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一片好意
中年和尚的哀嚎声刺耳。
水珑垂眸看着他,眼里笑意流转。
这中年和尚分明躲得及时,本来足以踢爆了他脑袋的力道,因为他躲闪的好,只是让他半边脸肿胀起来,一颗老牙脱口飞出。
中年和尚捂着自己的嘴巴,浓浓的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让人一眼看着,会觉得他的伤势特别的严重,好像下一刻就会死掉一样。
然而这点小技巧却逃不过水珑的眼睛,那鲜血看起来流的恐怖,也不过是脱牙的血罢了,根本就不是内出血那样严重的伤势。
“呃……唔,小子们……为师,为师,怕是要去了。”中年和尚奄奄一息的朝周围小和尚望去,眼神空茫,带着对死亡的从容,对他们留下遗言般的说:“要为,为为师报,报仇啊……”
这句话一说完,中年和尚脑袋一歪,竟然就这么眼睛翻白,双手合十的去了。
“主持――!”
“师傅――!”
小和尚们见此忘记了之前中年和尚的猥琐,悲从心底来,一个个的变了脸色。
“妖女!你还我师傅来!”之前袒护中年和上市的小和尚,一脸悲痛的朝水珑嘶喊,双眼满是泪水,举起手中的长棍,看样子就要冲上来和水珑拼命。
水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神情,发现他们面上的悲痛竟然毫无作假,心想:这老和尚还真是个人才啊,到底是怎么会忽悠人的神棍,才能将这群小和尚都培养成这样的脑残粉铁忠的。
“快,他们在这里!”
周围火光渐渐的靠近,四面八方又来了人。这些人身穿紧身黑衣,看小和尚们的神情,似乎和他们并不熟悉。
小和尚们加上这群渐渐到来的黑衣人,合起来足足有两百号人马,密密麻麻的将周围包围,不留下一丝的空隙。
“动手!”新来的这群人,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便朝长孙荣极和水珑冲来。
打斗一触即发。
“拿着。”长孙荣极将峥嵘剑交给水珑。
水珑摇头,见他脸色略不好,便解释说:“我更喜欢用长兵器。”她的目光投向了那边泪流满面的小和尚。
不等长孙荣极多说,水珑的身影已经飞跃过去,眨眼就到了小和尚的面前。在小和尚反应不及的时候,反手一抓就将小和尚手中的长棍纳入手中。
她双手持棍,使的却不是棍法,随意的施展了几招,虎虎生风中让人一眼瞧出,她这是将棍子当长枪使。
水珑回头朝长孙荣极一笑,“来比比吧?”
树林夜深,火光点点,她的笑颜也宛若着了火,明艳得叫人心头火热,难以自持。
长孙荣极轻哼一声,将峥嵘剑收了起来,朝她颔首。
“啧。”水珑轻笑出声,这骄傲的神态,落入她的眼里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红影宛若燎原的烈火,以不可挡的的威势,冲入混战之中。
长孙荣极等她出手,方才紧随她的身后,单以腿脚对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目光,从未离开水珑的身影。
一红一青的身影,如同双生花的红花绿叶,缠绕不分。
“嗯?”尽兴中的水珑余光一闪,忽见数道身影像毒蛇般的朝抬着重伤女人的两人而去。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那个女人!
