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中,九重华帐之中,端坐着如今皇宫内外最得势得宠的德贵妃,萧意。
褪去了最简单清纯的粉红色长裙,如今的萧意俨然也有一宫之主的尊贵和傲气;一身白玉兰撒花长裙娇媚动人的穿在玲珑有致的身材上,鎏金点翠步摇柔婉多情的缀在耳鬓间,随着美人的动作微微晃动;精致脱俗的五官,美美盈动的双眸,还有精心妆点的红唇无一处不是诱惑。
当年那个备受冷落的萧意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存在的,是在后宫之中被众人传说成连皇后都能强压一头的德贵妃。
刚刚派出去到关雎宫的宫人很快就赶了回来,当宫人将皇上婉拒的话说出来时,萧意的脸上虽然不做什么,可是眼睛里却是难掩失望之色。
以前的想象开始有失偏差,赵礼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接近;明明司马媚已经离开皇宫,可是她与皇上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封妃而更近一步,仿佛她被赵礼又在无言之间推走了好远。
虎妹是打小就跟在萧意身边的,所以对于自己伺候的主子自然是了解的,就算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也早已被萧意亲自调教的不敢多问;反倒是刚从宗亲府分下来的一个贴身的宫女却在这个时候插了嘴:“娘娘,许是皇上太忙,没有时间来咱们宫里,要不咱们主动去寻他,他必然会高兴地。”
萧意这个人,最是讨厌自作聪明,又十分多嘴的蠢笨之人;很显然,这位宫女的自以为是让她十分不悦。
但真正高手,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在脸上有多余的表情,而是煞有其事的看向那名宫女,说道:“为何这般说?”
蠢笨的宫女以为自己的话拍到了马屁股上,登时欢喜溢于言表,言谈举止之间已经见了轻浮和骄傲之色:“娘娘如今已贵为贵妃,皇后又不在宫里,这六宫上下还不是娘娘您说了算?皇上宠爱娘娘,几乎事事依着娘娘,如果娘娘真的想见皇上,何必依着宫规去请示,直接要人抬了步撵去关雎宫便是,届时皇上见娘娘亲自前来,一定是欢喜之极,怎会不高兴呢?!”
所玩这些话,宫女就又是得意洋洋的一抬头,她似乎已经看见自己成为贵妃娘娘身边最得用之人的好日子;从今往后在这六宫之中,她终于能够抬起头做人了。
可是,萧意的眼瞳之色却是已经越来越阴沉下来,终于,在看着蠢笨宫女流露出的得意之色时,按耐不住心口的厌恶,重拍一声手边的桌案,叱喝出声:“来人,将这多嘴之人拖出去,先拔掉舌头,再仗毙!”
蠢笨宫女本还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的欢喜之色中,忽然听见贵妃娘娘的话,连做出反应还来不及,就已经被走上来的大力嬷嬷夹住手臂,连拖带拉的拖了下去。
待宫女傻呆呆的被拖出宫门,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尖叫,缺见一方帕子塞了过来,狠狠地堵住她的嘴,想要在挣扎,换来的却是更加残暴的扭打;此时,想要后悔已经来不及,想要求个痛快的死法,更是不可能;蠢笨的宫女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地方,居然回落的如此下场。
殿内,萧意一脸阴沉的盯着刚刚蠢笨宫女跪过的地面,见伺候在身边的宮侍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这才觉得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她就是要好好地立威,让任何人都害怕她、尊敬她,不敢小觑了她,他们的恐惧会让她的心里得到满足,更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追求的感觉。
真正的胜利者,都是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被人蔑视,被人践踏。
萧意轻轻地抚弄了一下指尖上漂亮的凤仙汁丹蔻,长长的睫毛俏丽的卷瞧着,声音柔婉的响起:“知道本宫为何要人将这多嘴的贱婢拉出去仗毙吗?”
