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扔出几颗霹雳蛋,轰然炸响间,连岑跟着打出一道风诀,连忙后退,霹雳蛋喷出浓郁的黄色雾气,既臭得让人头昏脑涨,又沾染了毒气,渐渐真元不继,有人见之不妙,咬牙退走。
连岑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靠在一颗大树上喘息。白君一人独自面对四人,并且都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士,此时五道身影闪烁在密林之中,打得不见天日。
忽然间,只见白君身体忽然拔地而起,银发无风自动,手中凭空凝聚出两把长剑。白君一手执水剑,一手执火剑,斜斜两剑劈去,便是水火剑气相加,四个黑袍人连忙运起法宝抵挡。然而那剑气却是威猛无比,法宝爆发的灵气在一剑之下龟裂,黑袍人一顿。
法修对敌一是靠法术,二是靠法宝,通常筑基及以下的修士体内真元不多,储存灵力也少,一旦体内灵力用尽,不管是法术还是法宝皆无法使用,比普通人还不如。
法修只休法术,不炼体,因此反应不可谓不慢,白君虽才筑基不久,但凭他的强悍,面对四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他自是不怯,眼里升起兴奋,有必要将几人当做自己的磨刀石。只是忽然间,他心神一紧,不再磨蹭,直接放出大招,运剑如花雨纷纷落下,只是顷刻间,四个黑袍人便被一刀割喉,掉落地面。
连岑看得眼眸闪烁,垂在一侧的手悄然握紧。
白君回身时说了一句话,“我有要事,与你无法同行了。我先走一步。”
连岑追了几步,“白大哥,我……”
白君却是直接打出一把飞剑,瞬间就不见了身影。
连岑咬咬唇,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落处,自然不想放弃,因此便放出飞舟,紧跟在他身后。
白君与乔笙结过契,但他们还没有真正的结合,因此两人之间的关联不深,但即便如此,他们之间还是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感知。乔笙性情大变,修炼明显存在问题,在这两年里,白君使尽了手段,百般温柔小意,乔笙虽是接受了他,但态度暧昧不明。
他发现乔笙性格越来越趋近极端,虽然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但负面情绪怎么也压制不住。他对他极其防备,白君能够感受到乔笙对他发出排斥与厌恶的信号。
因此,他们虽然经过精神结契,但因乔笙的排斥,白君不仅无从更近一步,反而更让乔笙警惕。他决定后退一步,不再逼得那么紧。
但他这个决定显然做错了。
精神力化为千丝万缕寻找那一点波动,白君的速度被压到最快,刚才不知为何一阵心悸,好想有什么在急促的呼唤他,让他心神不宁。腾空而来,接近一条巨大的山脉,他跃下飞剑,额上附了一层冷汗。
白君身影快速地在山谷中穿梭,过了许久,周围依旧是一片寂寂无声,不见虫鸣兽吼,仿若一座空谷。他勉强按捺住紊乱的心绪,找寻蛛丝马迹,发现林中有许多妖兽奔逃时留下的蹄印,许多地方被庞然大物冲撞出一大个口子。像是妖兽嗅到了什么恐怖的气息,从而惊慌错乱奔逃一般。
他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白君还想要在周围找找,但他的直觉和一丝模糊的牵连却让他的脚顿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在山谷中待了整整半个月,翻遍了整座山,最终找了一个山洞,在那里住下来。
又过了三天,他盘膝坐在刀削出来的石床上,睁开眼睛时,有紫光一闪而过。
而这时,空气忽然开始扭曲,一个人凭空出现。
白君僵硬地站起来,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满脸冰凉与冷硬,眼里怒火熊熊。
乔笙马上被他散出的气息骇到,后退了一步。忽然间垂着肩膀,滴答滴答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落下,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回眸间,简直是道不尽的风流旖旎。
白君闭了闭眼,满身盛气凌人的气势忽然散尽,走近了他,用柔软的帕子为他擦去泪,面无表情道,“你不用这么多的手段,我也爱你。永远不会离你而去。”
乔笙愣了一愣,但很快有一丝清明就被暗淡的神采掩盖,他走近几步,双手揽住白君的腰,将白玉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姿态依赖。
白君这才发现乔笙的境界大升,他离开时才只是筑基初期,现在居然凭空一跃,直接升到了筑基后期。
他极其惊讶,但目前还能保持冷静。
乔笙现在的反应有些怪异。白君反手扣着他的腰,试探着去吻他的唇,却没想乔笙主动的张开口,任由他的舌头闯入他的嘴里。
白君本意是试探,但见乔笙如此温顺,一时间无法自持,就捧住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他将乔笙推在石床上,倾身下去,看见乔笙看着他,眼眸含水,眼里有些依赖。白君忽然停住了动作,问到,“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乔笙不说话,只是用一只脚去磨他隆起的地方,忽尔露出一个邪气的笑。白君暗骂了一句,也无所顾忌了,一手握住乔笙的颈脖,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
千一衡和乔笙离开宗门,来到宗门边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在乔笙忽然间遁走,行迹如一阵雾气般忽隐忽现,他们跟着跟丢了,便一下子失去了音讯。
在藁城周围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千一衡去询问城中执事堂,却发现他们的任务已经率先被乔笙做了,而去山谷找人的时候,却只余一座空谷。
千一衡这个时候算是明白了,当初他不打声招呼就乱跑时乔笙的心情。
垂头丧气地又一次从城外进来,这两日藁城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酒楼客栈以及街边的茶坊充斥着各种谈论与猜测,人多了街道便拥挤,还时常发生械斗。千一衡有些烦躁地皱眉。
他忍不住想,宗门派来的人在宜真派,若还是找不到乔笙,他便先去与宗门的人会合。
忽然间,他听见梅真一向淡定的语气出现波动,“主人!”
