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美萝为曾美丽养身子的这段时间,正好是萌萌一家从黄石公园正式脱险后的静养期。
在此期间,于美萝母女,和易振海一家,也一直在暗中角力
当萌萌一家回帝都后,于美萝利用萌萌到军区探望姚爸姚妈的这一茬儿,好不容易找来了易振海的绝对心腹刘明正,说了以下这句话。
“我……我带女儿去看了下老中医,想帮她调理一下过敏体质,哪知道那老中医竟然说……说我女儿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老中医检察了我女儿食用的东西,发现周女士送的那些补品里,竟然全部参了有毒物质,她竟然想要杀死我女儿和孙儿啊!你告诉振海,我……这样子我根本没可能跟他妻子好好商量事情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件事,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
在于美萝为了女儿曾美丽废尽心思时,军区内,易振海的军官公寓里。
周玲叠好了被子,便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轻纱微拂的窗帘,怔然出神。
她只住了一周多的医院,就被易振海接回了公寓休养。本来按以往习惯,怕是他早就把她这个麻烦给送走了,可是而今情势不同,易振海没有赶她走,还留她住下,过起了仿佛新婚那会儿的二人世界。
刚结婚那会儿,易振海对她可谓是十分温柔体贴,悉心照顾,两人过得如胶似漆,未足半年,就怀上了长子修平。而易振海的官途,便也似乎是从这一刻,双喜临门,一路亨通。
可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正式踏进了地狱之门般,走上了一条危险的不归路。一路身心煎熬,又一路为魔鬼诱惑沉浸在如此时一般的甜蜜幻梦中,自欺欺人着。
“嫂子,嫂子,你在吗?”
“哎,在,在。”
周玲听到门响,立即应声去开门。来的又是易振海的不知哪个部下,提着一只鲜活的大鱼,喜气洋洋地跑进来,一边说着鱼儿的由来,一边就动手帮周玲刮鱼。周玲很不好意思,可是小战士太热情,又直率,她盛情难却。
“嫂子,咱经常听首长提起您,说您爱吃鱼。今儿拉练时在山里打的,绝对绿色无污染,您难得来一次,就别跟咱客气啦!咱平常都得首长关照,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嘿嘿,今天中午,首长肯定会回来检察工作的,就只有劳烦您自己妙手一挥,把这鱼烹了。”
小战士说完,就急急地跑掉了,到了楼下还朝窗口的周玲直挥手。
隔壁的其他女家属看到这茬儿时,都羡慕得不得了,直说他们家老易为人特别正派,职位高,作风正,爱妻都已经成了部队里高级军官里的楷模了。
呵呵!
对此,周玲只有在心里苦笑。
不管是在家乡,还是在帝都这里,似乎在所有外人的眼里,易振海和她周玲都是一对感情极好,幸福登对的好夫妻,他们儿女双全,当年更是得了好多个“五好家庭”的奖牌。这些荣誉,她至今还好好地宝存在家里的储物箱子里。
可是,现如今她怎么都无法打从心里高兴了。
又在屋子里莫名其妙地忙活了半天,餐桌上摆上了四菜一汤,色香味儿俱全,着实让人十指大动。
周玲走到窗边,朝着男人回来的路上,又张望起来,似乎已经是改不掉的习惯……和宿命。
那时,易振海正开着一个令他本来该十分高兴,现在极度阴郁的会议。
“本次全国军区联合考察学习和拉练演习,是咱们军中最后一季度的历行要务。希望各单位各部门的领导同志们,齐心协力,为前来参观学习的友军们树立一个良好的帝都军区的形象的同时,也要务实求进,切磋提升,争取属于我军的荣誉!”