在后宫律制中,拥有一宫之主的妃子都可以自称本宫,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还是要自称‘卑妾’。
萧意的声音本是轻轻柔柔的,但是落在伺候在殿内的宮侍耳朵里,都像是听见了魔音一般,各个忍不住颤抖起来,就是连虎妹都脸色不大好。
萧意并不着急等着他们的回答,而是在沉默了几息之后,自己开口答道:“因为她的自不量力,因为她的自以为是。”
“本宫如今是贵为贵妃,可是你们记住,在本宫的头上还有皇后,就算皇后不在皇宫,本宫都不可能是强压六宫之人,那个贱婢居然口口声声说本宫能够强压六宫,强压皇后,这不是自负是什么?这不是要让后宫忠妃和皇上觉得本宫恃宠而骄、目无尊卑吗?本宫是宠妃不假,可是本宫说到底都只是一个妃子,妃子是什么,那只是一个高贵的妾室,为人妻妾自然是要守礼守据,不可妄生攀逆之心,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想要见皇上,必须按照规矩办事,任何人都不能越举。”
殿内的宮侍皆是齐齐一跪:“是!奴婢(才)遵命。”
萧意又勾了下嘴角,道:“你们记住,虽说我华清宫如今如日中天,但是越瞩目的时候越给我守点规矩,不可打着本宫的身份在外面装大爷,使横子,如果让本宫知道你们这些奴才敢在下面胡作非为,就算是别人不办你们,本宫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众人更是一抖,齐齐回话:“奴婢(才)遵命!”
见众人都被她呵斥了一顿,萧意的心情总算是好些;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色,萧意扶着虎妹的手站起来:“准备步撵,本宫要去太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是!”
*
太源宫中
正在佛堂念经的萧太后听见有人通报说是德贵妃来了,这才放下手中的木鱼,停下了手中的佛珠。
“芳兰,听见了吗?德、贵、妃!那样一个下作的丫头,居然也爬上了贵妃的位置。”萧太后站起来的同时,不免嗤笑的朝着身侧的芳姑姑说道。
芳姑姑常年伺候在萧太后的身边,自然晓得自家主子的小心思,所以就专挑了几句话,说道:“还不知道这小贱人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笼络上皇上的心;不过好在她得了势也不忘自己是萧家的人,三天两头的来太源宫里请安,人也算是安分;只要她能得到皇上的心,何必纠结她的身份,一个没有太子的后宫女人,还不是要仰仗自己家人来能在后宫之中屹立下来。”
萧太后就是喜欢听芳兰开导自己,这老奴才真是跟在自己身边久了,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看不开的地方,芳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萧太后满意一笑,随着芳兰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拍了拍芳兰的手背:“看来哀家这辈子都离不开你。”
芳兰跟着也笑说:“老奴这辈子也是不愿离开太后您的。”
这一主一仆一搭一唱间就从佛堂走了出来,看见一身华贵长裙的萧意站在数步之外笑眯眯朝着萧太后行礼:“意儿给姑姑请安。”
萧太后一改刚才的不屑嘴脸,整个人都热络的迎上来,一脸的欢喜之色:“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到哀家这里,你这孩子就是孝顺,也不在自己宫里多休息休息。”
