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斯凯的生活是非常规律的。她每天八点钟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坐在书房里看书,下午处理公务,晚上检查艾尔西的课业。
艾尔西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姐姐做手工活计。但斯凯偶尔会练习一下钢琴和声乐。她请了专人来教导自己和艾尔西。但这几年渐渐的不再深入学习了。
艾尔西窃以为这不是个很好的兆头――斯凯学的时候说明她还有一些期望和预计,但她渐渐的不学了,全部的时间都用在了看书和工作上。外面的小姐夫人都不是这样的,有时候艾尔西看着斯凯办公的侧脸,她漂亮笔挺的鼻子、深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乌黑亮丽的黑发,一经烛光的照耀,看上去就有了一些超脱人类的意志。
斯凯更像是一座雕塑一样,渐渐的形成了自己固定的生活习惯,让人会很担心,她将来要怎样和别人成家。
可是艾尔西是不应该担心这些的,斯凯的主意很大,以至于谁都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韦翰的到来总算把斯凯规律的生活打出了一些变化。但这仍然只是平静湖泊上的一点涟漪,玩弄的性质多过了享受过过程,到底还是不作数的。
艾尔西知道斯凯并非外人所认为的那样和韦翰坠入了爱河。他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清楚的看到,斯凯一步步的在布局,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艾尔西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斯凯一定不是要成就一个人。
“你下午要和他一起去看戏剧?”
“莎士比亚。”斯凯手不释卷,但她用眼神示意桌上又一份戏剧的时间表,“《李尔王》。”
“我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吧。英国难道就只有这么一个伟大的编剧了吗!”对于和文学有关的一切,艾尔西都是唾弃的,他无奈的对斯凯说:“我打赌你看到一半的时候就会睡着了。”
斯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的翻过了手上的一页书。
晚点韦翰来的时候,斯凯的小别墅里已经点上了灯火。
外面下了点小雨,韦翰冒雨过来,身上有点雨水。
他第一次在天黑以后拜访这里。却发现这栋房子里有白天所容易忽略的布置。
斯凯的这栋别墅地理位置和外部装潢都不太起眼。并非时下所崇尚的精妙奢侈设计。但走进来之后很容易就能够感觉到,这是一栋有女主人的房子。
一楼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做的富丽堂皇,天花板上的吊灯垂坠,在烛火下晶莹剔透。每一处的摆设都足够包容舒适,连地上的地毯,虽然看上去不是很起眼,但也非常柔软。
韦翰被邀请坐下来。他的视线在客厅的茶几上停留了一秒钟,就看到一张半遮半掩的拜帖。
署名的前面一部分被遮挡在报纸的下面,只露出一个姓氏――达西。
韦翰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您认识一位达西先生吗?”韦翰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谈论起了他在意的话题。
斯凯看了一眼桌上的请柬,不在意的说:“在舞会上见过一次,这位先生说我和他的一个朋友同名同姓。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要上门。”
“所以你答应了他?”韦翰紧跟着追问。
“当然没有!我和他并不熟悉,恕我冒昧,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是很好。”斯凯诧异的看了一眼韦翰,“我们为什么要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来下一盘棋吧。”
“不不不。我想我们还是要谈论一下和这位先生有关的事情。你就是太单纯了,我既然知道一些事情,就应该大力的揭穿,当然这有可能触及到我一段不愿意回忆的记忆,但・・・我认为您还是应该知道这位达西先生的为人。”
这段对话似曾相识。韦翰黑达西的言论让斯凯几乎感觉自己回到了七年之前的雨夜。
她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但很快就干咳了一声,“我会很仔细的听着的。”
韦翰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这比七年之前的那个版本要丰富的多,增加了很多绘声绘色的内容,斯凯倒是觉的这之后莎士比亚的戏剧还要有趣。
韦翰不说他欠债的事情,也不说他和达西小姐的那一段,只是说了达西把他赶出彭博里,还剥夺了他继承牧师职位的机会。
等他说完了。斯凯给他递了一杯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同情。
“这样德行败坏的先生一定不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的!韦翰你能够走到这一步真的太不容易了・・・”
斯凯想到了自己记忆里的那些内容。韦翰的道德败坏是真的。此外,几年前她就确认,在麦里屯真的有班纳特一家人,姐妹几个分毫不差。所以不出意外的,达西的婚姻也落在那位伊丽莎白小姐的身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韦翰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斯凯看到他手上的这枚金色怀表造型别致,价格不菲的样子。就不知道韦翰是从哪一位可怜女士那里骗到手的了。
韦翰仔细观察了斯凯的表情,他确信斯凯听过他的说辞之后,就算是达西真的上门来解释这一切,她也不会轻易的相信。
两个人携手走出了别墅。
大门关上之后,躲在二楼听他们说话的艾尔西才一脸困惑的走下楼梯。
斯凯说让他仔细观察事情,不要只用耳朵,要用自己的观察。
他看到斯凯拒绝了达西的拜帖,然后故意把书信放在韦翰触目可及的地方。他看到斯凯明明不相信韦翰说的的每个字,但却如此认真的敷衍这个男人。
他相信斯凯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但这是正常的吗?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小姐用自己的名誉去谋划一些事情。
斯凯到底在想什么呢?
