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娉婷大大方方的抱了瑶琴起身,行至船舱外甲板上,在小案几跟前盘膝而坐,把手里的瑶琴横在案几上。
琴声起,船舱内的众人都安静下来。
尤其是顾凝霜和苏澜两个人,连茶水都忘了喝,只捏着茶盏坐在那里屏息凝神细细的品评,各自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样才能更胜一筹。
然而,姚娉婷的琴弹得实在是随性,她似是信手拈来,又像是偶得而成,曲子也是昨晚顾凝霜弹得那首《知音》。
如果说昨晚顾凝霜的哪一曲《知音》是绚烂的秋菊,姚娉婷今晚的这一曲便是素洁的玉簪。
跟顾凝霜的华丽琴技想必,姚娉婷这一曲根本没有琴技可言。但也正是这种朴素无华的琴声却更深得诠释了‘知音’的难得。
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今晚这一曲《知音》在姚娉婷的指尖弦上叮咚流淌,摒弃了之前所有人赋予这首曲子的意义,只变成她的,她姚娉婷的知音。
席间左右的人都被这琴声俘获。唯有皇上一个人似乎根本没听见一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完全沉浸在眼前的美食之中。
一曲即终,云硕也刚好放下了筷子。身旁的吴缈忙上前来盛汤。
韩芊笑问:“陛下觉得这一曲如何?”
云硕接过吴缈递过来的海带乳鸽汤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说道:“不错。这到汤的火候似乎把握的挺准,不欠不老,刚刚好。”
众人一听忍不住偷笑,皇后问的是姚娉婷的琴曲,皇上却说那道汤!
顾凝霜微微蹙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苏澜的脸上却显出嘲讽之色,不屑的瞥了一眼船舱的门口,似是隔着那道珠帘也要用冷眼扫姚娉婷一下。
“既然觉得不错,陛下就多用点。”韩芊劝道。
“朕已经好了。清风明月阁那边几位大臣们都还在忙着,朕要先走一步。”云硕拿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又低声叮嘱道:“连日来劳累,皇后也不要玩的太晚,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说完,皇帝陛下把手里的帕子一放,便站起身来要走。
韩芊也跟着站起身来:“恭送陛下。”
众女也纷纷起身离席,跪拜叩首,齐声道:“恭送陛下。”
苏澜和顾凝霜两个人一起随着众人跪下去,各自颓然默叹,心里无尽的失望再也掩饰不住。他们两个都是有心在皇上跟前一展才华的,却不料皇上根本连听都不听直接走了。
云硕步出船舱,看了一眼跪在月光下的姚娉婷,脚步微微顿了顿,点头说了一声:“琴弹得不错。”便走了。
“谢陛下褒奖。”姚娉婷叩首谢恩,言语之间不卑不亢。
韩芊目送云硕离去,方低头对姚娉婷说道:“姚姑娘辛苦了,进去吃杯酒吧。”
“谢皇后娘娘。”姚娉婷欠了欠身,抬手扶着自己的丫鬟起身,跟着皇后娘娘进了船舱。
众人起身各自落座。韩芊笑问苏澜和顾凝霜:“娉婷一曲已终,你们两个谁先谁后呢?”
皇上已经走了,顾凝霜的一番心思落了空,便觉得没必要跟苏澜计较什么了,于是起身道:“凝霜愿听苏郡主的意思。”
苏澜心里正烦着呢,听了这话,不屑的笑了笑:“既然刚才你说自己身份卑微,那就在最后吧。”说完之后,苏澜伸手抱起自己的瑶琴,起身向韩芊福身道:“皇后姐姐,苏澜先来。”
韩芊淡笑着点了点头:“可以。”
苏澜褔身后步出船舱,却也十分用心的抚了一曲《中天曲》。
明月上中天,万户举头看。
苏澜一曲开始,卫曦月便悠悠的叹了口气:“苏郡主好大的志向,居然想要直上中天。”
韩芊对音律一事基本不懂,然而她却不傻。苏澜的心思她已经一清二楚,这会儿听了卫曦月的话,再细听这琴曲,便也明白了几分。
卫曦月看韩芊不说话,神情淡漠如初,便不再多说。
苏澜的中天曲由一声高亢悠长的音律结束,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俩韩芊都忍不住为这一曲鼓掌。
苏澜进得船舱来再次叩拜:“臣女琴技不堪,在皇后娘娘面前献丑了。”
韩芊微笑道:“本宫还从没听到过这么澎湃的琴曲,今日果然是长了见识。”说着,韩芊转头看姚娉婷,又问:“姚姑娘觉得呢?”
