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天色浸入墨砚,星星都遁入云层中隐匿着。我依言赴约,来到了小姐的屋室,本以为她早已歇下,但见她却端坐在椅子上静候着我的到来。
她这次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好似变了一个人,抑或是转了性情。只见她头发梳理齐整,衣着素雅,竟还化了淡淡的妆容。此时,她的眼里不是那夜见到的迷惘惊恐,所替代的,是一份清明理智。
见我来了,她起身抬起左手招呼我坐下相谈。这里还是一贯的暗黑,她似乎真的已将黑暗熟悉,虽说不想烦扰她的惯性,但我还是执拗的点起了烛火。黑暗中我便感受不到局势的变化,这很让我不安。
她见烛火渐明,把头瞥向了一边,随后缓和过来又转回原处。微弱的光散照在她的脸上,果真与我几分相似,如若可以忽略年龄身高这些客观条件,即使说我们同为胞姐妹应该也不会引起任何猜疑否决。
可能我这样的眼神,让她难以适应,见着她的手一直揪着衣袖侧边不停地揉弄着。我忙停止凝着她的眼神,握着她的手郑重的说道:“你可能也有些话想对我说,但,这次你先回答我的话,锦儿,你之前是否有过心上人?”
她垂头掰开了我扣着她的手指,好像并不愿多做回答。我有些急了,动作也避免不了鲁莽,以指尖勾起她的下颌,逼迫着她太有正视我的眼眸。
我再次施展眼神攻势,凝着她的宛若桃花般妩媚的眼睛说道:“你可能是被骗了,所以请回答我方才所闻的话好吗?”她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随即起身先是左右踱步,随后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要吐露什么。
可能是她很久都没有尝试着说话,所发出的第一声居然像是黑白无常索命时发出的呢喃。她自己也被这声音吓到了,不可置信的又按了按喉头,再次尝试着说话。虽然不是那么悦耳,但好在能听的清楚,她说的是“却有过心念之人。”随后她有退回椅子上,仿佛陷入沉思。
“你们怎么了,你可知他现在何处,又有怎样的处境?”我继续深究道。“呵,那负心人本约定与我私奔,可是约定那日他却没来,只是找人捎来口信说,他终究还是抵不过纸醉金迷,所谓的爱情什么的都抵不过我爹赐予他的一笔横财,他说他不愿走了,说他愿意为富贵荣华折腰舍了我们这段情。自此,我们生死不闻。”
额,我本是猜到了剧情,现在却不肯相信剧情真的这么狗血?分手费?这不是韩剧才会出现的桥段,扯远了。“那你就回府了,甚至都没想过其中的蹊跷?”我有些气急,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不过是圈套,那人并未负她!
“是,我只能回来了,他都不要我了,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容身之处,没有他哪里都是一样何不选个熟悉的地方。”她答的有些哽咽。
这古代女子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四不四傻”若是真爱就要死乞白赖的追上去了,哪怕追不回爱,也得一个真相啊。这货就这么信了一面之词,甚至连他的爱郎都未曾谋面。
“我还有一事不通,为何你像**般困于房中,听说你除了三餐有指定的人专门送之,为何别人连看你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我提问的频率有些频发,真想快点揭开这谜团。
“我回府时,自己都不清楚是怎样的狼狈,约莫是心死了,便连神经意识都乱了,竟认不出爹爹娘亲,又时还会夜半做出怪异之举。你知道的,名门望族最怕的便是闲言碎语,最经受不起的便是门风落败之事的传颂。”
说完这段话,她听了一下,轻轻扬起唇瓣,嘴角上扬,竟笑了。轻笑一声后她一个人低语着“大概觉得我疯了,索性关在这里也免得看着招人心烦。”
“你若是真疯了,又怎么可能条理清晰的和我交谈?莫不是装疯,前些日子那道一直尾随我的白影是不是你,?”我不可置信的问着。
“起先,我的确是疯了,直至你入府,我才感觉仿佛追回了曾经。你现在这般像极了我的青葱华年。没错,我是曾经暗中追随你,窥视着你,我知道爹娘藏着什么心思,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同你说个明白。”她自顾自的说道。
“这事且先放一放,既然你清醒了,那么有些事现在我可以和你说了。”我看着她,想要告诉她一切。
“嗯,你说吧,说玩了我也有事同你相谈。”她咬着唇瓣缓缓说道。“好。”我倒也很好奇她着急告诉我的是什么事情。
“锦儿,可能你的心上人并未负你,我曾见他身上佩戴的绣袋上刻着你的闺名,这应该是你当初赠他的吧。”
她有些颤抖的说道“是,那是我送他的,他留着,他还留着是吗?”“是,可见他依然爱你,不妨听听我的猜测?”
