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来,替我将这一盘赢了。”顾缙兴奋的无以言表,将姚倾按坐在榻上。
看向贺伯卿的眼神里有些得意,“同你比我算是棋艺不精,今日就叫你瞧瞧高手的厉害。”
贺伯卿不以为意,抿唇笑了。
姚倾客气道,“我是什么高手?世子可是经过孔老先生指点的,那棋艺才是真真的了不得。二表哥自己技不如人,还要诚心来叫我丢丑,我可不干。”
姚倾将身子一扭,佯装生气。不过匆匆一眼瞥向棋盘的时候已经将棋局看的清清楚楚。贺伯卿善于行军作战,棋局布阵也如出一辙,很是难以对付。难怪毫无军事素养的顾缙会被他打的惨败而归。
见姚倾推说不下,顾绾也探头去看那棋局。她并不精通,却也知道这棋局十分棘手。笑着去拉姚倾的手,“下棋闷的要命,咱们还是去品茗赏花要紧。”
姚倾就着她的拉拽就要起身,却被顾缙按住,急切道,“不行!你们倘若要是走了,我可就输了一整套二十四把唐朝名家的扇子给这小子。那宝贝可是我最喜欢的。”
姚倾侧头去看顾缙,促狭道,“那倘若我要是赢了,二表哥给我什么好处?”
“想要什么我便给什么!”顾缙急切回答,中气十足。姚倾从不曾贪慕过什么东西,他心里是清楚姚倾不会真的要什么东西的,所以回答的很痛快。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的。”姚倾说着又看向众人,“大家可都给我做证,倘若他赖掉可是万万不能的。”
众人都笑,贺伯卿则突然开口道。“可是倘若你也输了,他不仅要将扇子教出来,另外你想要的东西还得归我,如何?”
见过玩赖的,却没见过玩赖还要趁火打劫的。姚倾有些愣怔的看向贺伯卿,实在是前世和他的接触太少,所知道的不过是他少年成名后的传闻以及三姐幸福甜蜜的描述。
她一直以为贺伯卿是一个冷清又有些孤高的人,却不想也有这样跳脱的一面。
姚倾本就不是个扭捏的人,当即便应了下来。坐下,扫了一眼棋局,取了棋子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
原本被围堵的一方迅速扭转局面,反倒叫贺伯卿陷入了困境。
又接连几招下去,姚倾步步紧跟,下的又狠又急,完全不给贺伯卿迂回的机会。贺伯卿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虽然被逼的有些汗颜,但却依旧下的很尽兴。
过程中虽然偶尔贺伯卿占了上风,但到最后还是让姚倾赢了。
贺伯卿放下手中棋子,赞道,“姚七小姐棋艺精湛,当真叫在下佩服不已。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他看向姚倾的眼睛里满是佩服和赞赏,早就没有了当时初见时的轻视。
这世上并非所有的没人都是花瓶,一场棋局叫贺伯卿对姚倾刮目相看。
观战的众人一直捏着一把冷汗,很少能见到如此激烈的对弈场面。顾缙更是拍手叫好,“果真是常胜将军,如今连伯卿都胜了。看来我该好好喂养一下才行!”
姚倾瞪他,“你以为我是你养的蛐蛐还是斗鸡?倘若再说这样的混账话,仔细我到外祖母面前告你状!”
顾老太太治家严谨,对于子孙的教育上不仅仅只拘泥于管教女孩子。男孩子们也常有被她修理的时候,尤其这个让顾二爷十分头疼的顾缙,常常叫老太太抓典型,教训以示训诫。
顾缙听到这,立刻便蔫了下来。讨好道,“好妹妹,我再不说这样的混账话了,你饶了我这一遭吧。快说,你想要什么,回头我给你准备。”
姚倾偏了偏头,“暂时还有没想到,回头再告诉你。”又看向贺伯卿,道,“世子爷输给二表哥什么了?”
