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倾与贺伯卿的婚事在众多争议声中,定了下来。肃王府独自定住压力,按照整套的旧俗过了六礼,一项都不马虎。折腾下来,一个月折了进去。七月末正当酷暑之时,姚倾穿上了大红嫁衣,嫁入了肃亲王府。
肃王府到永宁侯府一路都是披红挂彩,锣鼓喧天,爆竹声声。肃王府门口的整条街都被挤的水泄不通,满是瞧热闹的人。新郎贺伯卿一身大红色喜服,胸前挂着大红花,意气风发的坐在枣红色骏马之上,身后是二十六人的鼓乐吹奏队伍,十六匹高头大马,三十六人迎亲扈从,簇拥着一顶把人抬花轿。姚倾此时坐在轿内,异常忐忑。
如此排场竟不比她当年嫁给太子入宫差,可见肃王府上是费了心思的。
这一路看热闹的人多,说是非者自然也不少。
交头接耳中,隐隐有人声传出来,多是惋惜贺伯卿这样的人品样貌却要娶一个败柳做妻。也有少数人为姚倾抱不平。最后到家一致认同,无论如何两人到底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到了肃亲王府,姚倾被喜婆扶着下来花轿,手上便被塞了一段红绸,嘈杂人生中姚倾本是略微紧张的。但想到红绸一端被贺伯卿紧紧拉着,便也安下心来。
一路随着喜婆的提醒跨火盆,走门槛,进了肃王府正院喜厅。拜了天地,在一阵热闹声中被人送进了洞房。
王府与宫里不同,洞房里头竟是比外面还热闹。姚倾只听得一阵女眷们的笑闹声,才自喜床上坐下便觉眼前一阵光亮,头顶罩着一个高大身影。抬头正对上贺伯卿含着笑意的眸子。随后贺伯卿便在姚倾身边坐下,轻握了他的手。
“哎呦,果真是名不虚传。这新娘子美得哪似人间的,简直比天上仙女儿还要好看几分。”说话的是穿了紫红色对襟褂子的圆脸夫人。声音娇俏。举手投足见却带着矜贵,眉眼间似乎柔的能溢出水来。
姚倾前世与她有过书面之缘,知道是那位颇得肃王爷喜爱的程侧妃。于是弯了眉眼,越发羞怯的垂下头。紧接着姚倾与贺伯卿两人便被洒了一身的红枣、桂圆一类象征早生贵子的吉祥之物。
贺伯卿条件反射抬起手臂用衣袖遮住姚倾头顶,让她免遭荼毒。
一旁顾侧妃笑道,“素日里大喇喇的世子爷竟也这般心细。新娘子当真好福气。”
顾侧妃一儿一女傍身,王妃缠绵病榻,素日里内宅多由她管。新娘子姚倾是她的外甥女,众女眷自然多有附和。
贺伯卿笑道合不拢嘴,看着姚倾被人喂了一口水晶轿子。姚倾知道婚礼风俗。自然知道这饺子是夹生的,硬着头皮咬了一口。紧接着便听一妇人笑道,“生不生啊?”
姚倾脸色涨红。低头小声道,“生。”
众女眷嬉笑声中,那夫人转头瞧了大家一眼,“诸位可都听见新娘子的话了,她说生呐。日后必定是枝繁叶茂。多子多福。”
姚倾囧的垂着头,不敢看大家笑闹声色。又在提示下与贺伯卿喝了合卺酒,姚倾自描金紫红托盘上接了酒杯,侧过头红着脸与贺伯卿喝了交杯酒。抬眸处见他好看的侧脸,竟是一阵心悸。
礼成之后,贺伯卿被程侧妃催着出去待客。
贺伯卿一面被推搡着往外走。一面回头去看姚倾,似是有所担心。顾侧妃见他神色,便就微微点头。他领了其意。便也就转头去了。
见他出去,一屋子女眷似乎才放开来了说笑。程侧妃最先拥上来,拉着姚倾,却不知应怎么介绍自己,只上上下下欢喜的看了姚倾一次。“早就听你姨母说,她有个生的倾国倾城的外甥。今日瞧了可不就是。咱们这肃亲王府上不知多少女人,都叫你给比的没了颜色。”
这种夸赞姚倾听的多了,可还是羞怯的垂了头,推脱客气了一番。
顾侧妃嘱咐流苏、流萤几个去外面张罗箱笼物件,这会回来也凑过来。指着程侧妃对姚倾道,“倾姐儿,这位是程侧妃。”
姚倾只能装作第一次知道,略微欠身行礼,唤了一声程侧妃。
“还倾姐儿,倾姐儿的叫呐?如今可是咱们府上的世子夫人了。”程侧妃笑的眉眼弯弯去看顾侧妃,与她温柔样貌不附的是她有个跳脱性子。
“人家本就是亲姨甥俩,叫亲切些也是有的。”此时一穿了石榴红长裙的美艳妇人凑上前来,依附在程侧妃身边。
姚倾好奇上下打量,见她虽也是珠围翠绕但却少了几分贵气。衣裳首饰规制也大不如程、顾两位侧妃。心里揣测许是肃亲王的妾侍。
正思索着,却见那妇人上前,微微俯身行了礼,热乎道,“婢妾给世子夫人见礼了。”
姚倾忙抬手拉她,“姨奶奶客气了。”
