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哦,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我那绣活也就比旁人好一点儿而已,哪里称的上一绝?现在更是人老眼花不中用喽。”宁老夫人乐呵呵的道,嘴上虽说着谦让的话,但眼睛里却流露着骄傲,想必凌妈妈的话也假不了多少。
宁老夫人说完,便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香料上,方才三丫头说把牡丹香味的香料绣到绣屏上,按理她不应该阻止,毕竟香料是三丫头买的,她无权干涉,可回头仔细一想,又舍不得,这么好的香料若是绣到屏风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而且这绣屏是拿来送给别人的,一想到这里,宁老夫人就感觉肉疼,依依郡主身份高贵,她说不得什么,但对于威远侯府的一个小小嫡女来说,这份礼物就太过贵重了。不是说她小气舍不得,而是这香料确实难得,在市面上都是有价无市的。
将其中的得失利弊仔细的想了一通,宁老夫人看了眼屏风,不动声色的给站在她旁边的凌妈妈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笑呵呵的看着顾清宛,“三姑娘,依老奴看,这绣屏本身已经够精美的了,若是再添上这些花朵香料,未免使绣屏失了原本的色彩,有点本末倒置了,三姑娘,你觉着呢?”
听了凌妈妈的话,顾清宛翘了翘嘴角,她岂会不知宁老夫人的用意,之前为了将屏风抢回来,她才声称要把香料绣到屏风上的,其实她本没有那个打算。既然如此,何不在宁老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将来说不定好办事,这般想着,就做出冥思苦想的样子,蹙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绣屏看着,似乎在考虑凌妈妈话里的可能性。
见及此,宁老夫人也不催她,只优雅的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悠闲的品着上好的碧螺春,过了半晌,顾清宛觉得时间差不多时,方才抬头冲宁老夫人甜甜一笑道:“祖母,孙女儿刚刚仔细思索了下,觉得凌妈妈的话很有道理,绣屏本身已经很好,无需再锦上添花。”
说到这里,顿了顿,一脸的笑容瞬间沮丧了起来,很是懊恼的看着宁老夫人,抓了抓头发,为难的道:“可是,可是孙女儿已经答应了四妹妹,若是没有依言把香料绣到屏风上,孙女儿怕四妹妹她,她――”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宁雪玉什么性子,在场的人怕是没有不知道的,虽然顾清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架不住人家自己脑补啊。依着四姑娘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性子,恐怕不会放过三姑娘的,想到这里,包括凌妈妈在内,都不由的在心底默默给三姑娘点了根蜡,撞到四姑娘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屋子里要说最高兴的莫过于三姨娘了,听完顾清宛的话,三姨娘拼命忍着,就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大笑出声,来了这么久,也只有这么一件事情合乎她的心意,之前憋闷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不少,整个人好整以暇的站在宁老夫人旁边,嘴角噙了笑,等着看顾清宛的好戏。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在宁老夫人开口的那一刻,又被打破了,只见宁老夫人听了,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眼里含笑的看着顾清宛,似乎对她的识趣很高兴,“这个不用担心,待会我让下面的人给你母亲送去一些牡丹香,让她顺便知会四丫头一声就好了,祖母知道你这绣屏是用来作为贺礼的,那日威远侯府的贵客肯定不会少,若是你的礼物太扎眼,怕是会遭到那些贵客的嫉恨,就得不偿失了,你还小,不用急功近利。”
作为一个外人,顾清宛不得不承认,宁老夫人的话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道理的,只是宁老夫人怎会知道绣屏是作为贺礼的?唉,算了,不想了,反正过了明天也就知道了,而且大概会让那些想算计她的人得不偿失!想及此,顾清宛眼中的算计之色一闪而过。
“若是祖母肯在其中为孙女儿周旋一二,那便再好不过,孙女儿也就放心了,孙女儿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与四妹妹生了嫌隙。”顾清宛低眉顺眼,乖巧的说道。活脱脱一个姐妹友恭的大好青年。
“你能这般想,祖母就欣慰了。”听完这话,宁老夫人似乎对顾清宛越发的满意,眼里尽是慈爱的神色,看的一旁的三姨娘双手紧紧撕扯着手中的帕子,若不是做帕子的布料结实,这会子恐怕都被撕破了。
从芳晖苑出来,三姨娘松了口气,虽然受了一肚子的闷气,但好在没有把她的莲儿牵扯进来,看来以后得防着点儿傻不拉几的三姑娘了。在三姨娘眼里,顾清宛就是一个顶傻顶傻的人,能不傻吗?哪个若是得了这么名贵的香料,还不得藏着掖着留下来自个儿慢慢用,她个傻缺的倒好,直接傻啦吧唧的全送了人,三姨娘表示,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遇见过比顾清宛还要傻的人!
