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雨夜，他在别的女人那，而她在楼下望着那扇暗黑的窗

　　 对于岩岩的到来，两位老人表现出了十足的开怀之情。小家伙就是一个活宝，为了表示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游走在两个老人之间，当真是如鱼得水，那股子小得意样，还真是没让人瞧出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这一点，陌希是欣慰的。

　　 孩子可以记住伤痛，但不能永远沉寂在伤痛中。他应该以更乐观的心态以及过人的勇气面对未来。

　　 临吃晚饭前，原本偷溜走人的陌斯晋回了来，在陌老爷子面前插科打诨了一番，就开始逗弄岩岩。

　　 若不是陌老爷子阻止，恐怕都能直接将岩岩往上抛接了几回。完全是不把这孩子当病人看，也不想想他身上还有伤。

　　 “表妹，你哥我今天破财了。嘤嘤嘤，你得负责，回去后让苏衍止使劲跪键盘！不对，还是去跪搓衣板吧。凭什么让他走高大上路线跪键盘？他就该接地气一点跪搓衣板！”

　　 将岩岩还给陌老爷子和苏老爷子之后，陌斯晋将陌希拉到旁边咬耳朵。

　　 若不是苏衍止在微信群里面诋毁他，他至于破财吗？

　　 特么的亏得他还是他表妹夫。

　　 陌斯晋抽风及抠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陌希完全是见怪不怪。

　　 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末了，陌斯晋继续总结陈词：“跪搓衣板实行家庭教育，这是必须的！”

　　 蹙眉，陌希不置可否。苏衍止做什么，怎么可能让她来管？

　　 不过说真的，某些人抠门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冲冠一怒为红颜，砸点钱算什么？”

　　 她不吝点评了这么一句，对于某人没了小几万的事情，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对，别总是死捂着那么点钱，你捂得多人家怎么知道你究竟多有钱？指不定女人估摸着你资产不多原本还对你有点意思最终转投别人怀抱了。”

　　 苏衍止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今天过来陌家，算是两家人的小聚，并没有穿得格外正式。

　　 白色衬衫内搭领带，外罩V领咖啡色羊绒衫。外头的长款黑色毛呢大衣衬托出他颀长的身姿，黑色的长裤将他腿长的优势尽展无疑。室内温度高，他脱了大衣外套之后整个人身上泛着温馨柔和的色彩。

　　 对于陌斯晋找陌希咬耳朵的事情，苏衍止俊脸上带着一抹不赞同。

　　 开口的话醇厚中却是满带低沉，也不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陌斯晋立刻便跳脚：“苏衍止，你这是偷听！”去他的转投别人怀抱！妈的乌鸦嘴！

　　 “你把我老婆拉了过来偷偷摸摸地也不知道是不是教坏她，我能不跟过来看看吗？”苏衍止回答得完全是问心无愧样，“就你这人品……”

　　 “嘿！我的人品怎么着？也不想想你自己是个什么人品！”一掐就着，陌斯晋也不甘落后，将新仇旧账一块儿算了。

　　 说他是光棍？让他破财？还说他人品有问题？

　　 去他妈的！

　　 “苏衍止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和其她女人那些肮脏事情？别以为我家陌小希不知道你就万事大吉了！她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

　　 故意在陌希面前提到其她女人，苏衍止真想将陌斯晋给拖出去暴打一顿。

　　 可客厅里还有两个大的一个小的，他不能闹这么大的动静。

　　 “闭嘴！”

　　 给了他一个眼神，苏衍止示意他噤声。

　　 一般来说，陌斯晋属于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见他越是忌惮这事，便说明他算是切入了正确的话题点，拿捏准了他的命门。

　　 他刚刚在他那里吃瘪被他给算计了，怎么可能不努力扳回一城？

　　 所以，他的嘴完全是没把门：“一直怪咱们家陌小希不吭一声就出走，你怎么不说你当初劈腿和别的女人上/床？那么大雨你喝得烂醉敲开了某个女人的门，整整一夜都没有出来，你以为这事能够瞒天过海？自己管不住下半身还总给自己找借口！”

　　 那一夜，大雨，他敲开了洛婳的门。

　　 苏衍止立刻便意识到是什么事了。

　　 是当年洛婳决定离开，他觉得愧对她之后喝了点酒去找她，结果刚进门没多久，就不省人事了。

　　 这件事，直到洛婳告诉他，他才知晓自己那夜究竟做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而他，自从知道后也一直不敢跟陌希提。

　　 没想到，陌斯晋竟然知道。

　　 下意识地，他转眼去看陌希。

　　 “那天我其实就是见她打算走了绝对挺对不住她，就去跟她说声再见。”他知道，陌希必定明白这个“她”究竟指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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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情，真的是禁不住回忆。