那夫人抿唇笑着,眼神里却闪着些许不自在。顾侧妃和程贵妃都没介绍她是谁,她便少不得自己补充几句。“你小妹妹一直吵着说想要见见新嫂子,偏生身子骨不争气,昨日病了,到现在还没起。赶明儿世子夫人得空,去我那梧桐苑里坐一坐,与小妹妹亲近亲近。”
姚倾笑着点头,和和气气的应着。
程侧妃见她这般巴结,心里头自是不爽,于是道,“朱姨娘,二丫头病着,这会儿怕是醒了找姨娘呢。”
朱姨娘面上一红,随即又是讨好的笑道,“是呢,是呢。这就该回去瞧瞧。”又与这屋里许多人道了一阵别之后,便就去了。
程侧妃与顾侧妃之间虽是和和气气,可暗地里也是过招不少。姚倾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呱噪半天,委实有些头疼。偷偷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一直躲在后头穿了水蓝色缠枝对襟褂子的小姑娘,凑上前头来,挽住了顾侧妃的手,“娘,新嫂子折腾了一日定是累了。咱们早些回去,也让嫂子谢谢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顾侧妃所出的肃亲王长女贺嘉宁。姚倾与贺嘉宁算是表姊妹,虽然不甚熟悉,自小却也有所往来。
见了嘉宁,免不得弯起了眉眼,高兴道,“嘉宁,听你叫嫂子好生别扭呢。”
嘉宁笑的腼腆,两颊小小酒窝十分甜美,“表姐如今成了嫂子,日后这府上可有人跟我作伴了。”
姚倾拉了她的手,让在身边坐下,细细上下打量。“抽高了身子,出落的越发水灵了。我若没记错,下个月可就是你的生辰啦。”
而且还是及笄礼。
嘉宁还是一副羞涩模样,点头。
程侧妃一旁瞧着两人亲近,似是被刺扎了眼睛。招呼一种丫头仆妇该走的都走,自己也跟姚倾道了别。
姚倾与贺嘉宁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也将她和顾侧妃一并送到了门口。
这才转头瘫坐在床上,这一天真是要累死了。
春菊、春兰两个服侍姚倾将脸上厚重的新娘妆洗掉,便扶着她在窗边的小桌旁坐下。
一直在外面忙着张罗归拢箱笼细软的顾妈妈此时进了门,见姚倾素净着脸坐在床边,忙张罗身后的丫头将端来的饭菜摆上。
“折腾这一日,小姐许是累坏了。吃些东西,趁这姑爷没回来,先在床上眯一觉吧。”
自一早上起来,就只在拜别家中长辈时吃了一杯茶。这会姚倾已经饿的没了力气,憋着嘴揉了揉肚子。“还好妈妈及时养好的身子回来,若不然倾儿可真是要乱了阵脚了。”又问大家用饭不曾,吃了些东西,便由流苏、流萤伺候谢了身上的凤冠霞帔,换了轻软的衣裳,和衣躺在了床上。
姚倾这一睡,一直睡到日暮黄昏。直到外面通报世子回来了,她才一惊自床上跳了起来。
门口一阵响动之后,便见珠帘晃动,一个大红色身影随着一阵酒香撞了进来。
贺伯卿脸颊微红,人却不乏稳重,看来并没有喝多。姚倾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流苏、流萤上前伺候贺伯卿脱掉外衫。便就躲了出去。
“还是觉得你这样瞧着好看。”贺伯卿看着姚倾素净的脸,忍不住上去捏了捏。
姚倾伸手拍掉他的手,指了指里屋,“热水都给世子爷备好了,折腾一日洗一洗歇歇乏吧。”
贺伯卿笑着点头去了。
顾妈妈见他甚至清醒,心里头也放心不少。伏在姚倾耳朵边,小声嘱咐一些行、房要领。
姚倾脸涨的通红,点头应着。心里却是十分忐忑不安。
顾妈妈又道,“世子爷年轻,从来屋子里也没有过人。又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若是晚上闹的厉害了,小姐也不可一味由着他的性子。明日可还要给公婆敬茶,见叔伯妯娌的。”
姚倾脸烧的火辣辣,低头应是。顾妈妈又絮絮叨叨嘱咐两句,服侍姚倾换了一件月白色棉质轻软亵衣,便就退下。
姚倾忐忑坐在床边,听着那屋哗啦水声。不一会贺伯卿便也换了一件月白色暗纹亵衣出来,用毛巾揉着尚未干透的头发。在姚倾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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