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幼灵被人关在了厕所的隔间里。
属于厕所的柠檬味除臭剂熏得她几近休克。有人走进隔间,大力地关上门。她屏住呼吸,甚至能听到那人解开皮带,拉下裤子的声音。
液体冲击瓷砖表面,污秽的调子欢快地响着,恶心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知道那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不敢轻易求救。
至于凌幼灵为什么在这里,她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是已经这个姿态了。
手脚被粗粝的绳子绑做一团,连动一下的空间都没有。胶带一重一重地贴在唇上,似是要和皮肤黏在一起。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在那里。这些杰作再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来自一个“友善的人”。
怎么又碰到这样的事了?她感觉有些无力。
顾九歌还需留院观察几天,她自己先回宿舍住,方便给他做饭。这段时间凌幼灵都没有看到季眠,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绑她的人会是季眠吗?为什么把她弄到这个地方?
他就能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这样吓她。
说好的沟通呢?还说以后不找她麻烦了,几天没见又忘记了。
所幸顾九歌不在这里,她一个人更容易逃出去。
只是这次的运气不太好。
把她绑到这里的人误打误撞地绝了她的生路。
系统她是一直随身带着的,但是启动搜索功能,必须要按键。手脚无法动弹就让平时轻而易举的第一步也没有办法进行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按键?
冷静思考了半天,她也只想出了一个傻办法。
碰运气。
凌幼灵尽量把手脚移动到右手边,调整好姿势后,整个人朝旁边的地板倒去,先触地或许有几分机会按到按钮。
她祈祷自己不会磕上什么东西。
外观更改、外观更改、外观更改。
她在心中默念……
一定要有反应啊!
外貌面板加载中……
太好了!
身材调整……
把手腕和脚腕调整到原身的大小,束缚的绳子就有空隙了。
她开心地松了一口气。
窗外,一阵风穿过茂密的树林。
手腕和脚腕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变细。
叶子像是被大盆子集中着洗过一遍,“刷刷刷――”地互相碰撞着。
夹杂在风声中,她突然听到了微不可闻的一声惊呼。
后背顿时绷紧了,惊惶的情绪顺着脊椎爬上头皮。
干涩的喉咙气息不稳地发出呜咽,几个破碎到快要消失的音节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谁在那里?
这感觉很糟,糟透了。
如果她没有被绑住,可能会立刻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
凌幼灵所能听到的,进入厕所的人,都出去了。与自己同一个空间,还存在着一个人的可能性只有――
那个人一开始就在这里。
在自己醒来之前,就在那里了。
他就是把自己绑来这里的人……
这个猜测让凌幼灵毛骨悚然。
变态……太变态了……
就这样一直看她被绑着,什么都不做,甚至刻意放轻了呼吸来藏匿身形。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漆黑一片的视线无法探清周围的情形。
心脏缩成一团,额头上的冷汗一点一点渗出皮肤,像是某种腐蚀性的液体,厚厚地盖在皮肤上。
她放缓了呼吸的频率。
转头往自己身后看去……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到。
属于另一个人的目光湿乎乎地黏上她的手臂,凌幼灵的感官前所未有的清晰。是的,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那里有人了。
目光是一种无形的东西,神奇的是,我们可以感知它。
她对这来历不明的目光无能为力,就算知道他在盯着自己,她也不能打断他的注视。
这是一场对峙。
凌幼灵对于她的对手,一无所知。
“刷――刷――”
她的生命是悬在枝头摇摇欲坠的一片叶子,跟着风的走向调整着,未免自己被吹落。但一切都不是由她来掌控的,要看风的意愿。
很冷。
分明自己是在室内,听到风声居然也会产生寒意。五官和皮肤都紧皱成了一团,皮囊像是被风干了没有残存一丝水分。
“啪。”
那人的双脚落到地面。
似乎是从台子上跳下来的。
是有那么一个台子。在马桶背后,用来放书包的大台子。
“未确认更改,操作中断。”系统的提示音无情地传入脑海。
手腕瞬间又粗了回来,紧紧地缚在绳子里。
与此同时,一只脚重重地踹上了她的胸腔,似是要把氧气全部踩出来。
凌幼灵不受控制地蜷作一团。肩膀被狠狠地压在地砖上,疼得她魂不附体。
“呜……”她咬紧牙,生理性的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头发被一双手拽了起来,砸向墙壁。
一下。
两下。
三下。
还真是有深仇大恨啊,这么用力。
不是季眠。
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意识一片模糊。
能感受到,不是季眠。
多少对于这一点,凌幼灵有些庆幸。
季眠终于遵守约定了。
但不是季眠,会是谁呢?