眼看那四道人影忽然出现,将抬着女人的两人打着也有些措手不及。水珑当机立断脱离了混战,朝女人的方向冲去。
寒光闪烁的刀锋眼看就要劈中女人的头颅,水珑终于在关键时候赶到,长棍挡住了这一刀被劈成两段。
出刀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半途会跳出个程咬金,毫不犹豫的又是横扫一刀,朝水珑扫去。
水珑目光一凛。之前为了护住女人,不仅失了武器,也让她来不及站稳。眼前刀锋就要扫到自己,水珑毫不犹豫扭身,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谁知道一道身影忽然冲到她的面前,将她压在身下。
撕拉――
刀锋划破皮肉的声响传入耳朵里。
水珑双眼一睁,看着近在咫尺的肮脏面庞,以及头顶杀手又举起的刀子。
“该死!”一声冷厉的咒骂。
如果不是女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她最多只是受点皮外伤,然后就能将这个杀手解决。然而现在,她被女人压在身下丧失了最佳的时机,同时还身陷险地。
水珑没有犹豫,当机立断伸手将身上的女人推开,然后侧身一滚,做好了重伤的准备――如果不推开女人的话,这一刀下来女人绝对会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被拉起来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水珑抬头就看到长孙荣极那双闪烁着怒气的眼眸。
这次他的情绪如此的明了,毫无一点的掩饰。
“不会死。”水珑解释了一句。
这句话很明显丝毫不如长孙荣极的意,不仅没有让他的怒气消散,反而更加浓郁了些。
水珑挪了挪嘴唇,好吧……如果现在不能让这厮满意的话,估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错了。”
长孙荣极无声的地哼,然后说:“回去再说。”
他总算还知道这里不是好说话的地儿和好时机。
水珑发现他是单手抱着自己,朝他另外一只手看去,眼瞳一缩。
只见长孙荣极另一只手的手背鲜血流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她冷冽下来的目光又朝前方看去,就见之前偷袭女人的杀手已经倒在地上,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撞击变得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了。
“呆在这里。”长孙荣极叮嘱了一句,冰寒逼人的眸光扫过守在女人身边的两人,便拿出峥嵘剑进入人群中。
这算是水珑第一次亲眼看到长孙荣极实力,之前他独战黑蛟兽的时候,虽然同样让人感觉到厉害,但是对手毕竟不是同样的人。
看得出来,长孙荣极擅长杀人,并不擅长保护人。否则以他的本事和身法,只要稍微放点心思在女人的身上,就能将女人护好,不至于让女人遭受偷袭。
这样一想,水珑忽然自觉到自己好像也是一样。
如果之前一开始她就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话,也不至于反应不及。
水珑朝女人看去,发现她这时候的情况很不好。
原本她就受伤不轻,看样子还饱受折磨有了一段时日,身子虚弱的厉害。这回又被人扫了一刀,背后那刀伤不算太深,对于女人的体制来说却可以致命。
“帝延,糖。”水珑朝那方正在拿他人发泄情绪的长孙荣极喊道。
长孙荣极神情似乎有那么一些不情不愿,一个玉影从他手里射向水珑这边。
水珑招手接住,将糖盒子打开,刚拿一颗到手,忽然想起来当初白千桦受过的罪过,不由的多问一句,“这里面的口味?”
长孙荣极一剑划破一人的喉咙,鲜血飘零中回首朝水珑望去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不愿意说。
水珑撇了撇嘴角,反正又不是她吃。
两人的互动被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的憋屈。
现在是他们被包围,凭什么他们显得这么轻松自在,居然还讨论糖的口味这种小问题,未免太伤他们自尊心了吧!
虽然现实的确是他们这群杀手正在被屠杀。
没错,就是被屠杀!
分明是一群人围杀着长孙荣极,却见长孙荣极动作行云流水,似乎还没有使出全力,却将他们这群人打得措手不及,死伤无数。
一颗青色糖果被水珑喂给女人。
女人黝黑肮脏的脸皮皱了皱,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可以相像她随手挑出来的那颗糖的味道并不好。
“帝……唔!”女人眼皮眨动着,眼神渐渐的在失焦,依旧望着长孙荣极那边。
水珑说:“他不会有事。”
女人轻轻点头,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受不住身体的虚弱,昏迷过去。
这时候那群杀手也被长孙荣极杀的没有了脾气,剩下的几人四处逃窜,原地只剩下一个小和尚还在拖着中年和尚的‘尸体’。
长孙荣极看了小和尚一眼,那眼神吓得小和尚身体僵直,还拖着中年和尚的手指都在颤抖,却还是没有逃走,咬牙坚持站在原地。当小和尚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却见那个长得跟画中仙一样的妖男随冷淡的收回了目光,那随性无趣的态度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这个人,只看到满地的草木一样,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寒无比。
“呆子,还不快走!”低低的声音传入小和尚的耳朵里。
小和尚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低头朝下看去,发现他师傅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面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
“师……师……师……”小和尚目瞪口呆。
中年和尚低骂,“师什么师,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阿弥陀佛,快带为师走!”
