看得不专心,微微有些走神,他一方面仍然在担心何当归的安危,柏炀柏曾在几天前的幻梦中承诺把何当归还给他,可至今不见人影。另一方面,从庐州至青州的路上,有一段是坐船走水路,当时他靠在船边吹江风,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下子栽进江水里,身如披甲,沉重不能凫水,只觉得沉到江底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捅进了心口窝。
之后被水手打捞上来,他就一直不大舒服,全靠喝那蓝衣姑娘的药茶才能支持着赶路,到青州农庄里住下,也就是在那里入住的第二日,他突然一下子“觉醒”了!
原来,那一点捅入他心口的不是别物,就是先前两个空间的孟瑄对撞时,被撞出来的保留有对何当归记忆的一魂一魄。
当初两个孟瑄融合,一点意外事故导致本来的孟瑄被挤走一魂一魄,独独保留了过去三年里对何当归的一切记忆,凝成一个小孟瑄,附在玄铁刀身上一动不动,是因为他被融合之中的烈火灼伤,变得非常虚弱,喜欢冰镇养伤。
后来一魂一魄中的一魄相中了冰凉的西湖水,引为疗伤圣地,故带着匕首投湖了;剩下的一魂跟着廖青儿找到何当归,扎进她的小腹中休养,至今没有醒转。何当归能打碎体内真气不服管教而抱成的晶核,重新恢复功力,也全亏了小孟瑄那一撞之力,此乃后话。
总之,如今的情况变成了这样,一魂一魄中的一魂,还在何当归的小腹中呼呼大睡,引为美事。
一魄却做了件正经事:拖着孟瑄下水并撞进他的体内,最终经过半个月的尝试,成功与孟瑄合而为一,也帮孟瑄找回了丢失部分的记忆,令他想起三年来同何当归的种种纠葛,也想起了,何当归与朱权之间,本来就是有一些暧昧故事的。不过主动的一直是朱权,逃避的一直是何当归。
想起了这些,再联想起宁王府众女眷的惨死,最大的疑凶,除了朱权本人,他想不出第二人选。对于这些旧事,孟瑄不是不介怀,可是他介怀的对象何当归,如今早已不在他怀中了!
早先在扬州城里查察孩童失踪案,有一天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孟瑄遇见了他四叔孟兮,那时候孟瑄还没恢复记忆,对娴静美丽的何当归虽然有好感,但一直都觉得缺了什么似的,阻隔着他对她好。在那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孟兮交给他一包药,嘱咐他暗中喂给何当归吃,令伊忘却前尘往事,则佳偶天成,良缘值此良宵满矣。
孟瑄听的糊里糊涂,还没来及多问,四叔孟兮就在眼前突兀消失了,孟瑄甚至辨不清,这个四叔是坤空间的那个“亲四叔”,还是这一边的“后四叔”,也不知手里那包“尘世孟婆汤”所谓能洗去的前尘往事,指的究竟是什么。
何当归一个及笄少女,能有多少前尘往事?她就算能得会飞天,也飞不出他双手搭出的那一片天。
孟瑄一直都保有这种信心,直到有一天他觉得他对何当归的了解,可能连她的故事与秘密的一小半都不到,而且最最危险的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不亲近她,舍不得不抱她,完全不可能放弃她,就像他不能放弃空气、清水和食物,这些与生息相关的源泉。
于是,四叔那一包被丢在箱子底的药,顿时变得金光闪闪,成了他的指路明灯,成了堪称未卜先知的四叔送给他的第二张“护身符”。第一张“护身符”,就是在坤空间里给他的那一张穿越时空的“船票”,把他送到了何当归的身边。在另一边的世界里,他驰骋南北近二十年,竟然从未遇着过这样一个妙人,仿佛从他的身体中分出去的一部分,完美地贴合他的怀抱,让他一下子就补全了空荡荡在世间飘摇二十载的胸怀。
于是,他亲手煎了那碗药,亲手一口口喂进何当归的小嘴里,亲眼看着何当归在床头痛苦地扭动挣扎,亲身镇压了她的扭动,按着她的双手,阻止她抓伤自己的脸。最后,他又亲声唱歌哄她入睡。不眨眼睛地瞧着她一夜香眠,再睁开眼睛时,就不认得她的相公孟瑄了。等他终于倦得眨了眨眼睛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再找回来。
他多想念她,尤其当他补全了自己的记忆之后。现在来到方十二这里,听说房中女子不是何当归,他顿时又松气,又揪心,松气是因为被方十二欺辱的不是她,揪心是怕她如今的遭遇还不如房中的凌妙艺。毕竟,失去了记忆的她,犹如失去盔甲的怯怯小白兔,凭人在各处下口都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他多想肋生双翅,飞到有她的那个地方,抓着她的双手告诉她,对于她的那些故事和秘密,对于她跟任何男人的任何一点牵绊,他都十分介怀,是因为他一直都把她看成他的一部分。但是这段日子以来,经过了他丢魂失忆、她被迫失忆的种种经历,他又突然发现,情到浓时,什么都介怀,同时也什么都能妥协。
他多想立刻飞到她身边告诉她,他已经彻底妥协了,只要她原谅他的过错,再次站回他胸口的位置,他的妥协就能够编出一个最温暖透气的小窝,给她一个永远不再从他身边逃离的理由——他爱她。
这么多的话积攒在胸怀,一天天发酵变酸,她却不肯来听一回,她可知道,他已经等出了爱的界限,她再不现身,他就不成疯便成魔了。
“哼,姑奶奶不怕告诉你,我家里有钱有权,”凌妙艺抖着声音,在男人身下警告说,“随便动一根小指头,都能杀你十回。我有一个表妹,她的丈夫就是这一回的征西大元帅孟瑄,等他的大军开进城里来,看你们谁能逃的掉!”
