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娘子,你再好好琢磨琢磨,这真的是天大的喜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怕是夜里做梦都会笑醒的,嫂子知道你疼爱闺女,可咱们又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咱们这可是把她往金山堆里推啊,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你家大姑娘如果能嫁过去,不仅对她好,而且对你们家来说更好,这好日子更是在后头呢,两全其美的事,你何乐而不为?”吴媒婆顶着一张菊花脸婆口苦心的劝着。
李氏听了,沉着脸色还未说话,旁边早就听得不舒服的顾清宛就随手扔掉手里的扫帚,拍了拍手,一脸不耐烦的对吴媒婆冷声道:“我说这位大婶儿,你到底有完没完?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想让我娘卖女求荣喽?”
吴媒婆捏着帕子,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心里直鄙视,这一家子都是啥玩意?完全不着调,做了那么多年的媒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说不通的人家,让她完全傻眼毫无应对之策。
“丫头啊,你还小,这里面有许多事情你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再者说,家里的事情应当由你娘出面,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还是不要过问你姐的婚事了吧?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对你的闺誉也不好。”吴媒婆好声好气的与顾清宛商量,没办法,为了那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她只好捡好听的话说。
待吴媒婆说完,顾清宛小脸一扬,淡淡的瞥了眼她,哼哼唧唧的说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喽,面子已经给你了,是你不要的,那就休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了,”说完,冲着书房大喊一声,“吱吱,快点出来干活了。”
她的话音刚落,包括吴媒婆在内的众人正疑惑吱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看见从书房里立即窜出一个白色的影子,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白色的影子便跑到了他们跟前,等众人看清吱吱是何方神圣时,均不由得的轻笑了一声。
这丫头莫不是生病了,竟然叫来一只小松鼠干活?当真是童心未泯。吴媒婆见了,亦是忍不住捏着帕子,捂着嘴偷偷的笑着,原本还以为这丫头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只懂得耍泼,蛮横,而且还牙尖嘴利的,小心以后说不到婆家,暗地里撇了撇嘴,她如是想。
“小丫头,你这是做啥子?难道是想让咱们这些人看你家的松鼠长得好不好看?”略微讽刺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哎,丫头,不是我说你,你这眼光忒差了点,那长得好看的你不捉,咋就捉了这么一只黑不溜秋的松鼠,这长得实在是太难入人的眼了。”
听到她的话,顾清宛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出声反击,而是蹲下身,抬手抚摸着吱吱黑色的毛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说道:“吱吱啊,你听听,人家都不把你放在眼里呢,你要是再不活动活动筋骨,那人家岂不是就把你当成一般的小动物看待了,这样一来,你的威严可就没了。”末了,耸了耸肩膀。
“吱吱,吱吱。”顾清宛的话刚说完,吱吱就抬着爪子朝她挥了挥,表示自个儿的不满,然后又扭头冲着吴媒婆呲了呲牙齿,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她。
撞上小东西的视线,吴媒婆不由得心里一紧,连呼吸都顿了顿,明明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畜生,可这么被它瞪着,让她不仅胆战心惊起来,整颗心紧紧的揪着,想放松都放松不下来,她努力的在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这种心情的时候,就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给惊吓呆了。
只听到‘嘭’的一声,他们抬来的箱子中的一个,就被那只她瞧不上眼的小松鼠给一尾巴甩到了墙上,箱子里面装的聘礼便哗啦哗啦的滚了出来。
看到这种情况,吴媒婆以及跟着抬箱子的汉子们皆是目瞪口呆,张着嘴巴,掉了一地的下巴。
“娘嗳,这是啥东西?咋这么厉害?”其中一个汉子看着被摔的零散的箱子,呐呐的开口说道。
其他的人听到他的话,纷纷摇着头,神色愣愣的,谁知道这是啥东西啊?他们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一只小小的松鼠竟然能用尾巴甩碎箱子,这也太扯了吧?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他们眼花看错了……
众人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快速跳动的心脏。不过话说来回,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眼前的事情都是真的,一个人会看错,难道他们这么多人都看错了不成?