小和尚迷迷糊糊中,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又被自己的师傅骗了,当即悲愤无比的瞪着中年和尚。
一小一大的和尚互相瞪视间,中年和尚恨铁不成钢,“趁着妖孽难得同情心泛滥,这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也想自己跑啊,不过他认为长孙荣极会放过小和尚,是被小和尚这临死也不愿意放弃自家师傅的深厚忠义孝心给感动了。如果他突然自己活过来跑了,惹怒了那两只妖孽怎么办!
小和尚悲愤着脸,依旧一动不动。在中年和尚疑惑的眼神中,他终于哭丧着脸说:“腿麻了。”
“妈个巴子的!”中年和尚爆了粗口。
“和尚骂人,感觉真新鲜。”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中年和尚脸上的狰狞还没有消去,就朝说话的人瞪去。回过神来的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二话不说,抓起小和尚就跑。
只是他还没有跑出两步,就被两枚飞刀扎中了双腿,跌倒在地上。
“呆子,你先走!”中年和尚将小和尚丢出去。
“嗷呜!”小和尚光洁的脑门正好撞在一块岩石上,顿时头破血流,脑袋晕乎乎的望着中年和尚,眼神悲愤,“腿不麻了,头晕!”
“……”中年和尚看小和尚满脸血的模样,难得的心理愧疚了。
“阿弥陀佛!”难得和尚我大发善心,想要舍己为人,可佛祖看不得我一人受过,非要徒儿陪我一块,善哉善哉。
才来一会儿的风涧看到这一对极品师徒,一时也是一阵哭笑不得,同情的望了一眼小和尚。摊上这样一个师傅,估计是他上辈子做了孽。
“带走。”风涧挥手,让其他人将这对师徒带上。
两天后的午后,武王府里的大院。
水珑和长孙荣极外加一个白千桦共聚在一块儿,沐雪走了过来,对三人说道:“那位妇人醒了。”
白千桦昨日才来武王府,对沐雪话里说的那个妇人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水珑。
水珑站起身,“走吧。”
四人一齐来到武王府西边一座阁楼小屋里。
四人还没有走进楼内,就看到楼外的小院里坐着一个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一袭白底蓝花的裙子,衣着不薄身形却依旧显得消瘦,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挽着简单的鬓,露出苍白的面容。
那张脸消瘦、苍白、憔悴,眼角有着细细的鱼尾纹,看起来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然而饶是这般精神不济的样子,依旧能够从她的轮廓看出她曾经的绝色美貌。
青春不在,气质犹存。
女人端坐那里一动不动,宛若一株幽兰花静雅。
“……这不是,太……太后?”白千桦张了张嘴,惊疑不定的叫着。还没等到回答,他自己就先否认起来,“不对啊,前几天才是太后的寿诞,那时候的太后比现在看起来要年纪十岁还多,何况……”如果是太后娘娘的话,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的憔悴消瘦。
白千桦的叫声响起的时候,那边的女人身体一震,然后慢慢的侧头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很静,静得近乎麻木,不过很快又回复了神采。也许该说,是看到长孙荣极的时候,才恢复神采。
那种光彩,就好像是看到唯一的希望。
只是面对着女人这样的是注视,长孙荣极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分的热度。
水珑的目光打量在女人的面上。
女人身份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心想:无论是黄太后还是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吃了什么驻颜的神药吧。都六十岁的人了,一个养尊处优保养得像三十岁也就罢了,眼前这位显然是被不断的折磨,却看起来还像个四十岁的人一样。这还是因为这时候她的形容憔悴,倘若之后的日子好好的养护,说不定保养回和黄太后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张了张没有血色的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黄清雨?”水珑主动开口,再一次问出这个称呼。
女人被她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这一次她的反应没有之前在密室里那么的激烈,只是轻轻的摇头,“不……”
她的声音沙哑,听着很有些刺耳,却难掩她语气的柔雅。
水珑静候她接下来的话。
女人又看向长孙荣极,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话还是对自言自语,“黄……清雪,我咳……是,黄清雪!”