与三姨娘不同的是,此时顾清宛的心情却是非常的好,相当的好,嘴里哼着小调,一路上欢欢喜喜的朝蔷薇苑走去。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料晚饭前的时候,大夫人还是差了人来将顾清宛主仆三人喊去问话了。按理说,香料是陈妈妈无意间买回来的,要问话也是喊陈妈妈去,可谁让大夫人看到竹苑的人就头疼,身子疼,脑仁疼,浑身上下到处都疼,没法子,只好把目标对向了最后得到香料的顾清宛主仆三人。
蔷薇苑内,绿萝因着去竹苑的小厨房领膳食不在,顾清宛便带着绿绮去了大夫人的院里。
这个点儿,大夫人竟然没有吃饭,而是拿着账本正在屋子里对账,可真够忙的,顾清宛带着绿绮进了屋,冲着大夫人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垂头恭谨的立在一旁,虽然心里对这位大夫人不满到了极点,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敌人面前更是不能松懈,不能让她抓住一点儿错处,不然她会借着这点儿错处整的你生不如死。要是问顾清宛怎么知道的,废话,电视剧不都是那么演的么!
话说当年的夏紫薇,什么都没做,只是得了皇上的看重,就差点被皇后娘娘整的一命呜呼,可想而知女人狠起来还是挺吓人的,现在想想容嬷嬷拿着针一根一根往紫薇身上刺的画面,她都忍不住恶寒,话说,大夫人身边的也是容嬷嬷,就是不知此容嬷嬷会不会比彼容嬷嬷心狠手辣?
一不小心扯远了,回归正传,顾清宛眼观鼻鼻观嘴的站在原地,很是敬业的发挥了她在大夫人屋里最大的功用,做一个听话的不言不语的木头桩子。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夫人才抬眼看向顾清宛,见顾清宛乖顺,没有急躁不耐烦,满意的点点头,她不喜欢竹苑的那个狐媚子,自然也不喜欢她生的女儿,不过这个丫头倒是听话,不多事,让她发不出脾气来。顾清宛若是知道大夫人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感动的哭出来?被人这样夸也是醉了。
放下手中的账本,接过红翘递过来的茶盏,优雅的喝起来,打眼瞥了瞥顾清宛,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儿送了依依郡主香料?”
听到这话,顾清宛乖顺的点点头,略有些不解,当时宁雪玉就在现场,目睹了整个经过,干嘛还要明知故问,难不成只是因为她得了好东西没有在第一时间拿来孝敬她这个嫡母,所以把她找来立规矩,罚站一个小时?
顾清宛正胡思乱想着,那边大夫人重重的将茶盏放到茶几上,神色有些严肃的问道:“香料哪儿来的?”
听到这话,顾清宛略微沉吟了片刻,就把上午对宁雪玉说的话又完完本本的重复了一遍,只可惜精明善于算计的大夫人不如宁雪玉好糊弄,果然,等顾清宛说完了之后,大夫人开了口,“明儿你再去寻点儿香料来。”
顾清宛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有没有搞错,她都说了香料是陈妈妈买回来的,大夫人怎么还能睁眼说瞎话让她去买?虽然她也很想出去,但要她明天就把香料拿回来,绝对不行啊!光制个寒梅香就要两三天的时间,她就是现在立刻马上回去制也来不及啊!
