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定再次拒绝了谢峦,展眉却觉得他不必如此坚持,劝道:“云大哥,怀柔王后发话,让他别走地道,谢峦是下属自然不敢有违。不过,我们又不是他,我们可以走地道啊!他拜托你我,我们就帮他这忙吧,横竖是相识一场!”
谢峦感激一笑:“还是眉儿爽利!云初定,你既见此物,便无法拒绝我,又何须多此一问?我并不是要胁你,只不过是双赢的交换。”
两个男人需要博奕因而迟疑,却因为展眉的直接而放下脸面来谈判。云初定道:“我不喜欢云里雾里,我希望你给我个更明确的理由。”
云初定既然要更明确的理由,谢峦便给他:“我自有不能亲身从地道走的道理,所以要你们替我尽快赶到宫-内,保护王上王后的安全。虽然如此,可我实是希望你没有机会出手,因为那代表王上王后无恙,宫内局势得到控制。此其一。”
“如果没有你,我自当亲身而至,不容王上王后有丝毫之失,但既然有你,我便能不离开枫林苑。因为我要和我的下属共存亡,也要借枫林苑杀敌之重兵,此其二。”
“我请你帮我这忙,一定不会亏待你,此其三。”他说得更清楚一些,“你刚才问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和我的好师妹安安全全地成就鸳盟,我说了一个办法,被你否决。我不妨告诉你,我是还有别的办法,但这个办法你必须去问另一个人。”
云初定道:“这和救你们的王上王后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办法要着落在他们的身上?”
谢峦的脸上露出有点可恨的笑来,他绕开了云初定的这一问:“我且问你。你之所以来,难道不是因为想知道完颜晋是如何做到消失十数年。从而在萨满教的暗地追捕中逃脱的么?”
云初定一怔,谢峦实是个太聪明的家伙。
谢峦没等他再说话。继续说道:“你不想知道答案么?如果你还想知道答案,去问我们的王后吧。你保证王上与王后的安全,她就会告诉你真相,她若死了,我保证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其间秘密了。”
云初定沉默,不晓得是谢峦的哪条理由打动了他,他终是点了点头:“我说过,我不喜欢被威胁,你最好留着好手好脚等我来与你算这笔帐!”
谢峦笑笑:“好说。好说,我并没有那么想死、也没那么想残废。”
于是这件事便愉快地决定了。
在再次进入地道前,展眉忍不住问:“谢峦,你和柔和娜到底成亲没?你不会是早有老婆要她做小妾吧她可为了你…”
谢峦脸色微变,“哗”地拉上地道口。展眉被突至的黑暗吓了一跳,怒道:“这什么人哪!阴阳怪气的毛病就不改改!”
那“改”字还不及说完,冷不妨眼前又是一亮,因为背着光,谢峦那张可恨的脸全黑了。不过他的话似乎倒不那么可恨:“如果救不了王上王后,你给我顺手把我女人的命带回来。”他恶狠狠地补充道:“记住,我要活的!还要好手好脚!”说罢,再次“哗”地拉上了地道口。
又是全然的黑暗。而这次地道口没有再被重新拉开。
展眉啐道:“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怕怀柔王后出事,柔和娜会自残以谢,却非要用这么凶巴巴的口气。就不能温柔点么!”
云初定道:“不必太过苛求他,据我看来。他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所以不愿轻易投入、更不愿随意坦露心意。”
展眉叹道:“好吧。好吧,你果然懂他。我却不懂你们!明明是简单的事,非要搞这么复杂,有意思么。”
云初定默然,那小女子却又叹道:“也是啦,世上像我运气这么好的人本来就少有!”她念叨叨地道:“我们家小呆真是太有福气了!~”
云初定表示赞同,笑了笑说:“走吧。”
沿展眉来路而回,并不困难。难者是不知地面之上情况如何。然而,当云初定与展眉行至地道口是,却发现上面的世界有些小意外。
地道之口原为圆榻之下,一旦床上有人,要出洞口并非易事。可云初定居然只是试着挪动了下洞口的木板,它便有松动的迹象!难道原本睡在床上的国王离开了他的宝床?
他昏迷不醒,又怎能离床?!最大可能是札木合攻入内帐,这可不得了!展眉惊了一身汗,忙要推开洞口一探究竟,云初定连忙制止了她。
展眉是一时情急,一被云初定拦住,当即会意,这可不是贸然现身的时刻!她稍退向一边,云初定取刀轻挑地道口,令一点天光露进来,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听到殿内的任何声响。
云初定拉开地道的一个口子,本就是为了听一听当下的情况,而,现今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意味着殿里的人全部走空,亦或,全部死了。
静默的时间与空间让人难以忍受,展眉望了望云初定,他示意她稍安勿躁,慢慢地,将地道的口子拉得更大了些。
…… ……
此前小半时辰,凤藻殿里箭拔弩张。
“札木合,你想怎样?”怀柔王后怀抱着昏迷不醒的鞑靼国王,面对丛丛血刃,温和地问道,仿佛此时是寻常。
凤藻宫的大殿已剩下一半,一半未塌的也是一片狼狈一片血色。札木合在废墟中,在手下的簇拥之中,俨然王者。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就像是越过千山万水,隔了千万里,望向那个沉稳如山、沉静如水的女人。
“我想要一个公道。”他说。
“你要的是什么公道?王上对你,何尝有过不公道?”依然是柔和的声音,札木合听着却十分刺耳,恍惚间,又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甚至是更久以前的那一段时光。
世人一直认为,他札木合是先世子的人。但世人却不知道,札木合是先世子的人,那是因为王上要他成为先世子的人。
曾经是王上的亲卫军统领的他,对王上的忠诚无人能及,可以说,唯一令他效忠的,只是王上而已。
只是王上而已么?他望向那个女人,不,还有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