水珑和长孙荣极听到她的话,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水珑是之前就有所猜测,长孙荣极也许是从未在意。
倒是一旁的白千桦惊诧的叫道:“黄清雪……这不是太后的名字吗?”
女人没有去看他,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长孙荣极,眼神期盼又忧伤,“帝延,夜哥取的字,寓意着帝王的延续。”
水珑从女人的眼神和态度看出来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和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她只想要长孙荣极的承认也只在意他的看法。
“荣极。”女人继续说着,“荣华无极。”
水珑和白千桦、沐雪三人都没有说话,等着看长孙荣极的反应。
在这样的安静下,女人消瘦身躯微微的颤抖起来,“帝延……”
“闭嘴。”长孙荣极语气冷淡。
女人神情一呆,似失了灵魂,形同木偶。
长孙荣极态度毫无温度,“谁准许你这样唤我。”说话时,眸光朝一旁的水珑看去。
水珑接收到他的视线,有些哭笑不得。一个称呼而已,他竟然这么在意。
这时候她也想起来,他曾经就说过,帝延这个称呼,天下间除去已经死了的就只有她一人可以叫。
他倒是说到做到。
水珑勾了勾嘴角,回以她一个笑容。独一无二么,无论是谁对于独一无二的事物总是情有独钟的。
两人的互动落入女人的眼里,她恍然回神朝水珑看去,“你是……白水珑,帝……荣极的妻子。”
“嗯?”水珑挑眉。
女人轻轻笑了笑,也许是太久没有笑了,她的笑容有些僵硬,透着股苦涩,“她每过段日子就会向我述说荣极的一切。”
女人话语里的她是谁,可想而知。
“荣极从小到大的事她都会告诉我,如果不是她给我看画像,我也无法确定他就是我的……”女人的话语渐渐的流畅起来,不过说得太急时过于的沙哑嗓音,还是让人听得很费力。
我的……?我的什么?
如果女人才是真正的黄清雪,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一个母亲,很少会对亲生儿子产生那样诡异的偏执情绪,所以说黄太后并非长孙荣极的亲母,眼前这位才是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水珑直接说道。
女人挪了挪嘴唇,半会没有发出声音。
水珑看了长孙荣极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就说:“你先这里休养,等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女人迟疑的点头,神色复杂。
水珑二话不说转身离开,白千桦和他沐雪毫不犹豫的跟在她的后面。
才走出院落没几步,水珑的手被人抓住了。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被谁抓了,说:“你不陪陪她?”
“不。”长孙荣极回答的毫无迟疑。
“看得出来她很想和你单独说说话,如果我猜的不错,她才是你亲生……”
“那又如何。”长孙荣极淡淡的打断她的话。
水珑挑眉。
长孙荣极不由的伸手去扯了扯她那好动的眉毛,淡淡的解释,“我不认识她。”
他的理由就是如此的简单,记忆中不曾有过这个女人,所以没有丝毫的感情。
哪怕对方极有可能是他的亲生母亲,也无法让他因为一丝血脉的联系而对对方热情。
从这句话,水珑体会到了他天性中的薄情。
只是这样一个薄情的人,一旦动情,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在水珑走神的时候,长孙荣极又说:“我不喜欢她。”
水珑再度习惯的挑眉。一般情况,长孙荣极对陌生人的态度大多是冷淡,不至于开口就是不喜欢。
“她害阿珑差点受伤。”
“……”提起这个,水珑就没有多少的好脸色。
要知道今天她才终于可以安然的下床了,前天晚上和昨天,眼前这厮就是用她差点受伤的错误教育她――在床上教育!
