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梁青隆身上有伤,马车上又多是些女眷,车夫也不敢将车子赶太快,一行人辰正出发,将近申时才到宛平。
老太太听说孙女婿不顾伤势从大觉寺回来了,领着一大家子直接等到了二门,看到梁青隆脸色苍白地坐在躺在软轿上,老太太心肝儿就是一颤,眼眶顿时就红了:“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会遭这样的罪。榆姐儿母子估摸着也快到了,她见了也不知该如何心疼。”
梁青隆看着头发花白的华老夫人为他这样担忧,心里不免有些动容,强撑着从软轿上坐了起来,与老太太说:“是孙婿不好,让祖母担忧了。”
老太太听了又是一阵伤感,他身为瑞亲王的贴身护卫,瑞亲王出了事,他也总不能袖手旁观的,这也不是他的错。
范氏怕老太太再说下去自个就该受不住了,便上前劝老太太:“母亲,青隆伤得不轻,又一路奔波,我们还是赶紧请刘先生过来给他瞧瞧伤势,有什么话等刘先生看过了再说。”
老太太这才敛了情绪,嘱咐人将梁青隆抬到榆姐儿出阁的院子里去,又让人去外院请了刘先生过来。
幸得梁姐夫底子好,马车也行得不快,刘先生替他诊治完,又换了药,就出来跟老太太说话:“虽然伤得到了要害,但幸得高人及时救治,此刻伤口倒也没有感染。只是这几个月恐怕要卧床休养,避免情绪过激,吃食也要以清淡为主,酒是万万不能碰了。”
刘先生也知道梁姐夫习武之人,常年离不开酒肉,便多嘱咐了一句。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端了药上来,刘先生接过来,递到鼻间嗅了一下,马上就闻出了里头的药材,不由得赞叹:“大师果然医术高明。这样的药方换我却是开不出来的。”
这几味药都极其寻常,寻常到足以让他忽视……可偏偏配在一起,却有很好的疗伤功效。
他还是在古书上看到过有人拿这几味药来疗伤,他平常不大接触这些。却是不敢拿它们下药的。
老太太却没听明白他这话到底是褒是贬,一脸担忧地问他:“那到底这药是好还是不好,能不能让青隆继续喝?”
刘先生忙笑着说:“老太太难道还信不过慧明大师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气,让身边的杨嬷嬷亲自送了刘先生出门。
等小厮伺候梁青隆用了药,老太太怕这么多人吵到他休息。便谴他们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只留下几个老嬷嬷在这照看着。
华槿心思却不在梁青隆身上,家里有这么多人照料,料想梁姐夫也不好有事。
她回了沅芷院就喊紫菱、紫蓝伺候她梳洗,换了身比较寻常的衣裳,带了月娘等人,悄悄从角门出去了。
车夫沿着大街,一直把马车开到了郊外,在郊外西边的一座小院落里停了下来。
这是前几年二哥自己花钱买的宅子,家里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她让紫蓝给了车夫几个赏银,自己则带着月娘等人,径直进了院子。
院子里种了好些枣树,此刻皆已开了花,再过一两个月便有枣可以吃了。
往年枣子成熟时,华槿也会带了紫蓝、紫蓝过来,借着帮二哥打扫院子的由头,摘几笸箩青枣带回去。
祖母知道她爱吃这些,府里惯常也是有的,只是总比不过刚从树下摘的甘甜。一来二去,这儿反倒成了华槿常来之处。
就算二哥不在,她也时常来这儿坐坐……嫌他院子只有枣不好看,还特地让人种了枇杷、石榴等。一时之间这院子倒成了果园。
她还记得二哥上次回来瞧见院子变了个样,还与她抱怨说,院里铁定遭贼了,要不然怎地一下子多了树,华槿捂着嘴偷笑了很久。
其实她心里都知道,二哥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那是她干的。
只是二哥惯来疼她,由着她去罢了。
紫菱等人与她心有灵犀,进门瞧见枣树开了花,就笑嘻嘻指给她看:“小姐您瞧,过不了多久我们又有枣子可以吃了。”
华槿嗔她一眼,搞得府里平素好像短了她们吃食水果似得,轻声说:“今儿来可不是看枣树的。”
紫蓝笑盈盈地说:“奴婢晓得,不就是让奴婢去照料靳娘……”想到小姐的嘱咐,她连忙就改了口:“不,那位夫人嘛。奴婢都记着呢!”
她垫了垫手里的包袱,一脸得意地说:“您瞧,奴婢跟少奶奶要了好些笙少爷以前用过的衣物过来。”
华槿瞧她得意的模样就问她:“我来时嘱咐你的事,你可记下了?”
紫蓝点头说:“奴婢都记下了。”
华槿就让她重复一遍,紫蓝就掰着手指数着:“不可以在靳娘面前提起华府,更不可以告诉靳娘小姐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离开这个宅子。”
华槿满意地点头,领着两人进了内院,二哥正在厅里跟靳娘说话,“这是我一个友人的宅子,这几天你们就先住在这里。这儿地势较为偏僻,官差一般是找不到这里来,你就带着余生在这里安心住下。若有什么缺的,就遣人来与我说。”
靳娘心里一片感激,红着眼眶谢他:“公子对我们祖孙这么好,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公子才好了。”
华霖只是笑笑说:“我只是觉得和你们有缘,想帮帮你们,你这么说倒显得见外了。”
余光瞥见华槿主仆过来了,就朝她们招了招手:“你们来的正好,靳娘对这儿不熟悉,你们带她去四处走走。”
也就是带靳娘熟悉熟悉环境的意思了。
华槿听到二哥的称呼,就知道靳娘已告知他姓名了,她也不用再装不认识了,就走过去,开玩笑说:“二哥怎就知道她们熟悉了?我也没来过几次这儿呢!”
华霖斜了她一眼,指了指院子里无端多出来了十几棵果树,饶有兴致道:“你没来几次?那怎地我院子里平白多了这些?既然不是你种的,那我这就喊人拔了去!”
这可是她请了田庄上的农妇,好容易才养活的,可不能就这么拔了。
华槿怕二哥来真的,忙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臂直摇晃,“等到了秋天,这能结不少果子呢,就这么拔了多可惜啊。”赶紧示意紫蓝、紫菱带靳娘去看宅子。
自个儿拖了二哥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还十分狗腿地给他倒了杯茶:“二哥,我特地把紫蓝带过来了,这段时间就让她和月娘照顾靳娘吧。一来月娘懂些拳脚,万一真有人上门找靳娘晦气,她也能抵挡一阵。至于紫蓝,她做事细心,以前还帮大嫂带过笙哥儿,让她帮着照顾小余生也挺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