演戏谁不会,萧意整个人看上去也是亲亲热热的;接过芳兰的手,自己亲自扶着萧太后,朝着偏殿走去:“意儿是想念姑姑了,所以就想着来看一看姑姑。”
萧太后满意的笑着,伸出手点了下萧意的鼻尖,满眼的宠溺:“哀家看,是意儿想念哀家这里的斋饭了,这才来蹭吃蹭喝来了。”
萧意听见这话,立刻乖巧的鼓成了包子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姑姑不愿意?”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你要是不觉得哀家这里的饭菜太没味儿,大可以天天的来。”说完,萧太后就看了眼身后跟着的芳姑姑:“去给小厨房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多做几盘带笋的小菜,意儿打小就爱吃嫩笋。”
芳姑姑整个人也一改刚才的精明刻薄样儿,忙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就快步退下。
萧意乖巧的将头往萧太后的肩膀上靠了靠,神色开心极了:“还是姑姑疼爱意儿,知道意儿喜欢吃这些。”
萧太后拍了拍萧意的脸,“不疼你,疼谁呦!你这小心肝。”
太源宫里伺候的宫人们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本事,看见眼前这对互相演戏的主子皆是双眼放空,似乎外面的什么动静他们都可以完全忽略,不用记在心里。
*
因为有萧太后的专门吩咐,所以当晚膳传上来的时候,当真是有几盘萧意平常爱吃的小菜摆在上面。
萧意含笑为萧太后布了菜,这才坐回到圆凳上,拿起白瓷汤勺,一下一下的搅动着碗里的薏仁西米粥。
萧太后拿起银筷吃了几口,就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地按了按嘴角,看着萧意满脸慈爱道:“别光在那儿喝粥,也多吃些其他东西;你太瘦了,应该养胖些才好。”
萧意道了声是,这才拿起银筷捡了一片青笋尝了几口:“果然还是姑姑宫里的斋菜最好吃。”
“你若是喜欢就多吃一些,只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是多吃些肉比较好,像我年纪大了,胃口就没有年轻时那般好,所以只能吃一些素食。”说着,萧太后就微微一挑眉看向萧意,目光慈爱道:“最近听说皇上都挺忙的,如今司马媚不在宫里,你身为贵妃应该多在圣上面前走走。”
萧意温柔一笑,心道:这就来了。
“前朝事忙,皇上无暇分身,意儿是个女子,前朝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就想着尽量少去打扰皇上便是帮了大忙了。”
萧太后一听这话,立刻放下手中的帕子,急色道:“你这孩子,若是这般想可是大错特错了;难得趁着司马媚如今人在外面鞭长莫及,你不借机多在赵礼面前露露脸,等司马媚回来,还有机会接触赵礼吗?”说道激动之处,萧太后轻轻靠近萧意一些,继续说道:“你初次进宫,自然不清楚,这司马媚当初在宫里横行的时候,可是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敢闯进关雎宫的货色;由此可见,赵礼也并非是事事按照规矩来的人,现在趁着他疼爱你,就赶紧伸出手及时抓住他的心,就算是将来司马媚回来了,你也能和她分一杯羹,将这后宫的天下抓住一半在自己的手心里。”
看着小太湖那副为自己精心谋划的模样,萧意只想嗤笑几声;她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为何先帝会看上她这个姑姑?
明明只是一个贵妃,却想着要去跟皇后抗衡?更何况,这个皇后还在天子的心目中占有一定的地位,这该说是有勇气还是该说是无知呢?