　　 陌希想要忘记，可陌斯晋这个混蛋居然偏偏要将它从她的记忆里揪出来。

　　 那一夜的大雨，是她有生之年遇见过最大的。

　　 她一直都在想，喝得那么醉的男人不回家要去哪儿呢？

　　 从酒吧找到他之后，她便一路跟着他，他走，她便跟着。他挺，她便站着。

　　 直到他进了那扇门。

　　 而她，就这么仰脖瞧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

　　 一次次告诉自己他只不过就进去坐几分钟就会出来。

　　 一分钟、五分钟、十五分钟、半小时、一小时……

　　 难挨的时间，伴随着从头顶洒落的雨，竟就这般一分分流逝了。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每一分钟都可以走得那么慢，却又那么快。

　　 倾盆大雨而下，凉透了她的身，也凉透了她的心。

　　 那扇窗，最终寂灭一片。

　　 灯关了，而他，再未出来。

　　 她给他打电话，却显示手机关机。

　　 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做什么事情需要特地将手机关机呢？

　　 整整一夜，她半夜的时候就禁不住晕倒了过去，被半夜开车回来的住户瞧见了送到医院。

　　 那件事，成为她深埋心底的一道鸿沟。

　　 第二天醒来后她什么都没说，照常回到了两人所谓的幸福小窝紫金公寓。

　　 烧水、做饭、炒菜，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而他回来后，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惯着她宠着她，仿佛两人之间根本就从未出现任何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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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你有意思吗？动不动就扯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荼毒我耳膜，当我这里是垃圾回收站啊？”陌希显然并不打算重提当年的事情，转过身便往厨房走去，“马上就开饭了，我去厨房帮忙。”

　　 苏衍止想要追上去，却被陌斯晋一把拦了下来：“嘛呢嘛呢？没见我表妹要去厨房帮忙了？君子远庖厨，你跟进去添乱做什么？”

　　 “陌斯晋，如果你不是陌希表哥，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语毕，苏衍止薄唇紧抿，那紧锁住对面人的视线带着震慑人心的威力。

　　 不由自主地，陌斯晋抖了抖身子。

　　 “切！还威胁上爷了，当爷是吓大的啊？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认！”

　　 “呵！”

　　 “苏衍止，看在你这么和我作对的份上，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陌斯晋生恐事情不大，唇角的弧度难得冷得有些寒。

　　 对于一向都吊儿郎当的人而言，他这般的样子，其实是比较少见的。

　　 抬步便走，苏衍止完全不打算理会抽风破坏他和陌希夫妻感情的陌斯晋。

　　 他不打算理会，陌斯晋原本还打算为了陌希的颜面藏着捂着，可这会儿，他却觉得必须得让苏衍止知道。

　　 凭什么他做的事情让人受伤害了他作为当事人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

　　 就不会受到良心谴责吗？

　　 “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那件事吗？”

　　 步子一滞，苏衍止沉稳的嗓音带着一丝嘲意：“除了派人跟踪我，还有其它法子吗？”

　　 “我是那种人吗？”跟踪？笑话！他好端端地跟踪他干嘛？闲得没事干了？

　　 “你就是闲得没事干。”苏衍止仿佛瞧穿了他，不假思索地开口。

　　 “屁！爷那是去追自己未来老婆误打误撞看见的！”

　　 当年他和沈雅的事情对江一盈的伤害太大，她出院后便主动提出了分手，他明明什么都没答应她竟然就开始躲着他不见了。

　　 没办法，他只能每天上门去堵人。

　　 谁会知道洛婳那会儿也住在那片区域？

　　 他被一盈拦在外头，只能苦等在楼下的车内，希望能够感动她让她收回分手的决定。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瞧见了不该瞧见的画面。

　　 苏衍止喝得烂醉，似乎是进了一个女人的房间。

　　 从窗户上的剪影来看，那必定是个女人无疑。

　　 作为他的未来表妹夫，他这个做表哥的当然得为自己的表妹出头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她发生？苏衍止胆敢背叛陌希和其她女人牵扯不清，他能同意吗？能不搞破坏吗？

　　 只不过，他这车门刚打开，脚还没踏出去，便瞧见了在大雨中蜗牛一般行走的人。

　　 飘荡摇曳的白色身影，单薄而瘦弱，在这雨夜，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陌希……

　　 “苏衍止，你那一晚进/去了那女人的房间多久，陌小希就在楼下淋着雨等了多久！”

　　 只此一句入耳，苏衍止犹如出现幻听，耳朵嗡嗡嗡地一刻不停叫嚣，让他身子一阵摇晃。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他双手撑住陌斯晋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陌小希一直在楼下等着你下来你知不知道！到最后都被淋得晕过去了！若不是我在那儿，若不是我将她送到医院，恐怕她就……”