“苏郡主的这一曲《中天》的确远大恢宏,非寻常人所能比。只是,古琴身为君子六艺之首,当以淡泊宁静为上,多了功利之心,就落了下乘。”姚娉婷说完,起身朝着苏澜微微颔首,微微一笑,“娉婷是个憨直之人,说话不知道遮遮掩掩,还请苏郡主海涵。”
苏澜听了这话,忍不住火气往上冒,冷笑道:“姚姑娘真不愧是姚家的女儿,不管怎么做,都理直气壮的很。”
“皇后娘娘明鉴,娉婷说什么都只是娉婷自己的意思,跟家中祖父兄长无关。苏郡主这话是否有迁怒之嫌?”姚娉婷淡然一笑,看向韩芊。
韩芊朝着姚娉婷摆了摆手,说道:“娉婷的性子我很喜欢,一是一,二是二,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也没什么需要遮掩。”说完,韩芊转头看向苏澜,轻笑着问:“苏郡主,你说呢?”
苏澜能说什么?她又敢说什么?即便心里恨死了姚娉婷,她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忤逆皇后娘娘的话。
“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女谨记皇后娘娘教诲。”苏澜叩头道。
“嗯,退下吧。”韩芊淡淡的说道。
“是。”苏澜磕了个头,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韩芊举杯笑道:“来,我们且饮一杯,再听顾姑娘的好曲子。”
顾凝霜听了刚才姚娉婷那番话,眼见着苏澜在皇后那里碰了钉子,心里的落寞减了几分,也更加认清了几分行事——姚家的地位不可动摇,连苏家都要往后靠,更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于是,她原本想再弹一遍《知音》跟姚娉婷一争高下,至此时便因此而改了主意,换了一曲《平沙》。
而她这一曲《平沙》弹得也较为内敛,没有那些华丽的技巧,这一曲《平沙》反而有洗尽铅华的动人之处。
“这一曲要别昨晚那一曲更动听。”韩芊就事论事,对坐在下手的姚娉婷说道。
姚娉婷起身应道:“皇后娘娘说的是。”
“有些事情,刻意了,便是做作,舍本求末并不是聪明人所为——看来顾姑娘果然是个玲珑剔透之人。”
“皇后娘娘慧眼。顾姑娘一点就通,果然是聪明人。”萧莲卿轻笑道。
顾凝霜弹罢一曲进来归坐,韩芊笑着对众女说道:“三曲已经结束,想来大家心里也各自有了计较,到底是谁更胜一筹,大家也不必明说,只管把那人的小字写在这花笺子上。最后,以花笺子最多者为优胜。而且这一回,咱们只选第一,不选第二。如何?”
众人自然都说好。
于是有宫女把花笺子分发给众人。人人有份,连各人身后的丫鬟们也都没落下。
这些名媛贵女自幼被细心教导,身边的丫鬟也至少跟着读一两年家学,多少也认识几个字。今日能有此等体面,自然都暗暗地高兴。
只是丫鬟毕竟都是丫鬟,谁也不可能违背自己主子的意愿。所以,每个人身后的人都细心看着自家主子写的谁,便都纷纷写了那人的小字,折叠起来交到宫女来收的盘子里。
本来,苏澜跟姚娉婷的关系不错,苏姚两家也算是世交,顾家再跟苏家三老太太交好,也比不得定北侯府和姚家交错的联姻关系。然而苏澜刚刚被姚娉婷说了两句,心里着实不痛快,填写花笺子的时候便不愿写姚娉婷。
流萤早就盯着苏澜的贴身丫鬟雀儿,在拿到花笺子之前,她便悄悄地拉了雀儿一把,不声不响的塞给了雀儿一个金戒指。
雀儿跟在苏澜身边多年,也是个有心计的丫头,流萤的意思不言而喻,她拿了好处,便趁着给苏澜斟茶的工夫悄声说了一句:“姑娘,姚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咱们不如借一借别人人的手……”
苏澜皱眉抬头瞪雀儿,雀儿趁机扫了一眼顾凝霜,有朝着苏澜眨了眨眼睛。
“知道了。”苏澜会意,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目前这个时候她的确不能跟姚娉婷对着干。
因为人家不但有个东南经略使和户部尚书两个祖父,更有宁侯府的那位姑奶奶。况且如今苏家三房的势力大有压过他们大房的势头,这些苏澜身为嫡长女也都知道,心里更是嫉妒的不行。
再三权衡之下,苏澜皱着眉头接过雀儿递过来的笔在花笺子上写下了‘凝霜’两个字。
雀儿见苏澜写好,便貌似不经意的朝着旁边的流萤打了个手势。
众人各自填写花笺子,更借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坐在主位上的韩芊也浑不在意,完全一副纵容的样子,只管靠在凤椅的靠背上眯着眼睛享受美味。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过去,大家各自写好了花笺交给了宫女。
香橙儿叫人把装满花笺子的托盘送上来,随便挑拣了几个看了看,方笑着问韩芊:“回娘娘,诸位都已经写好了,为了公平起见,不如咱们现场把这花笺子分一分吧?”