“哦。”水珑淡淡的答应一句,然后按了按他还绑着红缎的右手,“既然她有八成可能是你娘,那么因为你娘让我差点受伤,我是不是该迁怒在你这个做儿子的身上。”
长孙荣极严肃说:“迁怒不是好习惯。”
“原来你知道啊。”水珑一脸诧异。
在长孙荣极的逼视下,水珑淡然说:“还有,这带子绑了两天了,会有细菌,该换了。”
长孙荣极看也不看自己右手上的红缎带,虽然不明白水珑话里的细菌是什么东西,却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朝她说:“现在才发现?”
这口气听着,怎么好像是我做错了什么?水珑斜眼。
长孙荣极理所当然的说:“既然发现了,便帮我换了吧。”一副‘算了,我大度的原谅你粗心大意’的神态。
水珑无语说:“该不会我不帮你换,你就不打算取下来吧。”
原来之前她果然没有看错,对方早晨起来梳洗拿着手在她眼前晃,吃饭时也在她眼前晃,就是为了让她注意到他的手么。
长孙荣极沉默了一瞬,然后说:“这是你该做的。”
这算是变相行的承认了吗。
水珑忽然想,该不会是因为这是她亲手给他上药包扎的,所以不是她帮他重新换,他就舍不得取下来了吧?
水珑默然的打了个寒颤,这种肉麻又幼稚的理由真的可能吗!
“冷?”长孙荣极没有错过她的异样。
水珑挪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问出来。总觉得,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承认。
“没。”否认了一句,水珑接着说:“南云城那边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
长孙荣极不语,捏紧了水珑的手。有时候,真想毁了这些分散小火狐心力的一切。
两人都没有发现,一旁的白千桦好几次的张嘴闭嘴,想要什么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苦逼样子。
沐雪抿嘴低笑,白小公子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白千桦听到了她的笑声,外厉内荏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哀怨的看着前方的水珑和长孙荣极。总觉得姐和姐夫这一起的时候越来越和谐了,外人都找不到机会去涉入。
可是他真的好好奇啊,那个院子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和黄太后又是什么关系,姐和姐夫到底在做什么大事啊啊啊!
……
一日早朝后时间迅速,似乎不久便入了夜,西陵皇宫里灯火通明,御书房里亦是如此。
长孙泺寅仰躺在大椅上,神情疲懒。在他面前的案几上盛放着一本本的折子,他抬起眸子看了眼,眼里浮现一抹厌烦。
“什么事都来让朕解决,那还要那群朝臣有什么用!”
他厌烦的口气毫不遮掩。
一旁的明礼浔不敢多言,给他倒了杯茶水。
例如今夜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随着长孙泺寅的年纪越来越大,心性就越发的疲懒。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他已经渐渐步入昏君的行列,却没有丝毫的自觉。
“皇上,皇后娘娘亲手煲了燕窝粥,特地命人送来给皇上品尝。”门外传来声音。
长孙泺寅双眼一亮,随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有一丝的黯然,一般人却瞧不出来,他说:“进来。”
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名宫女端着青瓷盅走了进来,跪地说:“奴才参见皇上,此乃皇后娘娘命奴婢送于皇上的宵夜,皇后娘娘让奴婢给皇上传句话,请皇上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
“有心了。”长孙泺寅点头。
明礼浔从宫女的手里将青瓷盅接过来,然后挥手让宫女退去。
御书房的门再次关上,遮挡了张森泺寅看向外面的视线。
“礼浔,你说,如果皇后真的是她的话,会在晚上给我送宵夜吗。”
明礼浔听到他的自称,心头一紧,知道这问题不是自己该回答的,张森泺寅也未必需要自己的回答。他将燕窝粥舀到碗里,递给长孙泺寅说:“皇上趁热吃,先休息会吧。”
张森泺寅似乎也回了神,将碗接过来,一口口慢慢的吃着。
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放下,站起身来,“去皇后那里。”
“皇上,这折子……”明礼浔为难的说。这折子已经堆积了三天了。
长孙泺寅眉宇透着厌烦,“朕是他们的苦力吗!这天下朕才是最大,什么事都是朕说的算,让他们多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明礼浔张口无言。皇上,您又可知道,您一句话,一个推迟,天下间又有多少的百姓等不起,多少的军人因此丧命。
他垂下眼睛,眼底透着苦涩和失望。
长孙泺寅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走过案几就要下台阶的时候,听到明礼浔的话,“皇上,这是南云城主呈上来的折子。”
长孙泺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南云城主是谁?”