想到这里,不得不冲大夫人福了福身子,一脸为难的道:“母亲,不是沫儿不愿意,而是那香料确实不是沫儿买回来的,不若母亲去找姨娘,让她派陈妈妈再出去一趟,看能不能寻的到,毕竟是从小摊贩上买来的。”
听了顾清宛的话,大夫人立即就皱起了眉头,就是不愿意与竹苑那个贱人打交道,所以才找来了宁雪沫,谁知这丫头这么不知趣,莫非她们已经知道了香料的贵重,想要独吞?想及此,大夫人心里不由焦躁了两分,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此刻更阴沉了。
顾清宛瞅着,心里一咯噔,生怕大夫人狗急跳墙对二姨娘不利,思索了片刻,便开口道:“母亲,要不您看这样行吗,待会我去竹苑告诉二姨娘,让她派陈妈妈出府,香料贵重,不若,明儿母亲也派个人跟陈妈妈一块儿去,看喜欢什么香料也好一并买回来。”
大夫人想了想,是该派个人去,若是买香料的那人是个会制香的就再好不过,直接请回府里,以后也好添个进项,这般想着,对竹苑的那个小贱人也不是那么抵触了,沉吟了片刻,就向一旁的红雀道:“屋子里的香料平素都是你在打理,明儿你就跟陈妈妈一块儿去。”
红雀点头应了,顾清宛见没她什么事了便退了下去,等走出梅苑,绿绮左右瞧了瞧见没人在,便从后面扯了扯顾清宛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道:“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万一大夫人她们找不到香料,那您岂不是――”
“要倒大霉”说到最后一句停了下来,脑子不由浮现以往三姑娘受罚的场景,绿绮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听了这话,顾清宛笑了笑,上前走了几步,就地寻了个大石头就要坐下,旁边的绿绮见状,忙从坏里掏出帕子垫在石头上,顾清宛坐好,见她急的不行,不由得眉眼弯弯,心情颇好的道:“慌什么,那卖香料的只是小摊贩,谁规定人家每天都要来的?再说了,卖香料之人来自西域,说不定这会子人家早回去了。”
“姑娘的意思是?”顾清宛这么一说,绿绮便明白了过来,是啊,谁规定必须每天都出来卖香料?找不到很正常啊?是她太笨,被大夫人吓得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待会你去趟竹苑,告诉二姨娘这件事,并嘱托陈妈妈,明儿带着红雀上街逛逛,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就买些回来,就当是给她放天假了,不到晚上不要回来,一定得让她记住,每个香铺子小摊位都不要放过,再者让她不用担心姨娘,我会在家照顾姨娘的,让她安心办事。”
之所以让大夫人派个人跟去,就是想让大夫人看看,二姨娘为了寻香多尽心尽力,免得回来再怪罪二姨娘,顾清宛就怕大夫人认为二姨娘不够用心,然后再借此事当借口,找二姨娘的麻烦,虽然说二姨娘如今怀有身孕,更胜一筹,可宁老夫人不比侯爷,兴许她还因为当年的事情对二姨娘有芥蒂,再加之今儿宁老夫人对香料的态度,顾清宛还真不敢保证到那时,宁老夫人会向着二姨娘,至于到最后寻得到寻不到就要看天意了。
一听顾清宛这么说,绿绮就明白了过来,她家姑娘是让陈妈妈忽悠红雀玩呢,制香的人就在府里,红雀就是在外面待上个三天三夜也碰不到啊。此时绿绮心中即欢喜又担忧,欢喜的是她家姑娘聪慧,想法子摆脱了大夫人,可担忧的是,今儿看大夫人的神色,若是知道香料是她家姑娘制的,以后她家姑娘的日子怕是就更不好过了。
随意的坐了会儿后,顾清宛便带着绿绮回了院子,绿萝正坐在那儿,远远的见顾清宛回来了,不是兴高采烈的迎出去,反而一反常态的忙低下了头,虽说这丫头没跟她多长时间,但对她的性子还是了解的一清二楚的,瞧她那儿神态必定有事,这般想着,脚下不由快了两分,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抓住绿萝的手这才看清,果然她猜的不错,绿萝脸上有个红红的巴掌印子,眼睛也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见此,顾清宛的脸色唰的一下便沉了下去,眼睛闪过一抹凌厉,沉了声问道:“可是费妈妈打的?”
绿萝听了,摇摇头,“不是她,是绣坊的蔡妈妈打的,奴婢去姨娘那儿领了膳食回来,刚巧见绣坊的蔡妈妈来送冬衣,奴婢瞧着只有两套,便忍不住上前问了两句,她就甩了奴婢一巴掌。”
闻言,顾清宛默不作声,只面无表情的走到放着衣服旁边的桌子旁边坐下,倒是后面的绿绮有眼力劲,扫了一眼气色不大好的顾清宛,忙走上前去打开衣服一件件的展开给顾清宛看,绿绮绿萝两人在一起那么多年,感情自不必说,看到绿萝受了委屈,心底亦是愤愤不平,只不过她平时为人比较内敛,心里有事也比较喜欢闷在心里,不轻易表达出来,属于那种只会做不会说的类型。
即使如绿绮这般不善于表达的人,在看到展开的新衣裳时,每展开一件,就越气愤一分,到最后实在忍不住说道:“姑娘,她们太过分了,往年新衣都有四套,两新两旧,今年倒好,就两套,而且全是旧的,一件新的都没有!”