“吴媒婆,我看咱们还是把聘礼抬走吧?”一个汉子哆嗦着嘴说道。
他们只是来送东西的,可不是来送命的,为了几十个铜板就搭上一条命,怎么算都不划算,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要真出个啥意外,让他们拿一家老小该怎么活啊?再说了,这门亲事人家摆明着不同意,眼下都动怒了,真不知道吴媒婆是咋想的,做啥子一定要人家同意,难不成为了一点银子,连命都不要了?
“不,不,不能走。”吴媒婆颤抖着身子,摇了摇头,哆嗦着嘴回了一句。
不能走,如果就这么走了,那她的一百两银子就真的打水漂了。一百两银子啊?她得说成多少家,才能赚到一百两,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咬了咬牙齿,深吸一口气,两手紧紧捏着帕子,在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干笑的对顾清宛说道。
“呵呵,小丫头,刚才是婶婶失礼了,婶婶在这儿跟你赔不是,你千万别跟婶婶一般见识啊,我就是嘴贱,啥话都不想一下,张口就来了,有口无心的,有口无心的。”
“大婶儿,我可不管你是有口无心还是有口有心,一句话,要么抬着东西滚,要么跟那箱子一样的下场,两者只能选其一,你自个儿看着办吧。”顾清宛站起身子,冲着她耸了耸肩膀,随意的说道。
“丫头啊,这亲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吴媒婆不死心的问道。
说完,未等顾清宛反应,又扭头看向李氏,“顾娘子,你到底是咋想的?就这么任由一个小孩子当家做主,决定你家大姑娘的终身大事?你可得想好了,孩子不懂事,你这当娘的得替她拿捏,拿捏,不能由着她任性胡来啊?”
此时的吴媒婆欲哭无泪,心里直想骂娘,她咋就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出手阔气的吧,又让她同时碰到一家脑袋不开窍的,真是气死她了,眼瞅着白花花的银子就此消失,吴媒婆只要一想到这个,心里便抽抽的疼。
她上辈子是欠了多少债,这辈子才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一出子事,让她不要那一百两银子,这不是直接拿刀挖她的心吗?
听到这话,李氏拧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看向吴媒婆,她的女儿既懂事又听话,哪里任性了?她很欣慰能有这么一个女儿,“嫂子,我女儿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的了,还请你见好就收,省得待会下不了台。”
“顾娘子,你,你,唉,你们一家咋就说不通呢?”吴媒婆被气的脸色涨的通红,可有小东西在一旁直直的盯着她,想大声说话都不敢,不能跟她们当面起冲突,只好笑得勉强的迎了上去,讨好的说道,“顾娘子,要不你看这样吧,你们当家的不是还没回来嘛,这聘礼先在你们家搁着,等你们当家的回来了,你再仔细的跟他商量一下,最后真的决定不同意,那我再让人过来把聘礼抬走,要是你们同意了,也省得来回折腾一趟,你觉得这法子可能行?”
“不,能,行!”
未等李氏说话,顾清宛就抢先一步,冲着吴媒婆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婶儿,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我可是给足了面子,现在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吱吱……”
“等一下!”
正当顾清宛吩咐小东西开始准备动手的时候,吴媒婆大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她手脚都僵硬了起来,额头上因为焦急更是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顾不上擦拭,就哆嗦着说道,“丫头啊,别这样,别这样,婶儿走还不成吗?咱们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样……”
“呵呵,大婶儿要是早这样明白事理,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嘛?”瞅着浑身打颤的吴媒婆,顾清宛忍不住翘起了嘴唇,拍了拍手掌,心情很好的冲她说道。
“呵呵,呵呵……”吴媒婆听了,没有回应顾清宛的话,只是扯着嘴角干笑着。
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在顾清宛一家人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一丝阴狠,心里暗自腹议着,是她们逼她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到时候让她们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谁敬酒不吃吃罚酒,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