窗外的孟瑛斜睨孟瑄一眼,悄声道:“得,这回连你都给搬出来了,你这个‘表妹夫’,要不要进去救她?顺便说一句,她曾经害过你媳妇,跑去罗家黑你媳妇。”
孟瑄沉默回神,抬眸微笑道:“不用进去了,从这儿救人就行,咱们赶时间出城调兵,我想这一两日里,二哥的湖广兵应当抵达青州了。”
两人低声说着这些悄悄话,孟瑛还未寻思过来什么意思,却听房中传出一声闷响,连着一声穿云裂帛的女子惨叫。发生了什么事?孟瑛连忙从小纸孔中窥视了一眼,嗬!原来是房顶的大梁砸下,正中方十二的脑袋,登时脑浆迸裂,溅了凌妙艺一脸。她再能捣再大胆,也不可能不害怕。
眼见这里危机解除,穿衣服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凌妙艺的忙,于是二人押了郑反,要汇合部分齐央宫分舵的下属,连夜出城调兵,预备趁着众匪群龙无首的时候,一举出兵灭之。
谁知刚走出四合院,郑反的哑穴还没解除,他就“啊啊”的叫唤着,不停地以头撞路边一棵大树,一双眼睛瞪得赛过铜铃,似乎是有什么话着急说。
于是孟瑛解开他的哑穴,预备听听他有何高见,却听一脑门血的郑反发出了难听的笑声,嘶嘶笑道:“孟家三兄弟,孟贤、孟琳、孟瑜,这三个人,两位识得不识得?”
怎么可能不识得,那是他们的大哥、九弟、十一弟,是孟瑄他们苦寻一个多月都找不见的兄弟!孟瑛听匪首这话头十分不对,充满要挟的意味,立刻把眼珠子一瞪,扑上去揪住郑反的衣襟,给了他的下巴一拳头,恶狠狠地问:“我弟弟在哪儿?是不是陷落在你们的手中了?他们现在生死如何?快说,说慢一点,爷爷就给你上大刑!”
郑反嘶哑咧嘴,露出满口的血牙,开怀道:“老子现在生不如死,为什么还要听你这孙子的话?别说我不知道他们的死活,就是老子知道,你也休想从老子口中挖走半个字,哈哈!哈哈哈!”
一众属下惨死,一臂脱离身体,自身也落入敌手,谋划十几年的权柄在一刻工夫中脱手飞走,郑反现在已然是半癫狂状态。孟瑛他们越急,郑反他越开心。至于用刑什么的,这两个号称仁义君子的孟家小将,还十分嫩呢,能扒了他的皮不成?一刀杀了他?那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我们没空跟你蘑菇,”孟瑄冷静地说,“要么你速速道出他们三人的行踪,要么你就闭嘴,随我等去城外军营里说话。我二人下不了扒皮抽筋吸髓的狠手不假,可军中却有专门负责逼供的邢典兵,他们做惯了这些事,撬开你的嘴不在话下。”
琳儿等人当然不会死,孟瑄告诫自己要镇定,因为坤空间中他们几个在三年后还活得好好儿的呢,这边当然也有历史惯性,且三人俱是大好男儿,人中龙凤,怎可能说死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