听到这话,一旁的绿萝也顾不上委屈,上前两步拿起其中一套荷花色流彩暗花丝锦袄,声音有些愤愤不平的道:“姑娘,您看,这件是现成的,蔡妈妈说这套衣料好,耐穿,又是新的,就不用再重新做了。”
说完,还未等顾清宛说完,气愤的将衣服往桌上一扔,自顾自的接着愤岔的叱道:“说的好听,什么新的?这件衣服明明是大姑娘的,去年大姑娘还未出阁时穿的,奴婢记得那次大姑娘刚穿上去给老夫人请安,不小心被送茶的丫鬟碰到了,衣服上沾了茶水,自那之后,就没见大姑娘再穿过了。”
“姑娘,这事奴婢也知道的。”绿萝的话音刚落,绿绮就紧接着附和道。
那件事她还有些记忆,记得那天陪三姑娘去芳晖苑请安,刚巧碰到了穿着新衣也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大姑娘,只是进了屋刚坐下,有个端茶的丫鬟经过,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将一杯茶全部泼在了大姑娘的身上,大姑娘顾忌老夫人没有当场发作那个丫鬟,只是没过几天,就传出来那个丫鬟犯了错,被毒打了一顿板子,然后被人牙子领出去发买了,那时,府里的下人就私下里传是大姑娘派人做的,只不过谁也不敢声张,时间久了便不了了之了。
“姑娘,您可能不记得了,大夫人每个季节都会给大姑娘和四姑娘做七八套新衣服,等她们穿过了,旧了,或者不想要了,便把衣服又送回绣坊,再让绣坊改了分配给您和二姑娘,这样一来既省了不少银子,而且衣服料子又是上乘,大家看了,也不会说大夫人苛责庶女,若是被外人看出您穿的跟大姑娘和四姑娘的一样,大夫人还能得个嫡女和庶女一视同仁的好名声,就连精明的三姨娘和二姑娘在这件事情上都没讨到半点好处。”绿绮低了声音道。
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脸上满是纠结之色,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二姑娘比较得大夫人看重,所以每年那些衣服都是给二姑娘先挑了剩下的再送到咱们这儿来,不仅如此,而且二姑娘每个季节还会有两套新衣服。”
顾清宛听了默不作声,只打眼瞅着那块茶渍,眸色不由暗了几分,说实在的,有时她还挺佩服大夫人的,这种法子亏她能想的出来,只是这么持家有道宁老夫人知道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便有一计浮现在心头。
那边绿绮说完,扯着衣服左右瞅了瞅,又看了眼顾清宛,然后蹙着眉头小心翼翼道:“衣服的长短是改了,但胖瘦没修,姑娘最近大病了一场,人也消瘦了许多,这衣服穿上肯定要胖,奴婢拿去让她们再改改。”
闻言,顾清宛扫了眼绿绮手中的衣服,摆了摆手,“把衣服收起来,不用改了,你们也不许偷偷的改知道吗?能不能替绿萝找回场子可就要看它了。”
不改,那怎么穿?还有自家姑娘说找什么场子,那是什么意思?绿绮不解,这衣服怎么还跟场子扯上关系了?若是她没理解错,场子应该是场地的意思,绿萝只是被欺负了,又没有丢场地,自家姑娘怎么?哎,怎么感觉最近总是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不解的何止绿绮一人,旁边的绿萝同样不解,只是她没绿绮想的复杂,她只知道依着她家姑娘现在的脾气,肯定不会吃亏的,虽然她听不懂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姑娘的神色上可以看出来,姑娘在维护她,想及此,绿萝感觉有些冰凉的心突然暖和了起来。
各自思索的两人无意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之色,之后见顾清宛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抱着衣服下去了,放在了最上面,这几日天气有些寒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不过也没关系,真用到了要改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不过一两刻钟的功夫。
第二天一大早,因着绣屏完成了,顾清宛便向往常一样去给大夫人请安,这次,正用膳的母女俩没有把她当成木头桩子,顾清宛前脚踏进屋刚行完礼,宁雪玉后脚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顾清宛面前,瞪大眼睛就质问道:“你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晚?绣屏呢,可带来了?”
