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血液从桥洞顶上不断滴落,整条桥洞长廊中都被刷成了鲜血的红色。
女仆粗壮的脖子里热血正不断地汩汩喷涌,为桥洞增添了一抹冬日里罕有的血色。
不多时,随着绝大多数鲜血的流失,她身体就绵软地摊在了地上,和她惊恐的头颅分散在了两个方向上。
桥洞里空气变得更加潮湿温润,但不多时,就恢复了冬日里的冰冷,黏稠的血迹已经印到了墙上,血腥味也消失在风里。
“难以置信的手段!”爱德华远远地看着桥洞下发生的一切,暗暗感叹。
他不太敢相信,在光明教廷的圣骑士眼里,这样的邪谬,自己如此虔诚却不能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似乎是某种魔法,似乎又不是!
没有吟唱,没有法杖,没有书籍,没有道具。
他几乎可以确定,帽兜男的身份,却又有些怀疑自己起来,是不是搞错人了?
尽管一早就判断艾尔莎实力不俗,但爱德华自问和他自己在教廷从小受到过的那些严厉的修炼比起来,这些刺客的实力,都只是一些街头卖艺的把式。
尽管爱德华远远地停住脚步,但对岸强烈的冲击感还是让他一度产生自我怀疑,当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好奇心又猛地撞在了他心口上。
爱德华要仔细看看帽兜男的脸!他的身份必须得以确定!
但太远了,太昏暗了,自己的眼,似乎也有局限,看不清!
而更该死的是:看着远处的诡异,爱德华他的腿甚至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不听使唤地颤抖!
他暗暗催动起体内澎湃的光明之力,闭只眼默念:庇佑我!光明与我同在!吹散那不可一世的黑暗!
随着光明力量又一次注入体内,他那有些绵软的腿,又一次坚定地钉在地上。
他不再迷茫,不再彷徨,他的目光如炬,心底有光。
教廷的理想,爱德华一定会坚定践行!
教廷既然不相信这样的刺客,那自己就是教廷的门面,需要为教廷在必要的时候清除这样的邪谬!
信仰的虔诚信念,就如冬日里的一道暖流,散布到他的全身,爱德华默默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在一切结束后,好好惩戒一下帽兜男这颗布满邪恶的灵魂!
随着冬日的加深临近,河面上有些地方已经有些结冰。
爱德华看着河面,暗暗想着主教大人交代自己的职责:艾尔莎是个危险的人物,对敌人,对我们,都很棘手,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河面上,是爱德华冷峻的脸庞,金色的头发如冬日里的初阳一般耀眼夺目。
“放心吧!大人。我一如既往地保证完成您布置的任务!”
主教大人欣慰地点点头,爱德华的实力和他的忠诚,主教大人都毫不担心。
......
河水在他回忆里,说话间,就忽然产生了变化。
河面上那本来他冷峻的脸的倒影,徒然就变成了爱德华的后脑勺!
“.....!!!”
这毫无疑问:的确是自己的后脑勺!
爱德华心底惊呼起来!
他知道:自己脑袋右后方那一缕头发,还是让圣殿骑士团第7团那个白痴骑长剪坏的!那地方,明显比周围的地方短了几寸!
那个白痴骑长,还说自己是个手艺人!还收了爱德华一颗帝国银狼!
但自己的后脑勺,这会却并不听从自己的使唤了!甚至连一丝挣扎的气息都没给爱德华留下!
不管爱德华怎么努力地扭动自己脖子,河面上的倒影都只是给出自己的后脑勺!
邪谬!
当他催动起体内巨大的光明力量,把光明涌现全身,光芒绽放时,河面中又忽然变得什么都没了!
连本该有的影子,倒影都没了!
.....
望着远处,河对岸的帽兜男站直了身子,忽然冲着爱德华的方向挥挥手。
他把帽兜捋了下来,脸上挂着一抹狂狼不羁的笑意。
他脑袋上也是一头的金发耀眼!
帽兜男好像和爱德华开玩笑似地侧了侧脑袋,拿两根手指把玩着脑后那一缕剪坏的头发,冲着爱德华呵呵笑了笑。
狰狞的鬼脸!
看着他故作姿态!爱德华心底油然升起这个词来。
“邪谬!”
艾尔莎隔岸遥遥一挥手,高大强壮的爱德华的嘴就乖乖地闭上了,再也没有丝毫声响。
哪怕自己已经提前看过艾尔莎的手段,爱德华依然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甚至可以说: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人!?
爱德华绝望无助地又一次催动起光明的神术,希望能驱散这种恐怖的邪灵纠缠。
但他现在的脑袋里,空空如也,里头什么也没有,哪怕一个字,他也吟唱不出来,一个法术也没办法施展出来。
艾尔莎单手冲着爱德华一伸,手掌一翻,手指临空一抓,爱德华就双脚离地,被拎了起来!
尽管爱德华一直在努力祷告,他内心中一片光明,却空无一物!
该死!
这也是爱德华自己能想起的最后一个词。
艾尔莎冲着远处的爱德华弯了弯身子,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河畔旁,艾尔莎开始了风骚的独舞。
不!准确地说,爱德华的身子也随之起舞!
这是一种怪异的舞蹈,河水两岸都没有丝毫旋律,只有爱德华临空的身子诡异地发出,咔咔咔声在风中作响!
咔咔声大作!却听不到被控制者嘴里哪怕一声的尖叫。
每一次地扭动时,爱德华就清晰地知道:自己又有一块骨头被折断了!!
断个胳膊,断根肋骨这种事,对于像爱德华这种习惯了征战和惩戒的圣殿骑士其实并不足为奇!
再严重的伤,他都受过!
每一次光明教廷都能把他彻底修复,用光明系的魔法把他从死亡边缘救回来!
可惜,他心底清楚:绝不是这一次!
眼下,爱德华分明能感受到河边冷冽的风,和自己内心无边的幽暗绝望!
隔岸,他带着镣铐,在起舞!
前不久,这个在帝国最危险的监狱中,还一直被六名狱卒不间断看守的家伙,这会在完全操控着局面,用他无边的黑暗和无声的绝望,尽情嘲笑着不自量力的光明。
现在,爱德华甚至能听见风中的舞蹈旋律。
死亡歌颂的旋律。
随着一次次咔咔咔声此起彼伏,最后,爱德华全身上下,再也听不到一点咔咔声响了!
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反而让爱德华不敢低头去看他那残破的身子!
河面上,爱德华终于又一次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亲眼看见自己的脖子被自己旋转的身体给拧断。
很难形容这是种什么感觉:但他惊恐绝望的眼神里,看见最后的一眼世界,满是热血的喷溅!
艾尔莎那狰狞的鬼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忽然整个几乎贴到了自己的眼前!
“随我起舞,开心吗?”
爱德华不甘心地闭上了眼,他输了,输得很彻底,叫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高估了自己,轻估了对手,这种事,在战场上是什么结局,不言而喻。
......
“啊呦~不错哦!”风中,只有艾尔莎的狂笑留在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