没法思考。
太疼了,要支持不住了。
“吱呀――”
属于外围的开门声响起,抓住她头发的人停止了施虐的动作。
有脚步声重重叠叠地进来了。
脑袋昏沉一片,未穿鞋的脚平平地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单薄的睡衣没有太大存在感低套在身上,无法抵挡寒气的侵袭。
陌生人的言论不可避免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我们区又出了个跟颜子玉一样的浪荡货。”说话的人语调轻佻,事不关己。
“是那个叫凌宥的吗?”
――有人在提她?
“是啊,蓝区那边传出来,她在泳池主动要求和蓝区的人np。”这个人加重了“主动”这两个字,语气中是满满的鄙夷。
“听说她的身体看上去很特别,等蓝区的玩腻了,我们也去尝尝味。”有人这么建议。
“尝尝味还要等蓝区玩腻?没出息。看到她就偷偷把她办了呗,我们可以一起。”猥琐的笑声伴着话音传出。
“你真敢啊?听说季眠放话保她哦。”
那人压低了声音,尤其是提到“季眠”的时候。
“季眠?!”这个名字立刻让刚才态度嚣张的人噤了声:“好吧,那我还真是惹不起。”
“啧啧,我发现被送进这个学校的妓越来越多了,这年头为了攀关系,找个操啊,都有难度系数了,哈哈哈。”这群人的笑声爽朗,仿佛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值得笑的事。
“不过还是不要学那个颜子玉啦,为了攀关系被玩的,整个人都毁了……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实在是奇丑无比。”
无故地,身后的人听到这句话,把她的头发揪得更紧了。
凌幼灵心寒,一个哆嗦憋在肉里打不出来。
好冷、好冷。
额头和鼻子都有血在流出来。一滴、两滴,溅在睡衣上。
“咔哒。”
突如其来的声音放大了痛觉。
凶手把他们隔间的门打开了,而外面那群聊天的人……还没走。
“你们想操的,是她吗?”
他的声音嘶哑,有几个音难以分辨,彷佛坏掉的录音机那样卡壳着。
好像在哪里,凌幼灵听过这个声音。
“砰。”后背被踢中了。
力道太大,让她整个人向前翻滚了一圈。
喉咙里的腥甜气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知道哪里又出血了。
大概是伤口太骇人,众人对她的身体避之不及,做鸟兽状散去。
“吱呀――”大门响了几声,厕所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呵,送上门操,别人都不要。”脸被捏住了,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盖到了凌幼灵的脸上:“你这种资质,怎么做浪荡货啊?”
随着这个动作,眼睛上的布条松了一小角。
蛇蝎美人。
面前的人有一张漂亮的脸。
除去嘴巴上弯弯曲曲的疤痕,面前的人有一张漂亮的脸。
颜子玉。
凌幼灵一下子想到了他的名字。
“本来只想稍微教训一下你就算了。可你运气不好,现在被你看到是我做的了,没法留你了。”
“这么难看的脸,偏偏顾九歌和季眠都喜欢你。”尖锐的指甲陷到她的皮肤里,仿佛要把那里扯破。“果然是要有特别之处,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啊。”
“我推断的没错。屡次都从蓝区手上逃脱的凌宥,果然是藏了秘密武器的呀。不枉费我观察你这么久,被我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哦……你死的,也算是不冤枉了。”
指甲掐着皮肤划下,颜子玉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
“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的手腕,极其缓慢地用指尖抚摸了一下那个普通样式的……手表。
“呜!”凌幼灵用尽全身力气的剧烈挣扎起来,喉咙深处发出古怪的哀鸣。
“哈哈哈哈。”
颜子玉用食指勾住手表的表带,满意地看着凌幼灵癫狂的样子。
“对你来说,这个东西很重要吗?”不用等她的回答,他根本已经有了答案。
她越害怕、越不安,他就笑得越灿烂。
“让我看看怎么解开……”颜子玉的食指和中指打着节拍,绕着手表轻敲了一圈:“我把手表拿下来,你不会不同意的,对吧?”
友好的,反问句。
裂开的嘴笑的弧度扭曲。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系统拿掉……
会暴露原形。
她怕得要命,跟自己说,不要露怯,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救我。
谁来救救我吧。
“小婊砸!”
“凌宥,你在这里吗?”
是幻觉吗。
门外的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颜子玉的脸色变了。
“这个手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