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便想要见见你。我一直在想,方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否配得上青思。十年后,我终于见到了你。你没有让我失望,你,确是青思良配。”杨离苦涩地说。
方休眼中闪过同样的苦涩:“我也一样,这十年来,没有一刻不在想像你的模样。如今见到了,你也没有让我失望。”他顿了一下:“今天我来,有两件事想麻烦杨大侠。”
杨离淡淡一笑:“方兄若是看得起在下,就不要再以‘大侠’二字来称呼我。至于你想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
方休报之一笑:“第一件,我要替舍妹向杨兄道歉。舍妹自小刁蛮惯了,多有得罪之处,请杨兄看在青思的面上,别往心里去。”说着,作了个大揖。
杨离想起那个精灵古怪的丫头,连连摇头。他侧身让过方休这一礼:“方兄多虑了,方姑娘活泼可爱,我怎会怪她。但不知方兄所说的第二件事是?”
方休深遂的眸子黯淡下去:“我想请杨兄去看望看望青思。”
杨离一惊,万没想到方休会提出如此要求。
“不要吃惊。”方休迟疑了一下,“我想得很清楚。既然我无法令她快乐,只好做这最后一博。”
“她——不快乐?”
“杨兄应该明白,青思嫁我,纯因父命。十年之中,我竭尽所能取悦于她,但是在她心里……”
“方兄,我……”
“我不但要你去看望她,还要请你带走她,永远带走她。”
杨离呆住。
“我已经占了你们十年的时光,不能一错再错。”
“我只想看她一眼,但若带走她,岂非带走你的生命,我不能。”
方休苦笑道:“没想到杨离杨大侠会如此迂腐。你若是这样的人,青思算爱错你了。”
杨离哈哈一笑:“迂腐?”
“不错。若我是杨大侠,当年就会不顾一切带走青思。”
“但青思与她父亲相依为命,要她违抗父命,无异于害她性命。”
“父女情深,她父亲纵然气愤一时,难道会终生不认这唯一的女儿?”
“是我不好,若我能医好她的弟弟,也许她父亲会对我改观。”
“有些观念根深蒂固,岳父大人未必放心把青思交给四处飘泊的你,可是亲情却更是割不断、剪不开!”
“青思不会和我走。”
“青思生性软弱,她心里再想反抗,没有人为她拿主意,她只能认命。”
两人似乎言尽于此。隔了半晌,方休方道:“今日傍晚,我会陪青思到枫晚亭。如果杨大侠想见青思,便请前来。”
杨离一颗心呯呯乱跳。只听方休在临走前回首又道:“青思还是原来的青思,我不过是完璧归赵。枫晚亭去与不去,全在杨大侠自己。”
…………
傍晚,枫晚亭。
杨离躲在暗处。他想见青思,当然想见;可是,又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吓到青思。青思啊青思,为何我一遇到同你有关的事,总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
过不多时,方休果与一女子相携而来。
杨离的心口便似给人重重一锤:时隔十年,霍青思的背影在他心中早已烙上深印,这女子显然不是青思!那么方休究竟在搞什么鬼?!
杨离悄无声息地掩上去。
那女人将身子倚在方休胸前,方休叹了口气,搂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秀发。他们拥坐在枫晚亭,背影与夕阳相融,好一幅曼妙温柔的美景。
杨离恨恨不已,想要跳出去揭破他们,又觉不妥,正想着要如何做才是万全之策,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拍。
回头一看,原来是方休的刁蛮妹子。她换了湖蓝的衫子,在晚霞中愈显俏丽;再加上明眸皓齿、巧笑嫣然,劳是杨离见过无数美女,也忍不住心里一动。
她向杨离招招手,示意他随她来。
杨离知道惹上了一个大|麻烦,但若是惊动方休和那女子,又实在太过尴尬,于是只好跟她离开。
不料她一路闷声不响,只是前行。杨离好生奇怪:“姑娘要带杨某行去何处?”
她倏然回身,右手轻扬,娇叱道:“看暗器!”
杨离微微一笑,并不闪躲。
她本是虚招,见杨离动也不动,气道:“你这王八蛋,为什么老不上我的当!你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杨离道:“我不想气姑娘,但我相信姑娘很聪明,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
“我有什么错!明明是你太混蛋!”
“看轻我这大混蛋,就是你最大的错。”
她突然将脸一红:“你就会欺负人家小姑娘,我才懒得理你。”
杨离哑然失笑,这丫头,分明是她招惹他,处处想“欺负”他,这时反倒打一靶。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再笑,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她的脸依然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说话之间,丫头把杨离引入一间水榭。
天色已暗,但水榭中点着灯,还看得清中间摆着一方小几,几上放了几碟冷盘,两只酒杯。
丫头笑道:“这里的景色,可还入得杨大哥的眼?”
她居然叫他“杨大哥”!
杨离面无表情地道:“方姑娘,请问你到底有何事找杨某?如果只是喝酒赏景,杨某无此心此情,恕不相陪。”
丫头粉面一沉,旋即笑道:“我算服了你啦!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的沉年桂花酿。你,是第一个。”说着拍开了小几边的一个小酒坛。
顿时,有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来。
杨离一闻就知道,他要是再呆下去,身体里那头酒虫绝对抵挡不了诱|惑,于是冷冷又道:“姑娘有话快说,别再绕圈子了。”
丫头收了笑容:“本想与杨大哥小酌几杯再说正事,但你既然急着问,我也只好急着说了。”她低声说道:“我想求你三件事,绝对绝对不使坏,你答不答应?”
若是她像之前那般撒泼,杨离想也不想就会拒绝,然而她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倒叫他难以硬下心肠。于是柔声说道:“你说罢,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帮你办到。”
“好。”丫头仰起头,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第一件,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温暖玉的丫头?”
“很简单,因为我知道有一种女人,在她说‘是’的时候,就必然是‘是’。温暖玉是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她不屑同我兜圈子。”
丫头的话又尖锐起来:“看来杨大哥对温暖玉的印象好得很啊!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没有我大嫂,你会不会爱上她?”
“这是你的第二个请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