达西在伦敦城里也有一栋舒适的房子。坐落在富人区的这栋房子装修的一派富丽堂皇,极尽舒适所能及,就连脚下的地毯,都是超过三百英镑的名贵用品。
他不日就可以完成在伦敦的所有事宜。
等手上的事情结束。他会去尼日斐拜访自己的好友宾利。算是度假,也可以在休息之余感受一下乡间的舒适气氛。
管家在门外敲门。
“进来。”
达西快速的在手上的文件上做批注,但同时也在听管家的报告:“托去纽卡斯尔的人已经回来了。霍尔特家只有一位叫做斯凯・霍尔特的小姐。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弟弟,家族式微之后果断带着弟弟到了伦敦生活,所有的时间都是对的上的。”
“我知道了。”
烛光下的达西表情如常。似乎他得到的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消息。
但他手上的羽毛笔却在纸张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迹,墨迹晕染开来,像是个永远填不上的黑洞。
管家安静的退出了达西的房间。
小镇里的斯凯・霍尔特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家伙。他假装成霍尔特家的人,骗到了一笔遗产,过了几年好日子,最后籍籍无名的死在书店里,谁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
这个人一定是和斯凯有所联系的。不然他不可能冒充的这么成功。
可是知道这一点又怎么样呢,终归人都已经死了。
达西看了一眼抽屉里的荷马,深棕色的封面上有个豁开的裂口,相是在嘲笑他的认人不明。
生产力的大力发展确实增加了中产阶级的消费能力,把一些奢侈品变的容易消费了。可是昂贵的东西依然昂贵。
普通的民众确实能够享受戏剧的魅力,可是那些专门为了有钱人准备的剧场价格依然昂贵。那一张张的座位票据已经不仅仅是欣赏戏剧本身的魅力了,更多的,就成了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韦翰和斯凯从马车上下来,剧院门口排列了很多辆豪华的马车。因为天下雨的缘故,马车的间隙之间,于黑夜里绽放出一朵朵的黑色伞花,缓缓的往剧院里面移动。
面前的整座剧场在灯火通明,渲染的亮如白昼。来往的莫不是衣着华丽的人。
――剧目是韦翰选择的,票子是斯凯买下的。
一个陷入爱河的女人,为自己心爱的男人支付一些他无法付出的东西,这才符合真爱的标准。而如果不是这些福利,韦翰也不会如此曲意奉承。
斯凯现在还有耐心扮演一个被爱情所困扰的女孩子,但她心里是看不起韦翰的。
“小心。”韦翰体贴的带着斯凯躲过了地上的一个小水洼。他体贴入微,眼中深情款款。斯凯小心的提起常常的裙摆,走上了台阶。
在第一幕的第二景里,格勒斯的就叹息道:骨肉至亲,翻脸无情;朋友绝交,兄弟成了冤家;城里骚动;乡下下发生冲突;宫廷里潜伏着叛逆;父子的关系出现了裂痕・・・从前的所有好故事都已经过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