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乐乐稍微动了动身体,全身的疼痛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猛然释放了出来。身上的力气被抽得一干二净,虚软地靠在车座上。
她的思维是如此的清楚,这个地方刚出会场,没有人能看到她,除非下一场比赛开始,有人或者车经过这里。
她想拿手机,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这对现在的她却是最远的距离,与死亡的距离.
要死了么?重生的种种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其实赛车开不了几次了,她一点也不遗憾;爸爸应该不会让她真的继承吧,程氏的继承人已经是最好的位置;方淼虽然离开了,但她的父母在一个程氏,方淼总会回来的;尧乐乐上了百亿,她满足了……
只是…只是唯一的想念…是霍尧,没有订婚,没有结婚,她不知道结果,她不喜欢现在的结局。
微微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浩瀚的海洋好像将自己淹没,身体在无尽的大海里浮浮沉沉,呼吸被完全夺走,肺部的灼热开始放大,窒息的痛苦让四肢本能地想要挣扎。
周围的景物都渐渐褪色,从七彩到灰白,最后变成黑色。程乐乐可以感受到呼吸在一点一点地放缓,眼睛里什么都看不见了,也不用看见了,眼皮缓缓闭上。
程乐乐开车出去再回来不过是十几秒钟的事情,教练和霍尧说了几句话,便觉着有些不对劲,眼睛不时地瞄向会场出口。
“怎么了?”霍尧见教练心神不宁,笑着问道。
“恩…”教练在赛车这一行干了几十年了,能顺利从赛车手退下来,再到教练,什么事儿没见过,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说了出来,“乐乐怎么还没回来,估计是走错路了,我去看看她。”
霍尧微蹙着眉头,若有所思道,“我和你一起吧。”
“也好。”教练轻呼了一口气。
两人上了备用车,教练急着找程乐乐,也顾不上霍尧坐在旁边。一启动,马力全加,冲了出去。
程乐乐的车撞在路边的防护墙上,教练都不用拐弯,老远就看见露在外面的半个车身。
“乐乐的车?”霍尧的不安感充斥着整个心脏。
教练可没有霍尧的不确定,心底一沉。将车开到路边,熄了火,和霍尧一起下车,跑了过去。
霍尧几乎不敢相信,程乐乐就这样软绵绵地靠在里面。他一拉车门,程乐乐的身体便从椅子上栽倒下来。他连忙用手接上程乐乐,程乐乐的身子仍旧不停地下沉,他索性跪在地上,抱住程乐乐。
“乐乐?”教练率先出声。
焦急的声音也打破了霍尧的僵硬,咬着牙齿,轻轻地喊着,“乐乐?醒醒?”
程乐乐双眼紧闭着,脸上抹着一滩血迹,晕了过去。教练把她的头盔摘下来,头发服帖地黏在额头上,大部分披散开来。
“乐乐?你别吓我?”霍尧心慌地颤抖着手,大脑一片浆糊,任何想法都运转不起来。
“你别动她,你叫救护车,我去找大赛的医护人员。”教练估计霍尧应该是傻了,快速吩咐道,驾车离开。
霍尧木然地打过电话,望着程可可,脸上没有任何一点色彩,哪里是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程乐乐粘在他嘴唇上的温度和味道,还未消失。他慢慢地俯下身,碰触程乐乐苍白的唇瓣,凉凉的,冰冷着他的心。
这里的静谧与会场内的喧闹声形成强烈了对比。
坐在看台的刘佳猛地站了起来,看着程乐乐的团队在场下乱作一团,有人开始搬东西和收东西,刚开进来的车又开了出去,程乐乐和霍尧呢?
会场的广播突然想起,“很抱歉,由于某些原因,下一场比赛将推迟。”
“怎么回事?”也发现了不一样。
“不清楚,我下去看看。”几人都是一般的朋友,刘佳就算和程乐乐霍尧关系最近的,几年的同学情分算是深厚了。
就算主办方不说原因,现场的记者也能马上探听到消息,很快,本次的黑马女赛车手在休息时间车祸的消息就被发布到了互联网。
救护车的声音带给空气中一丝紧张,车灯闪烁,马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
救护车的后面紧跟着几辆五颜六色的跑车几人今天是看赛车比赛,自然不能丢份儿,开着名牌跑车来的,再加上程乐乐的两辆比赛备用车,一个亿的小车队从马路上驶过,引得周围的司机侧目。
程乐乐被固定在移动床上,医生正在做紧急处理,霍尧紧握着程乐乐的手,不停地亲吻着。手心里产生的湿润灼烫着他的心脏,内心的恐惧龙蛇乱舞。
是这里的‘地头蛇’,他家的私人医生匆匆赶来,并带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程乐乐的车队和的保镖也赶了过来,一时间医院秩序混乱。
程乐乐被简单地检查了一遍,就推进了手术室。
霍尧失魂落魄地守在手术室外面,坐在凳子上,衣服上染着血迹,双手捂着脸,白色的走廊压抑着他的情绪。
“霍尧?”刘佳叫了一声,霍尧反射性地看向她,眼里充斥着红色,让她有些心惊肉跳,轻叹一口气,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要不要叫程乐乐的父母过来?”