“好。”韩芊点头答应着,又笑道,“既然你说为了公平起见,需得再叫上两个人过来做个‘督查’才好。”
“娘娘说的是。”香橙笑道,“那不如就请卫姑娘和萧姑娘来做这个‘督查’好了。”
于是,卫曦月和萧莲卿双双出列,连同香橙和樱桃一共四个人,把托盘上的花笺子一一拿出来在四个人的眼里各自过一遍,然后按照人名分成三份儿。
因为在座的名媛贵女有十几个,加上各自身后的一两个个丫鬟,还有皇后娘娘以及香橙等人,一共算起来也有四五十人,每张花笺子被四个人看过,这个过程至少需要一炷香的工夫。
在这一炷香的工夫里,皇后娘娘自然稳坐泰山,只等着看热闹。
其余众人有跟姚娉婷好的,也有跟苏澜交好的,更有顾凝霜这么一个会做人富家女坐在这儿,不过两天的工夫便已经跟一众人等打好了关系。
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些忐忑,即便是那些丫鬟们,也都对结果非常好奇。唯有姚娉婷一脸的淡然,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品茶,那样子似是比皇后娘娘还平静。皇后娘娘至少还等着看好戏呢,姚娉婷竟是连看戏的心思都没有。
最终的结果似乎早在姚娉婷的预料之中——顾凝霜领先与苏姚二人,拔了头筹。
众人闻言都笑着起身向顾凝霜道恭贺,顾凝霜客气的同众人寒暄。韩芊轻笑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话:“哎呀!咱们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呢。”
众人一听这话都纷纷转身,等着皇后娘娘后面的话。
“刚刚陛下听了姚姑娘的琴,是不是褒奖了一番?”韩芊若有所思的问,“陛下怎么说的来着?”
“回皇后娘娘,陛下经过姚姑娘的时候,说了一句‘琴弹得不错’。”香橙褔身回道。
“那就是了!这可真是不容易,本宫还从没听见陛下如此赞扬过谁呢。”韩芊笑嘻嘻的叹道,“哎呀,本宫觉得,陛下这一句赞扬,抵得上在座的诸位十张花笺子。你们可觉得公平?”
谁敢说不公平?皇帝陛下是天,别说底十张花笺子,就算是把众人的花笺子都作废不算数儿,谁也不敢有异议。
“臣女等并无异议!”众女一起福身道。
“那就这样吧。”韩芊说着,转身问卫曦月,“如此,是谁拔了头筹?”
“回皇后娘娘,是姚姐姐胜出了。”卫曦月心想顾凝霜就比姚娉婷多了九张花笺子,皇后您一开口就给加了十张,那还能是谁胜出?
“嗯,很好。”韩芊笑着朝姚娉婷点了点头,又道,“本宫素来不会看人,总也辨不清忠奸善恶,不过幸好陛下看人的目光是绝对不会错的。”
姚娉婷终于变了脸色,起身叩拜的时候,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臣女……谢皇后娘娘错爱。”
“不是本宫错爱,是陛下。”韩芊笑吟吟的吩咐香橙,“去把老诚王过年的时候送给本宫的那一串儿蜜蜡手珠儿拿来,算是彩头,赏给姚姑娘吧。”
香橙褔身答应了一声,转身从后面韩芊奶娘的手里接过一个红木雕花的长条匣子送到姚娉婷面前。
姚娉婷双手接了那小匣子,再次跪拜谢恩。
而旁边的顾凝霜被那一句‘本宫素来不会看人,总也辨不清忠奸善恶’的话给说的面红耳赤,犹如被打了两记耳光。
苏澜却被嫉恨填满了心思,一再回味着那一句‘不是本宫错爱,是陛下’,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差点就一口血喷在了当场。
“好啦!时候不早了。本宫乏了,咱们也该散了!”韩芊说完,伸手扶着香橙缓缓起身,唉一片恭送之声中往出了船舱。
楼船在水上转了一圈儿刚好回道起点,掌船的太监放下锚,打起了踏板。韩芊缓步下船,上了等在岸边的凤辇往清凉殿去了。
皇后一走,原本安静的众人便都活跃起来,卫曦月带头向姚娉婷道贺,引得一众人等都上前来给姚娉婷道喜,那架势仿佛明儿要娉婷就成了贵妃娘娘似的。
苏澜心里再不如意,再愤恨,也只得端着笑脸上前来给姚娉婷道恭喜:“也只有姐姐才配得上陛下的夸赞,今儿姐姐拔头筹,妹妹们心服口服。”
“不过是皇后娘娘的玩笑话罢了,我劝妹妹还是别当真了。”姚娉婷冷着一张脸离开,完全不顾众人错愕惊讶以及苏澜尴尬的神情。
“怎么了呀?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苏澜好笑的看看旁边的众人。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贺眉上前劝道:“哎呀,别说这些了,瞧这会儿工夫该有三更天了,我们也该回去睡了。正经是来陪皇后娘娘过七夕的,今儿都初八了,明儿也该出宫回家了。早些回去收拾收拾要紧。”
