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号，腊月二十六，孙子明带着发哥、卢惠光赶到了柏林，与早已到达的亚历山大、摩根・弗里曼他们汇合。

　　 酒店客房里，亚历山大汇报完公关工作，孙子明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大家都知道《肖申克》是部经典之作，但看片会的效果并不好。现在，我们只能指望拿大奖，引起影迷的注意拉高票房。好了，大家认真看下资料，一个半小时后，大家再碰头。”

　　 “OK”，摩根・弗里曼、发哥他们拿着资料离开客厅，孙子明示意克劳迪娅，叫住这个前名模。等门关上了，孙子明才笑容可掬道：“亚历山大小姐，你应该还有事吧？”

　　 “OK”，身材高挑、姿态撩人的亚历山大又坐了回去，有点愤愤不平道：“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件事与蒂诺无关。”

　　 孙子明的笑容僵住了，如果蒂诺他俩没分开行事，那就肯定有第三拨人，而且对方不是出于商业目的。

　　 “那就好，蒂诺帮我查出来了吗？”

　　 亚历山大怪异地看着孙子明，突然嫣然一笑，“除了那帮商业间谍没查出来，其余的都查出来了。你担心的东西，会尽快送到你手上，你要相信蒂诺的实力。”

　　 孙子明心里一松，紧接着又是满面寒霜，“替我谢谢蒂诺，让他替我转告那俩位，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不愉快的事。我这个脾气不太好，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报复。”

　　 亚历山大刚想辩解两句，让孙子明用凶狠的眼神逼了回去，“亚历山大，别怀疑我的决心，你们应该听说了我很多事吧？我不喜欢玩花样，要玩，大家就直接把全部家当扔到赌桌上，痛痛快快地一把定胜负！”

　　 客厅里一片死寂，克劳迪娅也瞪着亚历山大，蒂诺他们的人能在她眼皮子底下装窃听器，可让她在boss面前丢够了脸！

　　 沉默了一会，亚历山大最终还是服软了。山提诺能成为蒂诺他们的首领，靠的也是这种不要命的凶狠，才能带着他们那个小团体快速崛起。亚历山大从孙子明身上，已经看到了十年前山提诺的影子，这也是她一直对山提诺耿耿于怀，却从不敢当面给他脸色的原因。

　　 “OK，我会转告的。没什么事，我去明天放映电影的影院看看。”

　　 “去吧”，孙子明也埋头看起资料来。要想拿大奖，除了影片质量要上乘，了解评委们的喜好、对手的优劣，也是必不可少的工作。

　　 看完了评委们的资料，再对照公关部给出的建议，孙子明不禁暗暗点头。有了亚历山大这样的人加入，美国公司的公关部，可以跟香港公司的媲美了。

　　 翻到竞争对手的资料时，孙子明愣了下神，《阮玲玉》？看着资料上那位兔齿影后的相片，孙子明不禁暗叹。不愧是张缦玉啊，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能拿下影后了吧？

　　 阿明・缪勒・斯塔尔？他可是德国最伟大的影星之一，对德国电影有着极大贡献，现在又正值两德统一，发哥的对手够强劲啊！

　　 看完资料，孙子明对这些柏林之行，有了相当把握。《大峡谷》、《阮玲玉》、《船长》、《乌兹伯爵》是不错，可相对《肖申克》而言还是差了一筹。

　　 就如亚历山大她们给的建议，把自己让华裔演员代替小说中的白人主人公，与为少数族裔争取在好莱坞的地位联系起来，很容易占据到道德至高点，给《肖申克》披上层沉重的人文精神外衣。呵呵，艺术家都是左派，这话在哪都有市场，作为社会精英的评委们，是不是也该为消除种族歧视尽一份力？

　　 哎，难就难在最佳男主角这个奖上。阿明・缪勒・斯塔尔啊，他和发哥俩人可有得争喽！要说演技，他俩真不相上下，如今只能指望《肖申克》比《乌兹伯爵》高出不止一筹的艺术感染力了。

　　 到了晚饭时，平时乐天派的发哥也脸上有忧郁之色。阿明・缪勒・斯塔尔在《乌兹伯爵》里的表演确实精彩，可以说是以一人之力，将一部二流影片硬生生地抬到了一流。

　　 听完亚历山大把宣传重点，转向竞争最佳影片的建议，发哥也只好长叹一声，答应道：“哎，只能这么办喽。”

　　 大奖谁会嫌多啊，可要竞争一个没多少把握的奖项，不如争取一个最有把握的，而且是一个能极大拉高票房的。

　　 既然定了下来，发哥也就放下了得失之心，这家伙神经确实够粗大。

　　 “子明，要是拿下了金熊奖，能拉高多少票房？”