　　 接下去的事情，他不敢想象。

　　 陌希多坚强的人啊，自己的男朋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有上门去打闹。

　　 陌斯晋也不敢让她知道是他将她送医院了，交了住院费之后，便让医生告诉她他只不过是个路过的好心住户罢了。

　　 所以至今为止，陌希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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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天霹雳，就这么砸了下来。

　　 心脏的位置，堵得厉害。苏衍止从来没想过，有些伤害，早在当年他就已经造成。

　　 他一直以为他愧对千里寻他的洛婳，愧对他给予了承诺却无法兑现的洛婳。

　　 可他根本就忽略了，他更该愧对的，是陌希。

　　 那会儿他与她都在热恋期，他却让她见到了那样的场景。

　　 想必她的心里是万般苦涩。可她却将这一切往自己的肚里咽，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依旧相信着他，愿意和他一起走接下去的路。

　　 她，是真的爱他。

　　 将他当成了她的全部。

　　 用她的话来说，她是真的努力在爱着他，打算爱到她的心跳停止的那一刻。

　　 那么，现在呢？

　　 有些不敢想象，苏衍止再顾不得理会陌斯晋，疾步走入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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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因着陌老爷子吩咐，家里头菜色齐全，一大早所有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所有的鸡鸭鱼肉都是早上去采买的，新鲜至极。

　　 还有特意让人空运过来的牛肉羊肉，今日掌勺的大厨剔骨的功夫一流，刀片下去，便是鲜嫩的一片片。

　　 厨房里开了好几个大火，不愧是大厨，好几个菜一道做有条不紊，桌子上已经做了十几道菜，以防热气散去都罩着。

　　 陌希帮着在给厨师打下手递个菜什么的。

　　 苏衍止就这么静静地瞧着她忙碌的身影，眸眼中满含温柔。

　　 刚刚陌斯晋在说那些的时候，她必定心里头在滴血吧。

　　 往事被扒开，仿佛在诉说着她当年的痴情当年的愚蠢，她必定痛恨那样的自己吧。

　　 她明明是软弱的，为什么偏偏在那时候要假装坚强呢？

　　 为什么，不愿意问他呢？

　　 一步步走向陌希，苏衍止从身后圈住她的身子，敏感地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蓦地一僵。

　　 “苏衍止，我在忙。”

　　 刚刚回忆起往事时的心情还未平复下来，陌希只想着躲进厨房。

　　 岂料苏衍止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竟然还跟了进来。

　　 腰际被缠上的手臂愈发紧了几分，他并不顾忌旁人，只是将脑袋靠在她肩上：“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一夜你一直在楼下等我。陌希，对不起……”

　　 呢喃着，苏衍止的语气低迷，有着颓丧之态。

　　 若他知道，他怎么敢让自己醉过去？

　　 怎么敢让自己不省人事？

　　 又怎么敢让自己一夜当天亮？

　　 他第二天回到紫金公寓见到她的时候，他明明察觉到了她的感冒，居然愚蠢地认为她是因为夜里头没有了他这个大暖炉冻感冒的。

　　 她分明就是淋了一夜的雨生病了啊……

　　 怎么能，如此后知后觉呢……

　　 若不是今天和陌斯晋这般一撕逼，恐怕他是永远不可能告诉他这些。

　　 而他，也将永远不可能知晓这一切了……

　　 “苏衍止，过去的事情再去提它，真的没什么意义了。真的……”

　　 没意义了……

　　 那被隐藏的伤疤就这么被无情地揭开，陌希没想到，依旧会疼。

　　 可分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整整四年了呵……

　　 竟然，还是会疼吗？

　　 “不，会有意义的。”

　　 耳畔，是菜在油中翻滚的滋滋声，香味飘荡中，苏衍止俊脸紧绷，神色严肃。

　　 陌希则是面无表情地瞧着前方，手上端菜的盘子被她紧紧地握着。眼前，却没有任何的焦距。

　　 错过的时间，怎么可能回得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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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餐饭，两家人除了两位老爷子和岩岩这小子吃得津津有味有说有笑，其他几人，则显得心不在焉，一个个似乎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岩岩对于今晚上饭桌上都是他喜欢的菜肴极为满意，竟然吃了两碗半满的饭。

　　 当然，这也得益于他一直被营养师控制着食量。今天终于能敞开了肚子吃，加上这么多好吃的，他怎么可能不吃个尽兴呢？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岩岩受不得来回奔波，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住在陌家。

　　 陌希当然也留下来陪着他。

　　 苏衍止立刻便提出留下来陪老婆儿子。

　　 至于苏老爷子，这一个个的都留下来了，晚上开车回去毕竟不安全，有了上次的黎叔岩岩车祸事件，所有人心上也盘旋着阴影，所以苏老爷子也便在陌老的一个劲挽留下留了下来。

　　 “麻麻，晚上不准让坏爹地进房间！”岩岩悄悄和陌希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