我没等她回应,便独自起身说道:“就他现在的处境绝非那种贪财逐利之人应有的下场,想必是你太傻,受骗了。那日的传言之人完全就是一个刻意买通的人,是一个用来令你死心的借口,他让你放弃信以为真的爱,让你毫无抉择之境时只能回府。”
“如此心机,既可以让你认为所谓的爱情死了,也可以让他认为是错过你了,误会你并没有赴约的谋算,一计施之,双人皆陷,何等高明的手段!”
她听完了我这段冗长的话语,先是楞了半晌,随后又猛然站起身,还差点向后跌去。先是轻笑了几声,然后仰天长叹道:“我真傻,怎么就丝毫没有怀疑我的双亲,他们本就是最不愿我同他一起,想来我对他的爱也没那坚强,竟抵不过如此,甚至吝啬给予他一点点信任。”
她懊悔至极,以袖遮脸,似乎觉得自己不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怨都给错了。我上前拍了拍她说道:“带你去个地方,你且闭眼,别问我要任何理由,只须信我。”随后我伸出了手,示意她握着。
她握住我的手,我带她来到了先前发现暗格的如梦阁,那里是我的初始遁地处,这次还是套用此地吧。我原地韵灵。直接遁入暗室深处,她很是听话一直没有睁开双眸,只是握着我的手汗滴浸湿。
由于之前已经来过,大致方位已然清楚,我走着走着看到了先前绊倒我的麻绳,对她说道:“等下会有点疼,你忍着些。”她虽仍是闭眼,不过却轻点的头,我们便顺着旧道滑了过去。
还是一如往常的泥潭沼泽,那人也依旧挂在远处,只是身上的伤更加严重了些,想必是我走后那人来访的施虐所得。我引领着她走向他,“你可以睁眼了。”我说道,她便慢慢的展开了眼帘,正对上了那熟悉的瞳孔,她捂着了嘴,才不至于叫出声。
她先是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人,随后抚摸着那人脸上的伤痕,问道:“东哥?东哥?是你吗?”
那人很想说话回应她,却因现状无法实现只能咿咿呀呀的支吾着。“这是哪里,东哥怎么会在这里?”她泪痕未干便转身向我问道。
我笑的有些难看说道:“可能这就要问问咱们的贺老爷了。”且不管这猜测是否准侧,但能有建造暗室的资格和能力的,若不是这一府之主当朝司徒还能有谁。
“对,是爹爹,他一直巴望着我一切都依循他的,他甚至想通过我来稳固圣心递增他的仕途之路。”她说这话时,眼里不知写了多少的不甘愿和委屈,连同原本直立的身体都微微的倾倒一边。
被挂在链上的男子看见她这般歇斯底里,却只能神情的望着她。忽然,她奔向那名男子,全然不顾男子身上沾满的血迹。她想以瘦弱的胳膊环抱他宽广的臂膀,给予他力量。
那人也很是触动更欲睁开铁链与她远走。得了,得了,我来神助攻一下吧,我好歹也私下练过铁掌功,于是用力的向铁链上劈过,好在不是寒冰所筑的铁链,很快便劈开了,说毫无疼感是假的,但若是能成全的这对情侣比翼双飞也算是做了善事。
“辛苦了,可,可我们怎么上去。”锦儿和他对视了最后还是望向了我。“你们闭眼哈,数到三我带你们上去。”他们都挺老实,说啥都信也没犯规的偷瞄几眼。
我拉着他们施灵上了原先的如梦阁,可是这里仍然不能算是安全之地。我便继续护送他们回到了锦儿的屋室,沿路中,他们皆依靠着我,还是让我有点压力山大的,但不能有负众望,我便驾驭着隐身术同他们回了屋子。
即使已然入夜,但必要的谨慎还是不可缺失的,若是真有什么变故也总不至于茫然无措。回到了锦儿的闺房,他俩才总算放下悬在胸口跳动的心。
锦儿步步逼近,忽然好想变了个人,她按着我的肩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这些奇门遁术,刚才碍于情势紧急没来由问,现在请告诉我,你混入此地到底有何目的?”
我掰开她放在肩上的手笑道:“本是要流浪为家,自在逍遥,是这夫人硬要我回府。至于这些所谓的奇门遁术若说是天赋异禀,你可会相信?”
“你说的,我信。娘亲?你说是娘带你回来的,难不成她也。。。。。。”“怎么,有何疑虑?”我看她说的断续,便问道。“这就是先前我要同你说的事,可能他们是想要你代替我做回她手中的棋子。”她缓缓说道。
看到她眼中的闪烁其词,我好像有些懂了,之前的是预谋好的可能我这副皮囊还有着不小的利用价值,这到底是该微笑庆幸,还是无言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