此话的潜台词嘛,很简单,那就是即要赢得倍儿有面子,又不能失了军队和气,即要炫耀本军的辉煌成绩,但又不能让别的军区都学了去。
大领导交待的任务,向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要求几近完美,常常令底下的军官们焦头烂额。
各方位的任务被分块派发下来,终于轮到了易振海所在的参谋本部。
“……至于参谋本部这边嘛,今年应该由易振海同志牵头,负责带领友军参谋团参观学习,任务重大啊!最近我接到几个区的电话,他们对咱们这一块儿可是觊觎已久了。尤其是第二季度的时候,咱们在西南边界上跟老黑那两个军干架赢了个漂亮,就西南军区那边的人特别激动,想要来咱们这里偷师。”
周围一众将领都笑了起来,目光立即齐刷刷地投到了易振海这边的参谋人员们。而其中一部分曾经喜欢跟易振海交流的人,已经围绕到了姚谦身边。这样的情形,自然也让大领导的话停顿了一下,像在审视什么。
这样的停顿,和指向,让易振海心里升起一阵阵的不适。他已经在这里熬了六七年了,好不容易熬到可以独撑大场面的时候,却不想又杀出一个姚谦来。
易振海正想接口,大领导突然又接口道,“老易啊,这个任务可不轻,这回要接待的人也不少。不如这回,我就给你派个帮手,老姚!呵呵呵,话说西南和南方军区这两家伙,特别指名了要跟老姚切磋一下《侦察学》方面的问题,那就由老姚专项负责解决这两个家伙吧!”
领导的话一出,谁还敢反驳。这里是军队,一切行动听指挥。
会后,姚谦立即被一群同好围绕着,连大领导也上前鼓励,委以重任。当下姚谦可是结结实实的大红人儿了,易振海心下冷笑着,上前只说,“老姚,回头有得咱们忙的了。明天,你到我办公室,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完成老大交待的任务吧!”
众人轰笑一阵儿,各自散去了。
怎么说,他易振海也是这回参谋本部活动的总指挥,你姚谦就算再红,也还是必须暂时屈居我之下。
回到公寓里,进屋就是一阵菜香。
易振海看到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本医书看的女人,心头滑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便又扬起笑来。
周玲忙上前为接过了丈夫褪下的军装,抖了抖拿去挂在了衣架子上,并拿毛刷刷去上面的灰尘。突然就被男人从身后抱住,腰身被收紧了,紧紧帖在了那副依然伟岸的胸膛上。
“老婆,有你在身边,真好。等那事儿过了,要不你就辞了洛城的工作,来帝都陪我吧!我让领导帮你在医科学院那里安个职业,凭你的资历,并不难。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轻松一些,常在家陪陪我。”
男人口气里的依赖甚至孩子气,都是极其少见的,可正因为多年了,突然听到便恍如幻梦实现了一般,让周玲久久地呼不出一口气,怕会惊扰了这样的美梦。
好久,周玲才听到自己喉咙里吱唔着什么,“……啊,那,那好。振海……”
她想要转过身看看男人的面容,男人突然就放开了她,走到了桌前,高兴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赞不绝口。
在这一日看似和谐轻松的晚餐之后,易振海却喝醉了。他足足喝光了两大瓶的红酒,周玲也被灌了小半杯,感觉到头昏眼花时才惊觉情况不对。
哐啷一声,杯碟尽碎。
男人双手埋在掌中,如伤兽一般愤怒低咆,“该死的,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混蛋,自以为是的家伙。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姚谦背后的庞大势力,什么上将的老友,金融天才的女婿,公主殿下的女儿!妈的,算什么东西!那家伙就是个胆小的草包,要不是我……要不是凭我把他的那套理论拿出来,鬼才知道他!”
“振海……”周玲越听越心惊,才道这次易振海要对付的人,来头早已经超过了以往他们认识的任何一个对手。
她想劝,可是男人无情地甩开了她的手。
“那个姚谦,他根本就是个没脑子、没胆量的懦夫。呵呵呵!玲儿,你知道吗?当年就因为死了个女儿,他就放弃了一切!可既然已经放弃了,为什么现在还跑回来跟我争!他凭什么跟我争,他付出了什么?为什么他一来,就有那么多人帮他?所有人都踩着我去帮他,该死的,凭什么?!”
“振海,不会的。你在这里都多少年了,他才来一年多,哪里能跟你比。领导心里肯定非常清楚,不会的……咱们在这个系统待了多少年啊,光有关系和背景也不成的,还得自己有本事。”
“可是,玲儿,我……我在《侦察学》方面的能耐,的确不如那个姚谦啊!之有三国联合演习的时候,我已经尽力地……想尽办法,哪知道那个家伙明明被埋地下一周多时间,没吃没喝的竟然还能爬出来?!难道老天都要灭我不成?”
“不,不会的。振海,就算老天不许你,我也会帮你到底,你别难过,你还有我呢!振海……”
易振海心里却冷哼着,要是你真那么想帮我,为什么这都一周多时间了你还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不去为我除掉于美萝那对母女?!