　　 孙子明嚼完了嘴里的腊肠，吞了口红酒，“我哪知道啊？亚历山大，你们公关部有过预测吗？”

　　 亚历山大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酒杯，回答道：“按以往的经验，拿过欧洲三大奖的，票房都不会低于六千万美元。”

　　 “还好、还好，这部电影不会亏本了”，发哥感叹了一句，这部片子他可是掏了八百万美元。

　　 要是换成蒂姆・罗宾斯来演兰迪，孙子明可以铁口直断‘即使票房不利，在录像带市场也能赚回来’，但换成发哥演，他也不敢夸这海口。种族歧视这东西，可不是短期内能消除的。再说经他一修改，这一部比原创艺术价值更高了一点，观赏性也高了一点，发哥比蒂姆・罗宾斯的表演也更精湛，但影迷能否接受，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干人吃完晚饭，蒂诺派来的人模拟记者，开始对孙子明他们发问，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层出不穷。孙子明回答完几个问题，不禁暗自皱眉，伸手把亚历山大叫过来，不满道：“怎么回事？记者可能会这样吗？”

　　 一直跟在亚历山大后面的公关公司经理，连忙解释道：“MR。孙，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了，当年您来柏林时，因为柏林墙的存在，德国人心理是比较压抑的，记者的提问也比较有尺度。如今统一了，媒体的采访也开始娱乐化，经常会让一些受访者窘态百出。”

　　 哼，这话也就骗骗发哥他们，孙子明可不会吃这一套。德国人要是能娱乐化，比母猪能上树更可笑。

　　 “布鲁克斯是吧，你觉得我象傻瓜吗？如果明天记者提问没有这么刁钻，我会让蒂诺开除你！”

　　 布鲁克斯・海特伦脸上一红，不敢再看着孙子明的眼睛，连忙答应道：“MR。孙，我们立即按您的要求改。”

　　 看着布鲁克斯・海特伦慌张地去通知几个提问者，孙子明冷笑一声，旁边的亚历山大满脸通红，心里开始有点惴惴不安了。正如孙子明所猜测，这就是她想为难了下剧组，出出自己下午在孙子明那受的闷气。

　　 刚巧公关部的副经理莲娜・贝克回来了，亚历山大喜欢出风头，跑腿的辛苦活可都是她和一帮手下干的。远远地见顶头上司在boss那受到冷遇，心里舒服地要命，却不得不去帮她。谁让自己没人家好命，没有过硬的背景呢？

　　 现在加州电视台的收购案快成功了，公司会发展成拥有两家电视台、一家电影公司的娱乐集团。集团的公关部经理自己不指望，但把这花瓶姑娘推到更高的位置，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这个职位，或许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趁着大boss他们在练习回答记者提问，莲娜・贝克找了个借口，拉着亚历山大去了隔壁的客房，给了她一个台阶。亚历山大也不是笨人，到了隔壁的房间感谢了她几句。

　　 莲娜・贝克叹了口气，见亚历山大没有恼羞成怒，低声劝道：“亚历山大，您现在是我们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不再是T形台上的超级模特。在工作场合，您要把boss当成以前的服装设计师，而不是您的朋友。”

　　 朋友？Boss?

　　 亚历山大还没太转过弯来，莲娜・贝克已经出了房间，去安排明天的事了。

　　 坐在沙发上生了一阵闷气，亚历山大终于想起了，蒂诺为什么把自己安排进光影公司。孙子明电影那10%的投资额，固然是一笔财富，但那只是其次的。蒂诺的主要目的是拉近双方的关系，为以后的合作铺路。上帝啊，自己差一点误了大事！

　　 等到孙子明他们排练完了记者招待会，亚历山大连忙去跟着孙子明去了客房，低声道：“Boss，对不起，我还没完全适应新的角色。”

　　 一听到boss这个单词，孙子明有点乐了，看来蒂诺他们这样帮自己，肯定还有更大的目的在后面。

　　 “亚历山大，虽然你是我公司的职员，但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必叫我boss的。”

　　 亚历山大沉默十几秒钟，低声道：“OK，明，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们会是你的朋友，绝对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孙子明笑了笑，大家能做朋友固然好，但前提是他们要能提供给自己足够的好处，而且他们想要的东西，自己能够给得起。

　　 亚历山大犹豫了下，低声道：“明，我们不会让你参与，你不愿意参与的事的。你放心，只是商业上的合作而已。”

　　 “嗯，那就好。把明天的电影上映和记者招待会安排好，现在我们最大的工作是这个，OK？”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