“《本草纲目》孤本。”贺伯卿抿了一口茶,随意回到。
姚倾显得有些失望,“倘若是什么好东西,我便要来了。那劳什子医术横竖我是看不懂的。”
贺伯卿笑道,“我手里头有许多孤本的,七小姐倘若有什么喜欢的,只管说来,我送你便是。”
“世子太客气了,原就是替二表哥下棋的,哪里还有在讨要东西的道理。”姚倾忙摆手,心里头对贺伯卿到是有了几分好感。
男子在这个年纪,大多都争强好胜。且贺伯卿原就出身极好,今日众人里头数他尊贵。他又以棋艺精妙著称,今日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本就是够叫人恼怒的,可他非但不恼,反而倒是输的心服口服,还一直再说倘若有空要常和姚倾切磋。
这是个有傲骨,却没有傲气的男子。怪道上一世他能有所作为,人的成就当真是与性格息息相关的。
姚倾忍不住开始审视自己性格上的缺点,她上一辈子之所以悲剧收场,皆因她软弱且盲目自信。这辈子,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有这样的缺点。
一场棋局过后,顾老太太屋子里来喊吃饭,众人便又都各自入了席位。一天下来,既忙碌热闹又十分开心。
晚上,顾氏搂着姚倾在榻上歇着,问了白天的事情。
因姚倾之前听见顾氏和甄妈妈说了要用贴己前新开一间铺子,便忍不住问了几句。
顾氏道,“如今中原和蒙古的经济往来日记密切,你六姨夫在丰城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我想着陪嫁的那几件铺子在京中虽是生意极好,但却也没什么太大发展,不若就在丰城也开些分号。一来可以多赚一些银子,二来也可多培养一些人手。日后你出阁,也好给你增添一些助力。”
顾氏并不回避姚倾,将这件事情说的清楚。姚倾听了,心头一动。道,“娘处处都替女儿着想,女儿却不曾给母亲分忧。如今要添分号,母亲要看的账册岂不是更多了?您现在是有身子的人,身体要紧这件事情还是暂且放下吧。”
“这可不行,”顾氏坚持,“眼瞧着你过了这个年就要及笄了,这事情可耽搁不得。娘是想着,倘若这奉承的生意做得好,便就将那铺子给你做陪嫁。另外在分些银子来挑一块好地方给你置办几处庄子。你父亲、祖母分给你的庄铺上少不得都是你祖母的人,到时候你用起来不顺手。娘给你的庄铺上都要放你的人,到时候都是贴己。日后你自己打理上,也顺手些。”
姚倾上辈子是入宫做了太子妃的,陪嫁里头并没有商铺,她也不善于经营。这辈子既是有可能做不成太子妃了,便要替自己想好后路。
姚倾听顾氏这么说,心里感激她处处替自己着想。前世顾氏对姚倾极好,因是一直以为她是自己亲生母亲便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加倍孝顺顾氏作为回报。可如今既然知道自己并非顾氏亲生,顾氏又有了身孕要有自己的骨肉还能全心全意的替自己着想,心里头是十分感激的。
姚倾握住了顾氏的手,道,“娘,您的苦心女儿都知道。您如今怀着身子,这些琐事原就不该再费力劳累的。不若叫女儿替您分忧吧。”
顾氏听到这里也是心头一动,旋即又有些气馁。“娘虽叫你看帐管理庶务,可是经营上面的事情却并未叫过你的。”
“那怕什么,娘只管找些妥帖的人在这新铺子上。素日里再教教女儿便是了。”
姚倾信心十足,叫顾氏的顾虑也少了几分。
母女两个商定好了之后,顾氏便着手去做。
永宁侯府上,老太太和殷姨娘送走之后,永宁侯便亲自上顾相府上来将姚倾母女两个接走。
不论先前顾氏是因为什么回的娘家,永宁侯已经是给了她莫大的面子。她也不好再赖在娘家,便辞了众人,待着姚倾回了永宁侯府。
老太太走了之后的永宁侯府,是十分肃静的。四太太母女没了靠山不敢大张旗鼓的惹是生非,三太太是素来冷清惯了的跟在身边的又是庶出的女儿,自然也是安静异常。
客居的林嫣然母女两个还是一贯的爱讨好旁人,虽然姚倾和姚碧萝各揣心思但是在对付林嫣然上面却是出奇的默契。姊妹两个都对林嫣然冷漠至极,不论她如何现出奇珍异宝,或者是暗地里挑拨两人关系,两人都对她视而不见。或是敷衍应声,或是直接拿话刺回去。叫林嫣然好生没脸。
少不得气愤的和表姑母抱怨,“那两个嫡出的傲慢的很,素日里我不知说多少好话,两人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娘,我真是厌烦透了。”
“好孩子,再忍忍,你弟弟就要来了。横竖她们都是要嫁人的。茵姐儿都十七了,能在家里头呆几天?倾姐儿如今眼看着也要及笄,瞧她们母女和老太太的关系,老太太可是急着要把她打发了的。何必叫她们这些外人惹了你的不痛快,这府上的荣华富贵可早晚都是你的。”表姑母如意算盘打的噼啪直想,仿佛林嫣然和姚子瑜的婚事已经敲定了一般。她不仅仅忘记了姚子瑜已经有了未婚妻,更忘了姚子瑜之上还有已成家立业的世子,这府上再大的荣华富贵,女主人也不可能是林嫣然。除非她干掉乔氏,自己坐上世子的填房。
她们母女两个在屋里头正算计的高兴,就听外面的小丫头说,皇后娘娘来传圣旨了。
此时姚倾屋子里的帘子一动,流苏有些兴奋道,“小姐,宫里头来圣旨了,太太叫小姐去接旨呢。”
姚倾手里头的绣花针猛的一颤扎入了指尖,瞬间便有鲜红滚圆的血珠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