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第1717章 心结(一)
回去的时候,已经挺晚了,临近午夜时分。
夫妻两都没有说话,开车的,是齐磊。
午夜时分的路上很是寂静,通往圣水别墅区的路边的树上还挂着灯笼,亮着,连成了一排,午夜的凉风淡淡的吹过,灯笼摇摇曳曳的,挺好看的。
天空中不知何时云雾散了去,露出了一轮满月,月华灿烂,照得地上是铺了一层圣洁的清辉,夜显得分外的冷清。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夫妻两下车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抬头望上方那遥远的天幕上望了去,默不作声的看了很久,收回目光的时候,两人才相视一笑。
“能记得苏轼的那首水调歌头吗?”
她忽然低低的问道。
齐磊想了一下,后面有些不太确定道,“词的内容倒是记得,中学的诗词范文,前面好像是什么丙辰中秋,怀子由?子由就是苏辙吧?”
“嗯,这首词的意境很好,也很应景。当下的学生,也对这首词的印象很深刻。现在看来,忽然觉得有点适合现在的我们。但是是我们,而不是你,也不仅仅只是我。”
她说着,忽然看向齐磊,秀雅的脸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笑意,“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清淡的声音飘散在苍凉的夜风里,齐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她接下去的话,只听见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的细细的声音――
“我们之间的缘分不浅薄,但是,也有些庆幸你迈出了第一步。很多的时候,缘分就是如此。如果你当初不好奇这个‘踏雪流云’是谁,也不想去打探的话,估计你我可能就是各在一方了。”
“所以,上天对我们,到底还是眷顾的,那些不快乐的事情,不要记得,忘记它。人嘛,总得往前看,不能往后看。这些年,我也伤害很多人,别人也有很多伤害过我,别人很多选择包容了我,我也选择包容了很多人。我们无法真正去判定所谓的对错,所以我们只能从心里的底线出发。”
“你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所有的经过,但是听说过你的经历,所以多少能明白一些。我不会要你去原谅他,去包容他,但是我只想说,你是他的儿子,这个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尽本分也是作为儿女理应尽的义务。这不是值得或者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很传统的中庸思想。”
“就像我跟宋女士之间的矛盾,虽然我很多观点上,我都不赞成她,也很不高兴她的做事方式,但是我到底还是得敬重她的。为了避免跟她发生太多的摩擦,我宁愿少回家。”
“你啊,做个好儿子吧,很多事情去做了都会比不去做心安些。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就如你的母亲。”
点到为止,东方流云后面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齐磊却是脸色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好一会儿,东方流云倒是伸手拉了拉他,“好了,别想太多,不喜欢听的,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我没有权利让你去改变你心里的想法……”
东方流云的话还没有说完,齐磊便已经出声截断了她,“也不仅仅如此而已,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我即便是想……终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了这么几句话,齐磊才提着步子往前走了去。
东方流云顿了一下,看着他的身影穿过昏暗的路灯光消失在前方的门口里,倒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思量了许久,终于也是吸了口气,也提步跟了进去。
家里自然是静悄悄的一片,王妈他们已经歇下了。
齐磊是直接上楼的,东方流云倒是洗了手,发现厨房里王妈熬的鸡汤还热着,便也自己干了两碗下去,然后又给齐磊成了一碗才不紧不慢的上楼。
回到楼上,齐磊正在洗澡,持着毛巾擦着半干的墨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分钟过后。
见东方流云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便也坐了过来。
“鸡汤味道不错,还热着,喝点吧。”
东方流云说道。
齐磊停下手中的动作,也看了一眼过来,然而很快便将目光停在她的身上,沉默了许久,才低沉的问道,“等事情忙完,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看他。他人没有什么知觉,医生说他身体所有的机能状态已经恢复了,之所以醒不过来,很有可能是他自己潜意识底下不愿意醒过来。”
“我请过一些专家来给他做过诊断,大家的结论几乎一致,这让我感觉到……你知道的,他一向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我这个儿子,齐峰的死,跟我也有直接的关系,我想,他,也未必愿意醒着面对我,现在这样,可能也没有什么不好。”
……
听到这番话,东方流云倒是静默了许久,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手端过桌上依稀还热着的汤,一手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帮他擦拭了起来。
齐磊也接了,默不作声的低头喝了两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相信。我想他也会很乐意看到今天的你。”
东方流云想了很久,才劝了这么一句――
虽然他是从来不知道怎么去劝慰别人的,但是现在……
“你是不是对他很有那个信心?”
齐磊侧过头,默默的看着她。
东方流云却摇了摇头,欣然道,“我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你有信心,我觉得,只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发现你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你的父亲,他如果对你没有什么期待,当初也不会尽力支持你创立泰宇华邦,还有,他要是真的想把齐凯全权交给齐峰,为什么齐峰到死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总监?而你却是堂堂的齐凯副总?”
东方流云的这番话,却让齐磊有些无言以对,说实话,他当时也看不清楚到底齐启明这么做的目的。
直至现在,东方流云问起,他也回答不上来。
这些答案,想必也只有齐启明心里是最清楚的,别人,无法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