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杰明看来，职场打滚上的人，揣摩上意没有错，但也要有自己的原则，没有原则一味唯上是从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成功的。

　　 “塞娜，boss要的是能为他创造利润的员工，为他拓展事业的帮手，而不是一条听话的哈叭狗！你再仔细想想，佐藤佳代和道格拉斯固然得到了boss的信任，甚至有些时候能代表他，但始终只是他个人工作室的助理或是副导演。”

　　 塞娜这次是真的若有所悟了，半晌才问道：“您的意思是，他俩永远都不可能担任公司高层？”

　　 “Yes，他们是boss最忠诚的心腹，却绝对成不了他的助手。塞娜，他俩看似风光，实则是依附在boss身上的，只是他的附属品。你确定，你想成为那样的人？”

　　 本杰明的劝诫，让塞娜清醒了，回想起在米高梅的灰暗日子，她再也不想把命运和前途交给别人掌管了，哪怕那个人是半人半神的怪物！

　　 “OK，那你就把所有的精力，放到工作上来，只有工作成绩才是你的立身之本！”

　　 本杰明指点完自己的助理如何确定职业方向，又开始手把手教她如何分析、决策。

　　 光影特效与工业光魔竞争，唯一的短板就是技术力量。随着约翰・戴克斯特拉、丹尼斯・穆伦等人及他们的团队的到来，这块短板已经不存在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几乎已经不成问题。

　　 商业竞争，除了产品质量、营销策略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成本！光影的成本比光魔的成本低太多了，所以才会开出15%的佣金，让本杰明能有充分的经费去与各大公司、制片人交易，从光魔嘴里夺食。

　　 “塞娜，卢卡斯不是我们boss，他的主要经济来源，只有电影和特效公司两块，而他们又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塞娜福至心灵，接嘴道：“他们都是优秀的商人，当卢卡斯靠电影的利润支撑不下去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工业光魔出售，而最有可能接盘的人，则是我们Boss!”

　　 本杰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电影的特效制作存在主观成分，不可避免的反复修改带来的成本增加，只能由特效公司承担，而最后得到的酬劳仅仅是合约规定的价码。卢卡斯的工业光魔虽然在业内处于领先地位，但一直没能取得可观的赢利，也是基于这个原因。自己到处交易、拉业务，卢卡斯能听不到风声？只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他的资金链不足以让他降价，因为他的成本太高了！

　　 光影特效不同，总公司只负责创意、翻新特效制作软件，那些事务性的工作，都是由中国大陆的分公司完成。在好莱坞，一个有一定经验的特效师需要二十万美元的年薪，如果能独立带队完成特效制作的，更是高达百万年薪；而那些华人拿两万美元的年薪，还对公司忠诚度极高，因为他们那的经济水平，决定了他们是当地薪资最高的一批人。何况，China明就象卢卡斯在约翰・诺尔面前一样，是那些人的偶像、精神教父！

　　 本杰明的解释，让塞娜如拨云见日般醒悟，但又疑问丛生。

　　 “Boss，既然我们公司能采取这样的模式，光魔为什么不采用？卢卡斯可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到其中的好处？”

　　 ‘哈哈哈’，本杰明笑了起来，这也是他最佩服孙子明的地方，自己的新boss眼光太长远了。一般人能预见到一年后的事，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可他却经常为十年后的事情布局。

　　 “塞娜，培训一个合格的特效师，需要几年时间？”

　　 塞娜脑海里闪过公司里近一半的黄色面孔，肯定道：“三年，第一批中国的实习生，就是在公司呆了三年！”

　　 话一出口，塞娜恍然大悟，卢卡斯有那个时间和条件吗？他只是好莱坞里的一个导演，一家小型电影公司再加上一家特效公司的boss，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通盘考虑、布局。

　　 而大boss就不同了，他掌握着数家大型集团，充足的资金、各项社会资源，能让他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别说如今两家公司的技术水平差距不大了，即使象刚成立光影特效公司那样的巨大差距，也能凭借海量的资源拉近差距，直至技术水平超出竞争对手，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然而，塞娜毕竟只是助理，许多公司的机密并不知情，在接受自己boss的指点后，最后问出一个最让她疑惑的问题，“Boss，假设光魔去中国内地挖我们的员工，他们的成本不就和我们相差无几了吗？或许那些员工非常忠诚，但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代价不够！”

　　 ‘嘘’，本杰明将手指在自己嘴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这是公司的机密，你不应该打听！要相信我们，你能想到的问题，我们也能想到，OK？”

　　 “OK！”

　　 不过，塞娜兴奋之余也打了个寒颤，想起了未来的另外一种可能性。好莱坞的设计，中国内地的制作，会不会在不远的将来，变成中国的制作、中国的设计，让好莱坞的特效制作成为昔日黄花？

　　 “No”，本杰明坚定地否认，这个问题他已经想得非常清楚了。

　　 电影虽然也是一种商品，但更依靠的是创意和文化的认同，而这些东西，光靠成本无法弥补的。好莱坞的优势就是这个，这里有资金、有市场、还有足够的自由，才把全世界的天才，从全球各个角落吸引过来，在好莱坞这个弹丸之地追寻梦想。

　　 塞娜仔细想了想，将话题扯回了自己公司身上，“未来的电影特效向外转移，会成为趋势，而我们的优势也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小。等到我们的成本优势不再时，这一行也将结束它的暴利，变成了普通的电影辅助性行业。”

　　 说到这里，塞娜心里开始纠结。她在念书时，学过一个简单的经济定律：一个行业赚钱，就会有更多的人进来，后进来的人为了有优势，就要降低利润提升竞争力。经过一番竞争，到了后期市场就会出现饱和，企业的利润会无限趋于零。即使工业光魔垮了，未来还会有不同的对手。可以预见，通过不断地竞争，自己公司利润率将越来越低。

　　 可是塞娜没想到，她对未来的担忧，却让她的Boss本杰明・里诺嗤之以鼻。

　　 “你这样想，也把Boss想得太简单了！充分的市场竞争下，市场会重新洗牌，优胜者将成为名牌，受到价格的影响开始变小。他要的是一个能长期发展的企业，而不是一个暴利的赚钱机器！”

　　 没错，工业光魔没那么容易挤垮，凭着它的技术实力，即使卢卡斯一个人支撑不下去了，也会将公司出售给财团，换取公司的继续发展。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卢卡斯也不是神，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任何想逆流而上的人，都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哪怕他曾经创造了《星球大战》这样的史诗科幻片，还能靠续集创造神话的卢卡斯！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工业光魔会倒下的如此之快，快到连始作俑者孙子明都没有想到，而最后导火索，居然是本杰明没有回答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