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电影演员不是艺人，我拒绝回答。”

　　 记者们一片失望的叹息声，这个说法最初是由孙子明从好莱坞带回来的，刚开始大家并不以为然。后来随着香港电影业的统合，四大电影公司出于对明星片酬飚涨、市场风险急剧上升的忧虑，开始联合起来执行好莱坞的片酬计算方法。那些大量接片、每天在电视、报纸杂志上露面的影视红星，片酬突然被腰斩甚至是只相当于以前的几分之一，大家才开始真正重视起来。

　　 有些明星不信邪，依然要求高价片酬，或是自己开公司拍戏，换来的结果是无人请他们拍戏，或是拍出的电影无处发行、上映。本港的三大院线，内地、日本、韩国及东南亚发行渠道都被四大电影公司所控制，谁的电影能绕过他们四巨头？资本家一旦被共同的利益团结起来，又岂是几个明星能抗衡的？

　　 当然，明星、演员们最终能接受这个强制性的行业规则，也是利益驱使之下的选择。随着内地和日本、韩国票房市场的打开，投资商和大牌明星们发现，只有精品电影才能进入更广阔的市场，赚到更多的票房。而要拍出精品，必然要求电影的各个环节都精益求精，明星们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精力去出风头了，这才个个端起架子来当真正的电影明星。

　　 许清靠着一个艺人和演员的理由，拒绝了记者的问题，但上了车后，回头看到那些黑压压的记者，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有些事并不是只要自己喜欢就行，自己还生活在其他人的目光里。

　　 ……

　　 ‘我们有句老话，叫‘神化打架，凡人遭殃’……’

　　 HJTV董事长办公室里，李泽锴和邱晓明几人反复看了几遍记者送来的录像带，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光影集团不会封杀香江卫视，以后的娱乐新闻最多是受一点影响，拿不到他们旗下大牌明星的独家新闻。

　　 这个无所谓，本来那些大牌明星的独家新闻，都被TVB和HKTV垄断了，HJTV本来就拿不到。这就是制片能力不如人的难处，要是HJTV也能象TVB样拥有强大的制片能力，何至于在这一块上受制于人？

　　 不过，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泽锴和邱晓明心里不禁堵得慌。

　　 邱晓明知道，老板不可能象孙子明说的那样，真给自己一千万的补偿，但还是隐隐盼望这位香港首富的公子意思一下。李泽锴呢，心里只差骂孙子明的娘，孙子明啊孙子明，你可真够狠！一张没兑现的支票，几句轻飘飘的屁话，就把老子逼进了死角！

　　 一千万不多，自己花在美琪身上的钱都不止这个数，但这个头开不得！邱晓明给了，曾谨昌他们怎么办？给了他们这些刚挖来的人，以前的老臣子怎么办？如果大家都给，自己办什么电视台，还不如去开福利院！

　　 财帛动人心啊，不说邱晓明这个当事人，就连旁边的曾谨昌和HJTV何副台长他们，都隐隐期盼地看着李泽锴，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吸声。在职场上混，哪个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哪个不是为了更高的社会地位、更多的薪酬？

　　 虽然大家知道这事可能性不大，起码在情理上就说不过去，邱台长对香港卫视有功，对香江卫视可还没有任何功劳。但万一这位李大少爷为了面子，真的补偿了大家呢？那可不是一点小钱，而是非常大的一笔钱！

　　 见一帮新旧手下都默不作声，心里堵得慌的李泽锴心里更堵了，邱晓明他们不说话，老何他们也不打个圆场？

　　 幸好何副台长只愣一小会，立即反应过来了，替自己老板打圆场道：“邱台长，你说那个大陆妹，会不会是孙子明的情人？我们如果派人去跟一跟，能不能搞到些内幕？”

　　 老板的心腹一开口，邱晓明也知道不可能了，心里惋惜地叹了口气，脸上有点僵硬道：“不是，他们认识快十年了，要真有点什么，我们都应该听得到风声。要说孙子明这人，在这方面上，还真没什么内幕可以挖的。”

　　 邱晓明开了口，李泽锴也可以开口了，出言警告道：“以后孙子明的私生活，大家少动歪脑筋，他不是单纯的娱乐圈人物。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规矩，真要搞出什么事来，大家都不好收场。”

　　 “明白”，大家都纷纷答应。

　　 这也是香港媒体的潜规则，对于大人物的见不得人的事，本地媒体是不能报道的，哪怕是确有其事。且不说对方财大气粗，单说对方的报复，也可能不是自己这些小人物能承受得了的。当初李家和《东方日报》捅破了孙子明的婚姻状况，李家不但动用了无数人脉还出了三十六亿才摆平那事，《东方日报》的主编更让马家喂了鲨鱼，这些事还只过去几年呢。

　　 再说，大家起家的过程都不那么干净，谁要是去捅对方的烂事，就踩了上流社会的红线。这也是当初李家和马家被迫让步的原因，因为实在是众怒难犯啊。

　　 怪只怪香港太小了，富豪又扎堆，相互牵扯着，让大家都心存忌惮！

　　 ……

　　 邱晓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对那一千万的肉痛又象一条毒蛇样，在心头一点点地吞噬重新成为台长的喜悦。哎，早知道孙子明会补偿自己一千万，自己又何必逼宫？

　　 曾谨昌他们几个高管，也在各自办公室里心绪复杂。这位新老板可不象是个大方人，让人这样挤兑都没点表示。自己离开香港卫视，是不是值得啊？虽然这边有期股权，只要不出意外，自己以后会成为股东，但若是电视台业绩达不到TVB和HKTV的档次，那些股份又有多少价值？

　　 李泽锴也在办公室里沉默，半天后才对何副台长道：“老何，香港卫视的问题，我们以后也会碰上的。你这个管人事的副台长要时刻注意，不能再让他们拉帮结派了，想办法暗中拆散他们，明白吗？”

　　 “明白”

　　 “还要注意一点，对事不对人，绝对不能任人唯亲，只能任人唯贤。”

　　 “是”

　　 孙子明给李泽锴和邱晓明心里种下的种子，没有几天就开始发芽了。李泽锴有足够的自制力，能做到公私分明，但邱晓明他们则未必，这也给星光传媒带来了无数麻烦。不过，李泽锴也不吃亏，他接收了曾谨昌等一票金牌编剧，香江卫视的节目制作能力上了一个台阶，开始甩开ATV成为香港第三大电视台。

　　 当然，最大的输家是孙子明，因为失去了近半的骨干人员，香港卫视元气大伤，韩国的技术人员不够用，最后还得从内地抽调人手，才勉强维持了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