霍尧死死地盯着刘佳,不知在想什么。刘佳又问了一遍,他才艰难地点点头。
手术门‘哗’地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扫了一眼几个年轻人,“谁是病人的家属?”
霍尧步伐凌乱地走过来,“我是她的未婚夫,她怎么样了?”
“由于脑部受到强烈撞击,颅内有出血现象,并有脑水肿,幸好你们送来的及时,否则就是手术也没用。我们要进行左侧颅骨内血肿移除手术,之后再来看病人的情况,放置压检测器测试脑压值,如果情况良好,昏迷指数逐渐上升,如果脑压值仍高,……”医生平静地快速解释。
霍尧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闭上眼睛让自己缓过神来,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就冷静下来了,打断医生的话,“你说这些我一句也听不懂,简单点?”
“手术需要她的直系亲属签字,另外她还有小腿骨折。”医生解释之前的那些话是手术前惯例,医生不对手术结果负责。
“她的直系亲属要飞14个小时才能到,你觉得她能撑得住么?”霍尧心中的不可接受直接发泄在医生身上,眉眼冷厉,神色冷峻。
“如果你可以负责,我没有问题。是车祸的抢救时间是黄金四小时,再过十四个小时,我也不知道。”医生就像个机器人似的,面无表情。
“我签!”医生的冷漠更加刺激着霍尧敏感的神经。
霍尧看着紧闭地手术室,他不断地安慰自己,他在这里等着乐乐,乐乐才会更坚韧地清醒过来。
走廊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走到霍尧身边,“baker医生很不错的,放心吧,有什么我要做的么?”
“还真有件事,”霍尧抬起头,“这件事总要调查吧?”
“当然,我知道了。”拍拍霍尧的肩膀,他对程乐乐感到惋惜,但毕竟不熟,还没有到伤感的份儿上。
“多谢了,你和他们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们。”霍尧累了,不想在应付别人了。
“行,我帮你处理。”
当只剩霍尧一人蹲在角落时,眼泪从指缝流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他很害怕,害怕得无法控制,除了懦弱地发抖和喃喃自语以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等待,是让人窒息的一个过程,极端的负面想法让人的心变得透凉,但很快积极正面的想法又将冻僵的心脏一点点暖化,反反复复,心脏时而阴沉,时而雀跃,这种煎熬让呼吸都变得艰难。
凌晨,程乐乐被推入了加护病房,霍尧跟着挪进了房间。
乐乐,快点醒来,为什么要让他着急呢。
第二天,程乐乐的父母和哥哥赶来了,程穆把霍尧教训了一顿,霍尧趴在床边。
乐乐,你再不醒来,就等着他扇肿屁股吧。
第三天,程乐乐昏迷指数上升,霍尧为了庆祝,到楼下买了一束玫瑰,插在花瓶里。
乐乐,你就算醒来也没用了,这事儿非得教训你,就肉偿吧。
第四天,霍尧望着安详的程乐乐,宝贝,别闹了。
……
国内赛车行业目前正欣欣向荣地发展起来,程乐乐进入行业较早,经常参加比赛,算是行业里的小名人了,出了车祸后,国内新闻也第一时间转播。
邹晓凯作为国内顶级跑车俱乐部的管理人,马上就得到了消息。扔了鼠标,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拨了程乐乐的电话。
霍尧本就糟心,眼睛盯着手机屏上邹晓凯的名字,眼神幽深如海,手指挂了邹晓凯的电话。
邹晓凯再拨过去就是关机了,他以为程乐乐的手机没有电了。又联系了范唯,被告知这件事是真的,心下大惊。他的博客马上转载新闻,并附上以前聚会时两人的合照,祈祷早日康复。
俱乐部几个人都和程乐乐玩得不错,看到这个消息时,都以为新闻扑风捉影,他们本身就经常因为和模特演员的绯闻深受其害,网站报道上又写真‘生死不明’,‘脑水肿成植物人’,‘当场死亡’……哪有这么咒人的,他们正给网站打举报电话来着。
邹晓凯的博客一发出,澄清事实真相,几人也连忙转发。给邹晓凯打电话时,邹晓凯已经到洛杉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