萧太后依然憧憬在自己的想象中无法自拔,却不察觉,如今的天早就变了;赵礼不是先帝,司马媚不是先皇后,而她,自然也不能做当年的萧贵妃。
心里跟明镜儿似得萧意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剃头担子一头热、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萧太后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面上却是维持着微笑柔和的模样,不时地还对萧太后的某些话表示些赞同和附和,硬是将萧太后这个人哄得唾沫横飞、说个不停。
最后,萧太后又在子嗣方面关心起来:“意儿,你可要好好地将养着身子,抽个空找太医来瞧瞧自己的身体,只有将自己照顾好,才能尽快生出健康的龙子;我们萧家但凡有个皇子出世,他赵礼就不敢再这般放肆。”说到最后,萧太后的眼睛简直都开始冒光了。
被萧太后提起孩子,萧意终究还是有些意兴阑珊的;别人不知情,她却是最清楚的;在她封妃之后,赵礼是来过她的华清宫几次,甚至还留宿过几个夜晚,可是,赵礼这个人虽然躺在她的身边,可是却丝毫没有动她的意思,不管她穿多么撩人的衬衣,甚至是故意在赵礼面前抛胸露乳,那个男人就像是面对空气一样,别说是让他对她起反应了,他甚至连多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想到这里,萧意整个人难掩的失落起来,虽然早就做足了被赵礼冷落的准备,可是一旦这一天真的到来,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承受;明明爱人就在眼前,明明他的呼吸和体温触手可及,可是,他却能保持柳下惠的精神,而她,却是为他发热,为他疯狂。
萧太后注意到萧意的情绪,可是她却将萧意忽然之间的沉默当成了女儿家的害羞,忙笑着说道:“意儿,这种事儿咱们女人都要经历,你何必在姑姑面前如此羞涩?你只要记住,防止赵礼对你用那种秘药,一心缠着他,不愁将来没有龙子。”
将萧太后的话听在耳朵里,萧意却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萧太后终究还是高估了她,因为现在的赵礼连秘药都不对她用,只因他们二人早已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而她之所以能在今天如此引人夺目,也只是因为她对赵礼有用而已。
想及此处,萧意忽然抿了下嘴角;怎么办,她真的开始越来越不甘心了,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但是,一旦欲望之门被打开,她才恍然发觉,这世上最痛苦的事并非生离死别,而是当一切都紧握在手中之后,才慢慢发觉,这些东西根本不属于自己。
已经尝过鲜鱼的猫儿能忘记曾经品尝过的美味吗?
已经穿过绫罗绸缎的女子能再允许自己再次穿上粗布麻衣吗?
已经打过胜仗的将军会接受自己将要迎来的惨败战争吗?
不!不能!也不允许!
萧意慢慢的攥紧拳头,就连修剪漂亮的指甲扎进肉里都不自知。
*
陈叶青第二次见到那位神秘的中年美大叔是在第二天的一个午后,话说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陈叶青分外想念曾经穿过的大裤衩和二道背心,但是想念终归是想念,低头看看穿在身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薄衫薄裙,陈叶青不由望天兴叹,果然,这世上有一种死法真的是被捂死的。
就在陈叶青烦躁的扇着扇子,躺在院子里的树荫底下乘凉时,中年美大叔的脸就这样毫无于兆性的闯进来。
再次面对中年美叔,陈叶青要显得冷静很多,只是在他那双上挑的凤眼上多看了几眼后,就对着龇着一口大白牙对着他笑得大叔说道:“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是,你能这样自由进出我的小院儿而不被禁卫军给阉割了,可见你还是有几分底蕴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中年美大叔似乎对陈叶青的不客气很是惊讶,和赵礼一模一样漂亮的凤眸里闪烁着惊异的光芒,那模样,就跟一只老猫碰见了长了三条腿的老鼠,惊愕的同时又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陈叶青真心是无法消受中年美叔的惊异之情,只能从还算清凉的竹榻上坐起来,当着中年美叔的面儿盘着腿:“你要是不说话,那能请你离开吗?你站着的位置正好挡住吹向我的风了。”
“噗嗤!”一声嬉笑声,是中年美叔对陈叶青的直接反应。
然后在陈叶青越来越睁大的眼睛下,中年美叔的笑容更加放肆起来,那种夹杂着豪气笑声,实在是震耳发聩,而中年美叔终于在这个时候指着他开腔说话:“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四会喜欢上你这丫头了。”
小四?陈叶青怔了怔,然后在眼球微微一转的情况下,似乎在混乱中摸到了什么线索;难道这位中年美叔口中的小四,指的是排行老四的赵礼?
我列个去,天下之大,能有什么大人物敢对当今天子直呼小四的?很显然,这位大叔是认识赵礼那孙子的。
陈叶青的嘴角僵硬的扯了扯,随着中年美叔那哈哈的笑容也跟着嘿嘿了两声,然后,套近乎似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别客气!别客气!来来来,坐下慢慢说。”
中年美叔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一大老爷们,一边擦拭着眼角沁出的泪,一边坐到陈叶青身边,上下打量着依然盘着腿的陈叶青:“女娃,听说你跟小四闹别扭了?”