“玲儿,你知不知道,我就只差这一步了。可偏偏跳出来一个姚谦,让好好的参谋长职位,就那么搁置了下来。差一步,我就差一步了啊!只要踏上这一步,姚谦就算翻再大的浪也于我无碍了。”
周玲知道,易振海这个人其实内子里是非常骄傲的,他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困难去求谁。正因为如此,当年看到他受失恋打击,意志消沉时,她是满心心疼地主动接近他,安慰他,希望他快乐起来。为了能让他振作,她愿意付出一切。即使是利用自己未婚怀孕,逼迫父母答应自己顺利地嫁给了他。
“该死的,姚谦为什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崛起?甚至想要取代我?!若没有厉家的支持,他根本做不到。曾美丽那丫头,我不过只见了她三两次,呵呵,竟然就被他们如此大做文章……玲儿,我错了,我根本不该念着当年那点儿情面,就收留这个混丫头。莫名其妙被她扣上个龌龊帽子,她就和她的母亲一样,贪慕虚荣,处心积虑,下贱婊子!”
周玲早已经和曾美丽打过几次交道,而且还监视了一个多月的时候,非常清楚曾美丽这个女孩的性格,的确是问题颇多,十分的爱慕虚荣,的确在老早之前就跟几个男人同居,私生活非常不检点。现在又多了一个于美萝,她也在这段时间打听到于美萝原来在涪城的时候,因为与上级领导有染,搞桃色交易升职受贿被双归。这母女两都是利用男人做文章,那么在此一事上,易振海会被陷害,也并不奇怪了。
易振海仿佛极度懊恼后悔,抱头痛骂,曾美丽的无知幼稚,贪慕虚荣,同时更自嘲自己的初恋是多么愚蠢,“呵,那天于美萝找来,我看到她的模样,听到她对我说的那些话。玲儿,我到那一刻才终于明白,当年的自己有多愚蠢。这个女人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玩完了,玲儿,也许我还是应该感谢她,要不是她现在出现,我根本没法意识到,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只有你!”
易振海突然一把将周玲紧紧抱住,这种紧窒的感觉,周玲只有在刚结婚时感受过,时隔多年,竟然依然让她心跳加速,宛如……少女一般期待又怕受伤害。
本以为早已经凉透的心,竟然又在此刻,在男人有力的臂膀,和火热的气息中,复苏了。
“玲儿,他们在害我,你知道吗?他们在害我啊!那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不管查不查DNA,对组织上来说那就是我的污点,洗不掉的污点。就算查明了不是我的过错,可是这泼脏水已经帖在我身上了。未来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到时候那些多年被我踩在脚下的人,一定会趁机起来踩我一脚。我自己倒也就罢了,反正能走到今日我已经够了,可是我舍不得啊……舍不得我们的孩子被我这混帐爸爸拖累,未来修平的仕途,怕就彻底毁了……”
“不,不会的。”周玲一听失声叫了出来,“振海,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现在他们不还在咱们的掌握中吗?你,你别担心,这件事……这件事……”她咬咬牙,“我去……去找于美萝和曾美丽谈谈。你放心,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件事情的……相信我,振海!?”
易振海没有再开口,他只是紧紧抱着女人,咬牙切齿,眼底一片阴鸷。
“玲儿,你真的愿意,再帮我一次吗?”
“振海,我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这辈子,又何止帮过你一次。当年……咱们不也一起熬过来了吗?!”
……
隔日,易振海拿出一大堆袋子盒子,全是给孕妇补气血的营养品。
“这些,都是曾美丽喜欢吃的东西,我已经做了处理。”
周玲脸色僵白,接过时手微微发抖,目光却闪烁着看着男人,“振海,我想,若是她们肯同意我们的提议,做了引产手术,拿了钱就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的话,那我们……”
易振海握住了周玲发冷的手,一笑,“玲儿,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帮我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不会再让那些暗地里等着看咱笑话的人,再抓住任何把柄的,对不对?”
周玲看着男人深挚而信赖的眼神,有些吃力地点了点头,“是,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谢谢你,玲儿。”易振海俯首吻了周玲的额心,又温柔地拢了拢她的发丝。
“那,我去了。”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
易振海目送周玲离开,下楼,坐上了刘明正早准备好的车,一路开出了军区。
他站在窗口,面色一片阴冷。看来,这个女人还需要一些更重量级的刺激,呵呵,就让于美萝那个卑鄙无耻的女人给你最后一击吧!