明礼浔无奈道:“皇上忘了,就是当初的华阳郡主,如今的武王妃。”
“白水珑。”这样一说,长孙泺寅总算是记得了。
在犀利水珑和长孙荣极就等于是长孙泺寅的心头刺。
一听到水珑呈上来的折子,他还是耐下心接过来看了眼。
“南云城的护城兵?”长孙泺寅看着折子里面的内容,心里倒是心动。
因为南云城是直接赐给水珑,属于水珑的私人领地,已经不归西陵所有,哪怕水珑将南云城称之为国,当做是一个小国,西陵也没话可说,所以水珑问他要兵的话,哪怕是几千长孙泺寅也未必愿意给。不过这折子的内容却并非是白要,而是买。
近几年西陵的国情不好,前段日子为黄太后办寿宴,更是让国库大亏,可以说现在的长孙泺寅论真金白银,说不定还比不上一些贵族。
水珑给出的价格绝对不低,再加上她要买的兵马也不是重要的军队,而是一直被雪藏在训练营中的白吃白喝的一群人。
长孙泺寅没有想多久,便在折子上盖了章,准了。
将折子丢在桌上的时候,他撇了撇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早就听小四他们说香皂赚钱,看来果然如此,白水珑出手倒是阔绰。”
明礼浔再次张口无声,化为一口轻叹。
翌日长孙泺寅准许的消息就传到了水珑这里,她当日就去了训练营里领人。
训练营里的李虎等人显然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水珑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聚集在了一块。
李虎走上前来对水珑大笑说:“万夫长,全部人,我们全部人都跟您走!”
水珑目光朝排列整齐的众人扫荡着,将他们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她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得到全部人的跟随,当然她也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这些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探子,全部都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忠心耿耿。
李虎见她没有说话,就继续说道:“一共一千八百七十六人,剩下的那些人不是不愿意跟万夫长走,而是……”
水珑见他身亲复杂隐痛,再想起之前说过的话,就明白了他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语是什么了。那些剩下的人,只怕就是被剥离出去或死或残被驱逐了的那些吧。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水珑面对众人,慢慢的说道:“明天你们就跟我去南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忠心不变,日子只会比现在好上十倍百倍。”
“我们听万夫长的!”
“这里我早就呆不下去!”
“万夫长……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可不可以借点银子,我想,我想给我家里的娘……”
“我相信万夫长,哈哈哈哈,跟着万夫长有肉吃!”
千人各种叫声响起,混乱交错。
水珑没有阻止他们,却是在心里将听到一条条要求话语都记着了。
“武王妃,南云城主……”一个男子献媚的叫声响起。
这叫声让千人小队的叫喊声渐停,一个个的朝叫呼的人看去。
水珑也朝那人看去,那是个穿着宝蓝色大衣,身材庞大可以说健壮也可以说肥胖的中年男人。
“魏大人,跑慢点,小心摔着,我又不走。”水珑慢慢的笑语。
魏一仁先是被她的笑颜给惊艳住,随即反应过来她话语的轻嘲,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却也不敢对她发作。只能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笑眯眯的对水珑说道:“哎呦,武王妃可善心了。小人哪里受得起武王妃的一句大人,可是折煞死小人了。”
“我也没见你被折煞死啊。”水珑浅笑言语。
魏一仁脸色又僵了僵。
李虎等千余人则一脸大快人心的表情。
这魏一仁是管他们饷银和分配的官员,平日里对他们百般的刁难。
原身白水珑在的时候,魏一仁表现对白水珑恭敬,话里话外却各种暗讽。原身白水珑对他厌恶,却总算对军规方面比较看重不至于杀了他,每次怒得要打人的时候,魏一仁又假装认错,逃窜离去,让脾气暴躁不善言语的白水珑很是憋屈。
这时候对水珑一看到魏一仁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加上原身白水珑的记忆,也对这人不喜。