哎呦呦!感情这主儿还是个八卦呀。
陈叶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您老人家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您也知道,您口中的小四是个何许人也,我不过是个小女子,除非是活腻歪了,才敢跟那位主子闹别扭,是不是?”
中年美叔不相信的摆摆手:“你这女娃,别拿这些哄人的说辞来搪塞老夫,老夫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是人是妖、是难是喜还是多少能够看清楚一些的。”说着,中年美叔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叶青:“是个聪明伶俐的,难得这性子也够特别;皇宫那种地方,养出来的人都不是人,能坐上龙椅的人,更是连东西都不算;真亏小四能在人海茫茫中遇见你,也算是他的福气。”
是啊!是赵礼的福气,但是老子的晦气。
陈叶青对中年美叔的话还是颇为苟同的,尤其是大叔对赵礼的几句评价;没错,坐在龙椅上的家伙,都他娘的不是东西,赵礼,更不是个好东西。
陈叶青瘪了瘪嘴角,还是带着几分戒心看向美大叔:“你那么想要知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是为了什么?”
中年美叔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大有一副深谋远虑的错觉:“就是想看看,二十多年前的报应是不是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面对着中年美叔含笑的双眸,陈叶青的脸色黑下去;妈的!这老东西也不是个好东西!
赵煜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中年美大叔正好起身告辞;赵煜回来的时间赶巧儿,正好看见了中年美大叔离开时的侧脸。
陈叶青老远就看见赵煜拧着眉心盯着中年美大叔的背影使劲儿的看,那眼神,就跟瞅见没穿衣服的黄花大姑娘似得。
陈叶青坐在竹榻上,对着赵煜招呼扇子:“杵那儿干嘛呢?还不过来?”
赵煜听见陈叶青的呼唤,这才收起一脸的古怪神色,快步走到陈叶青面前后,还是无法忍耐好奇,直接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陈叶青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耸了耸肩:“不知道,怎么?你晓得?”
赵煜心口微微一颤,一个名字已经在他心里生成,可是想到那人会出现在京城附近,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或许是真的眼花了,这才看错了人。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认错了。”赵煜说着,就靠近陈叶青身边,与他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
陈叶青也不介意此刻赵煜这般亲热的与他挨着,只是望了望静的连天上的白云都懒得动的景色,半晌之后,开口说:“傻逼,我想回去了。”
坐的近的好处就是,身旁的人有个任何反应,自己都能感觉出来;所以,在自己的这句话刚落,陈叶青就敏锐地察觉到赵煜猛然绷劲的身子,此刻,他就算是不去看赵煜,也能想象出此刻他脸上的惊异和愕然。
是啊,从出来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但是,这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落在普通人的身上或许并没什么,可是,落在他这个一国之后的身上,却是太长太久了。
赵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手里抓着一捧沙土的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子从指缝中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的嗓音有些干哑,试探着长了好几次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无奈的长叹,问:“准备什么时候动身?你真的决定了吗?回宫之后,不光要面对萧意,还有萧太后,无法想象的困难都会迎面压来,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如果说,现在的陈叶青还是以前那个不知道赵煜心思的他,那么他一定会在这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可是,经过昨晚的认真思考,他已经作出判断:既然无缘,那就不要给彼此机会,尤其还是这个对感情如此执着的赵煜。
所以,陈叶青之所以想要在现在回宫,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因为赵煜的缘故。
但是,这些话陈叶青并不准备告诉赵煜,而是转眼看向放在不远处的红缨枪上,一双与当初出宫时截然不同的锋利眼神缓缓的漾起阵阵的自信:“准备?哼!你应该问,她们做好准备迎接我的愤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