……
从监视曾美丽这一个多月的生活时,曾美丽昼夜颠倒,精神空虚,与趴友和小水管工乱交的混乱私生活,都显示出曾美丽人品差,家教不好,毫无个人素质,眼光狭小,色厉内茬,肤浅暴躁,极度地贪慕虚荣,好逸恶劳。
从这个女儿的身上,也不难想像其母于美萝会是个什么样儿。而教出了这样的私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儿的于美萝,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言说的长辈。
可是……周玲却是从小长在幸福富裕家庭,接受了最优良的传统和思想教育,骨子里依然是不想将人逼迫到底,渴望将事情圆满解决。她觉得父母的过错,不应该落在孩子身上,何况孩子本来就是非自我意愿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不该在未出生时就背上了父母的不名誉和那么多糟糕的未来的可能性。
再见到于美萝时,周玲毫不回转地提出了,“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必须引产。否则,咱们接下来的一切,都没有谈判的必要了。于美萝,以你现在的情况,跟我们搞玉石俱焚,并不划算。”
于美萝似乎一点儿不意外周玲的这个要求,只是淡淡一笑,道,“好啊!流掉孩子,一千万;我女儿未来的生活费,一千万;还有我这个妈妈照顾女儿也挺辛苦的,一千万!统共三千万,立马转到我和我女儿的户头上,我和女儿立即收拾东西走得远远儿的,这辈子,绝对不来碍你们的眼儿。大家都了无牵挂,再好不过。”
三千万?!
三千万在当下的华夏帝国是什么概念呢?
若是企业家如厉锦琛这样的,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事业单位的大领导收入几乎是透明的,完全可以在网络上公示的薪酬谢结构里算出来,顶多不过抛一两倍,年薪也不过百来万。三千万,那都要二三十年不吃不喝才赚得到。
周玲和易振海除非贪污,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丰厚的家底子的。而易振海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周玲家虽有三代基础,但家中做生意的人就算有身家千万,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底子拿出来帮他们夫妇两添一个连二奶都算不上的女人的口。
显然,这封口费要得太夸张,周玲足有好几秒钟没回过神儿来。
随即,勃然大怒,“于美萝,你疯了吗?”
于美萝又是一笑,捋了捋鬓边的发丝,这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来竟然莫名的几分风情,让不远处路过的男人都频频回首,她的口气更充满了傲慢,没有一丝寄人篱下生活的尴尬和窘迫,倒更像个姬指气使的女王,说,“易夫人,你丈夫害我女儿怀孕,你女儿更把我的女儿打进医院,在手术台上整整抢救了八个多小时,才九死一生救了回来啊!”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于美萝,你还要不要脸?”周玲被激得破口大骂,浑身发抖。
于美萝捂着唇,呵呵一笑,眼底尽是嘲讽,“要脸?呵呵,周玲,你还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三十多年的幸福,本来该叫易振海爸爸的应该是我的女儿美丽,你女儿不仅打得我女儿半死,还抢走了我女儿的亲爸爸,不是吗?”
“于美萝,当年明明就是你放弃振海,看不上他只是普通贫民出身,没家世没背景,你竟然还有脸反过来怪我们了。你怎么不看看你当时那副嫌贫爱富的嘴脸了?!你的虚荣无耻,完全遗传给了你的女儿!”
“呵呵,女儿都是妈妈的帖心小绵袄。你女儿为了你,害我女儿进医院。现在我女儿为了我,报复了她那个不负任务的好爸爸,甚至还怀上了亲爸的孩子。你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到底该叫我奶奶呢?还是该叫你女儿姐姐啊?哈哈哈哈――”
“于美萝,你这个无耻女人,疯子。振海说的没错,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和你女儿一样下贱无耻,都是彻头彻尾的烂婊子!”
啪!
于美萝竟然先出手,一巴掌打得周玲侧过脸去,唇角溢出一抹血痕。
周玲怒极,回头也是一巴掌,可惜这手腕立即就被于美萝抓住了。
于美萝咧了咧嘴,那唇角似乎比周玲的血更红更刺目。
“周玲儿,我们要点儿小钱,弥补一下我们母女两这么多年的身心损伤,绰绰有余罢了。若你舍不得那些钱,大不了让你女儿从楼上滚一圈儿,进个ICU手术台七八个小时,再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咱也就不计较了。”
被抓的手臂被狠狠甩掉。
“周玲,我于美萝今儿就是撕了这张脸,你们也别想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