听完这话,顾清宛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她,这段时间都没今儿来的最早,就怕大夫人找她的麻烦,她可没忘记,今儿是大夫人派人出去寻香的大好日子。可这位主倒好,竟睁着眼睛说瞎话,顾清宛忍不住翻了白眼,在宁雪玉看来,就是在挑衅她,顿时怒了。
“宁雪沫,你那是什么眼神?哼,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的冠冕堂皇的,还把香料绣到屏风上,你绣了吗?分明就是不想把绣屏交出来,还跑去老夫人那儿告状,你活的不耐烦了吧!”宁雪玉双手掐着腰,呲牙噘嘴冲着顾清宛大声嚷嚷道,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清宛听了,眨巴着眼睛,用十分无辜的语气道:“四妹妹,难道老夫人没给你吗?”
宁雪玉被她说的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嘴就道:“给什么?”
说完,还未等顾清宛回答,这时,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用丝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之后优雅的端起旁边的茶盏,轻呷了一口,方才看着宁雪玉,嗔怪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规矩怎么学的?见到庶姐不行礼,还大呼小叫的,教养嬷嬷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说到最后,声音不怒而威。
“娘?”
显然没料到大夫人会这么说,不仅宁雪玉不可思议的转身看着大夫人,就是顾清宛都跟着怔了怔,眼睛不自觉的往窗外看了看,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大夫人竟然会责怪宁雪玉对她大呼小叫,她可记得,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宁国侯府,那次见到宁雪玉,她不是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可又有哪一次见大夫人出声责怪了?可今儿怎么却?莫非大夫人在她这里有所求?
不怪乎顾清宛会如此想,就是一向神经大条的宁雪玉都想到了这层,哀怨的看着大夫人,心有不甘的喊了声,“娘?”
“娘的话也不听了吗?”大夫人沉了声说道。
见此,宁雪玉不情不愿的给顾清宛福了福身子,之后一甩胳膊,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坐了回去,而顾清宛则忙的回了半礼,虽然宁雪玉已经坐回到了凳子上,但该有的礼节她必须做到,她可不想被大夫人抓到把柄。行完礼后又是一阵无力感,果然大家族里最难混,幸好,幸好她穿越过来的地方只是农家,不然不被害死,也得死在脑细胞上。
话说回来,其实大夫人如此做,目的很简单,一是拉拢顾清宛,她还得靠陈妈妈寻香呢,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差错,二来昨儿老夫人已经把要绣到绣屏上的香料送来了,她怕自家女儿糟蹋了如此好的香料,便留了下来,没有告诉她。
冲着顾清宛满意的点点头,大夫人才笑道:“三丫头,红雀已经准备好了,你让绿绮跟她一块儿去趟竹苑吧,回来的时候顺便把绣屏带来。”
这话说的可没有商量的余地,不管绣屏有没有装好,今儿一定得送来,这是顾清宛自动翻译大夫人话里的意思。顾清宛听了,转身就去吩咐绿绮,不一会儿绿绮便跟着红雀出了院子,之后大夫人和宁雪玉母女俩接着用膳,而顾清宛则是又装成了木头桩子,不吭不揣的站在原地。
直到母女俩用完膳又吃了一些儿水果闲聊了一会儿后,绿绮这才空着手回来,有些气喘吁吁的,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进了屋,行了礼,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椅子上的宁雪玉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绿绮身前,见她两手空空的,忙皱着眉头,急急问道:“绣屏呢,快拿出来!”
闻言,绿绮忙跪了下去,一幅快哭了的模样,摇头道:“奴婢不知道,绣屏今儿早上还在三姑娘的房间里,刚刚奴婢回去拿的时候却不见了,奴婢不知道绣屏去哪儿了。”
“你说什么?”宁雪玉尖锐的声音刺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气急的宁雪玉俯身一把抓住绿绮的衣裳,凶神恶煞的怒斥道:“说,是不是宁雪沫让你偷偷藏起来的,然后故意说找不到的!”
“四姑娘,不是……不是这样的,三姑娘没有吩咐奴婢,绣屏是真的不见了……真不见了……”听了宁雪玉的话,绿绮颤抖着身子,哆嗦着嘴语无伦次的说着。
“你胡说,胡说!就是宁雪沫那个傻子,好好的绣屏为什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不是她还有谁?你说啊!你说啊!”宁雪玉怒不可遏的冲绿绮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