千一衡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家客栈二楼开了一扇窗户,一人倚在窗边,只能看见柔和的半边侧脸,与随风而动的头发。
梅真已经率先冲了过去,千一衡马上跟上去,他们上了客栈二楼,千一衡敲门,大声道,“乔笙?”
门开了,一人立门前,一身黑衣,俊美无涛的特异容貌,却不是乔笙。白君笑道,“师兄来了。”
千一衡着急的垫脚朝他身后看去,乔笙听见动静回过头来,慵懒地看了一眼,又毫无兴趣地别过脸去。白君退后一步,“先进来罢。”
千一衡进了门,他大步走到乔笙面前,可看着乔笙寡淡的表情,忽然说不出什么话来,结结巴巴斥道,“下次可别乱跑了。”
乔笙撑起下巴看着他,眼角懒散地垂着,眼神中没有丁点波动。白君站在远一些的地方,又无奈了,只好开口,“师兄,请借一步说话。”
千一衡实际上早就知道乔笙有些不对劲了,可那时乔笙除了变得冷淡许多之外,掩饰得很好,每人的修炼都会出现些许问题,他也没有乱操心许多。这时候看见乔笙的状态,不由心头狐疑,跟着白君出去。
等他们出去之后,梅真才找到机会上前,担忧地唤道,“主人。”
乔笙却在这个时候偏头看向了窗外。
他皱着眉心,随着乔笙乔笙的视线上前。藁城平常颇为清冷的长街被挤满,一个眉清目秀的和尚惊慌地从另一条走来,冲撞了修士,引得许多人对他怒目而视,和尚不住地道歉。
一个妖艳妩媚的女子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掩唇咯咯地笑,“和尚莫慌,奴家又不是那洪水猛兽,怎地你只知道跑。”
那女子忽然现身,就引起一片惶然,拥挤的街道硬生生的腾出一片空道来,现出和尚孤零零的身影。
和尚转身念了一声佛号,苦着脸色道,“不知女施主为何追着贫僧不放?”
女修嘻嘻一笑,娇媚之极,“奴家听说佛修有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可奴家看着大千世界,能谨记这五戒的和尚十分少有,所以奴家就好奇呀,就跟着和尚你开开眼见,你不会不许罢?”
和尚口拙,“贫僧,贫僧……”
梅真从客栈往下看,脸色微变,“佛手千机!”
佛手千机虽沾了一个佛字,行为却与佛门相悖,一双手纤长优美,如洁白如玉的莲花。然而与她交手过的修士才知道,那双看似美丽的手,向你伸出来的时候不是携着清香,而是死神向你举起了镰刀。佛手千机虽是邪道,但修炼的功法却是与佛道有一丝关联,因此此时她缠着一个小和尚,目的必然不单纯。
普通的修士害怕佛手千机,有人却是不怕,有一道声音出言相讥道,“我道是谁如此不要脸皮,原来是邪域的千机魔女啊,这样一瞧,倒是符合你的作风,毕竟人不要脸久了,尊严也便丢了。千机魔女堂堂元婴修士,居然死死纠缠小小的佛门弟子,我等如今倒是见识了。”
周围顿时发出哄堂大笑。
千机魔女又是一个娇媚的笑,却是没有发怒,看了其中一个酒楼一眼,对着和尚道,“小和尚,奴家晚上再来寻你。”
说着,身影就消失了。
乔笙看了那满脸苦色的小和尚几眼,白君他们已经进来了,千一衡迟疑了一会儿道,“师弟,我们先去与宗门会合,你与白师弟有事,便在后面来罢。”
乔笙淡淡地点头。
千一衡又偏头对梅真道,“你们留下来也没用,先回宗门去吧。”
梅真没有答话,回头去看乔笙,却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只好跟着千一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