“嘿嘿嘿。”魏一仁讪笑了两声,算是将这个话题该盖过去了。他心想:这白水珑不仅样貌大变,这口才更是变得厉害了许多。
水珑双手环胸,微笑看着他不语。
她不主动询问,魏一仁只能尴尬的开口,“这个……武王妃,事情是这样的。皇上知道您需要护城兵,所以特地吩咐小人送人给武王妃挑选。”
水珑朝李虎等人的方向努努嘴,“我早就选好人了。”
魏一仁显然知道这个,不慌不忙的说:“护城兵不是足有五千之数吗,这才不到两千人哪里够。”不等水珑开口,他就接着说:“武王妃啊,皇上对您那是真的没话说了,那这点事情都为您考虑的妥妥当当的,您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水珑眯了眯眼,笑说:“那好吧,你把人带上来给我看看。”
魏一仁双眼一亮,闪过一抹得意,心想:跟老子斗,你还嫩着呢。
“快快快,都过来!”他拍拍掌,对远方喊道。
一共十排队伍,每排三百人,共计三千人,倒是算得刚刚好。
水珑一眼将这群人的情况看在眼里,勾唇一笑。
相比起水珑的淡定,李虎等人就一个个的露出了怒色。
只见这三千人的队伍,一个个都是些老弱病残,青年少之又少,大部分还面色发青,眉宇泛黑,也不知道是精神不好,还是生了什么毛病。
这群人要是带出去的话,怕是走不了几里路就得倒下了。
魏一仁对水珑笑着说:“武王妃,这一共是三千人,和那边人共凑成五千,还缺的几百人,我们之后还可以继续看看。”
水珑神情不变的看着,没有说话。
魏一仁以为她心里正憋屈着,不知道怎么反驳,便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武王妃,这三千人的价钱……”
价钱?
这个词被李虎等人听到后,大多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里面有不少聪明人,一听这个话就猜出来了事情的大概真相,当即怒上心口,对西陵产生了浓郁的排斥和恨意。
他们为了西陵拼死拼活,做好了保家卫国的牺牲准备,却因为一些原因被排斥被雪藏当畜生般的养着,如今更是被当畜生一样的卖出去了!
在魏一仁得意和期待的目光下,水珑慢悠悠的开口,“你确定这是皇上安排给我兵?”
“没错。”魏一仁当即问答,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
水珑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消,一脚将魏一仁给踹倒在地上,冷声呵斥,“好你个魏一仁,竟然敢假传圣意,该当何罪!”
“唔啊!”魏一仁痛得闷哼尖叫,脑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反应,不代表水珑会住手。
当又一脚踢下来,魏一仁被踢飞了两米,像个肉球似的滚了一圈,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尖叫,“来人啊,你们都死了吗!?”同时又对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水珑惊恐的大叫,“武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何罪之有,我何罪之有!”
水珑冷笑,“事到如今,你想想否认?”
魏一仁被两人扶了起来,整个人都站不稳,看着水珑的眼神充满着愤恨,“武王妃,万事求个证据,你凭什么说我假传圣意!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朝廷命官动手,该当何罪!?”
水珑眼底寒光一闪。
魏一仁非常怂的被吓得一缩。
那缩头乌龟般的样子惹得李虎等人哄笑出声。
在这阵笑声消停后,水珑才朝那三千人一指,朝魏一仁质问:“你说这是皇上命你给我三千护城兵?”
“没错!”魏一仁耸着脖子,脸红脖子粗。
“只要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这三千人是一群老弱病残,别说是护城了,走几里路都未必做得到。”
“武王妃说笑了,他们只是没休息好……”
“呸!”水珑打断他,“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你说这是皇上赐给我的兵,那我们就去皇上那里对峙,当着整个祁阳城的百姓面前对峙,让大伙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好兵,到底是不是皇上对我的一、片、好、意!”
魏一仁张嘴还想反驳,忽然没有了话语,冷汗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