苏澜看了一眼贺眉,因兵部尚书贺熙是她祖父的缘故,她也没好意思多说。
“贺姐姐说的是,咱们散了吧。”卫曦月说着便拉了萧莲卿的手一起离开。
众人各自散了,苏澜依旧铁青着脸站在水边。顾凝霜上前来劝道:“苏郡主,我也先走了。”
苏澜冷冷的看了顾凝霜以及她身后的韩锦一眼没说话。倒是雀儿朝着顾凝霜笑着欠了欠身:“顾姑娘慢走,韩姑娘慢走。”
顾凝霜大方的笑了笑,挽着韩锦的手转身离去。
“呸!不过是蝇营狗苟之辈罢了!”苏澜朝着顾凝霜的背影啐了一口。
“郡主,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了。”雀儿低声劝道。
苏澜回头怒视着雀儿,咬牙问:“人家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处处维护她?”
“郡主息怒。”雀儿忙躬身道,“奴婢能有什么好处?奴婢也是一心为郡主打算罢了。郡主今日的一曲《中天》已经让皇后娘娘疑心,若咱们不转移一下皇后娘娘的关注,只怕郡主还没有得偿所愿,咱们就被皇后娘娘……”雀儿说着,朝着苏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凭什么?”苏澜嘴上不屑,心里却也真的有些慌了——毕竟韩芊现在圣宠正浓,看皇上对她的百般体贴便知道皇后的地位如今是没有人可以动摇的。
“娘娘,顾凝霜那样的人尚且知道这条路要借着皇后娘娘的一把力,咱们又何尝不知?所以,如今咱们是需要有个同盟的。而姚家那位大姑娘生性冷漠,今儿却偏偏出了风头儿,郡主想想,那皇后娘娘能荣得了?您没从那句‘并非本宫错爱’里面听出这浓浓的醋味儿来吗?”雀儿一边搀扶着苏澜往回走,一边嘀嘀咕咕的劝着。
苏澜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之前她只为了这句话泛酸了,想着连从来对除了皇后之外旁的女子不屑一顾,如今却独独赞赏了姚娉婷,那股醋意就怎么也挡不住,反而忽略了皇后说这句话的本意。
连自己都不舒服了,皇后那个人心眼儿那么小,肯定更不舒服。
皇后瞧不上姚娉婷,那她姚娉婷就基本没什么戏了!苏澜的心里忽然一片敞亮,她似乎可以看见不过十天半月姚娉婷就被皇后赐婚嫁给不拘哪家的公子哥儿的情景,一时又笑了。
却说顾凝霜和韩锦携手离开,一路回她们两个一起休息的沁芳阁。
进了门,韩锦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银蝶儿:“叫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我跟姐姐都累了,这就睡下了,不需要人伺候。”
银蝶儿应了一声,先把宫女太监们客客气气的打发出去,然后两个人进来服侍这韩锦和顾凝霜洗漱更衣去床上睡下,方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妹妹,你说,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这心里越来越没底。”顾凝霜躺在床榻里面,侧身看着外边的韩锦,低声问。
“我跟姐姐说过,姑姑不是好相处的人。之前姐姐总还不信,今日该是见识到了吧?我小姑姑这个人,其实活的比谁都明白,她只是不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放在眼里罢了。她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但并不证明她不在乎。小时候,陛下送她的白骆驼,我哥哥想要骑,她都不让。为了这事儿,三叔还给我娘亲脸色看,逼得娘亲把哥哥的奶娘给撵了出去。”
“这事儿我知道。”顾凝霜轻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姐姐你的身不由己不过是家族的兴衰。其实只要能光耀门楣,又何必非要走这一条路?陛下对我小姑姑的心思你也见到了。你不要以为要姚娉婷就能飞上枝头,以我看,一来是她并不愿意,二来,就算她愿意,我小姑姑也有办法让她不愿意。”
“你说这话,我自然相信。”顾凝霜点头,皇后虽然年纪小,看似单纯没心机,但大长公主还在,另外韩家一位国公四位侯爷也绝不会让别的女人在皇后娘娘没有子嗣的时候入宫争宠。
说白了,这还是父兄得势的好处,换了别人,就未必有这个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