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怎么帮
“快出去,快出去,没钱还住什么客栈?瞧这打扮!啧啧,不男不女的真是伤风败俗……”
悦来客栈门口,几个店伙计叉着腰,虎视眈眈的站在门口对着一对狼狈的主仆进行嬉笑辱骂。难听的话从他们嘴里一个劲儿的飙出来。
“哼!我们这几日可少你们房钱了?只是今日不巧被人偷了银子,你们,你们怎么能这般无理!”‘小厮’气得眼眶通红,手忙脚乱的收拾被人扔在地上的行李。
“被人偷了银子?就你们这样,还有银子让人偷啊?别说得那么好听了,没钱就是没钱!”说这话的小二总算出了口气,这主仆两人在这里也是住了四、五日了,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挑肥拣瘦的对他们的服务尽是不满,只可惜人家出手大放,住的是上房,就算是憋足了恶气也只能忍着,好不容易等这主儿花光了银子,可算是被他逮着奚落她们的机会了。
“是真的,我们的荷包真的被人偷走了,等我家小……公子逮着那贼人,定叫他好看!”‘小厮’气鼓鼓的争辩着,面上愤怒之色难平,那样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对那个小偷,还是这欺人的店小二。
一身红衣的主子一言不发,无畏的站在那里,周围闻声而来的围观者越来越多,任谁被这么多双眼睛眼睁睁的看着被人从客栈里赶出来,脸上都要开始挂不住,“小月,收拾完了没有,跟他们费什么话!”
“哈……还逮着贼人叫他好看呢?就凭你们这身衣裳吗?也不怕风大扇了舌头!”小二们越说越觉得这‘小厮’好玩,故意逗乐子。
“是。小……公子,快好了。”‘小厮’顾不上回敬小二,边向主子回话边加快手脚收拾,结果越忙越乱,刚收拾起来的小包裹又散开来,也不知道她们出门都带了些什么,大小包裹还真不少。咕噜滚了一地。“只是小姐,咱们没了银子,要上哪里去啊?”小丫头哀叹一声。心里没底更加慌乱,连自己跟主子身上正穿着男装,为掩饰身份而掩耳盗铃的称呼都顾不上了。
“走吧,快走吧。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咱们客栈还要做生意的呢!”从店里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皱着眉冲主仆二人吆喝,同时也挥退那些站在门口奚落人的伙计。毕竟这是自家的店门口,这样被人围着看,对店里生意、口碑都不好。
或许这主仆在刚才之前还是店里的贵客。可现在已经付不出房费了,自然就不再是贵客。做贵客时他得小心谨慎的对待,现在不是了也不用再小心了。
“是啊。还不快滚?”有那多嘴的小二,临退去还不忘回头冲主仆两人补上一句。“快滚!”
红衣少女被人赶苍蝇般的驱赶。又被周围围观的人取笑,怕也是人生当中头一回发生的事儿,虽然身躯仍保持着笔挺,但一张俏脸上已经红得滴血,众目睽睽之下,羞愧无所遁行,每一刻都显得那么难熬。
可她也明白,堵气出走可不是正确的选择,接下来她们主仆可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流落街头吗?
“好歹我们也在你们店里住了这些天,先借点盘缠给我们,不就是银子吗?到时候加倍还你。”想了想,红衣少女最终鼓起勇气向那管事开口。不过显然这女孩不是个一般的主,家里曾经绝对非富即贵,或者说既富又贵,即使是落了难,却连开口求人的话都说得这么居高临下。
“哦?你们住店的钱都没了,现在还得给你们借盘缠?这话听着稀奇!”管事的一楞,哟,这姑娘有意思,住了几天店还成了人家借银子的理由了?孤孤单单的两主仆上路,不过是曾经阔过的。还‘不就是银子吗?’这么拽的态度!本来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原本想着说话留三分的心思也收回去了。
围观的人群里也爆发出一阵大笑。大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认为这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
“小姐!”丫环小月回身却是泪眼矇眬,再也顾不得假扮坚强,这可是自家尊贵无比的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现在向人低头还受人嘲笑?“不准笑,不准笑!你们都不准笑!你们太……太……欺负人了!”小丫头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挡在自家小姐的身前,弱小的身躯扮演着保护小鸡的母鸡。“都是小月的错,小月没用,累害小姐了……”小丫头难受至极,在红衣少女面前泣不成声。
“好没脸皮,快滚,快滚……”仍有那看热闹舍不得走的店伙计。
“哟,小姑娘面皮簿了,要不干了呢。”也有看热闹的闲汉在人群里嫌乐子不够,大声起哄。
红衣小姐倔强的咬了咬嘴唇,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小丫头自己亲手去收拾地上的包裹。求人也没有用了吗?自从家里出了事,这种世态炎凉她早就体会到了,只不过是一次比一次彻底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不低不高的声音,温和而婉转,一点看笑话的意思也没有。
猛地,趴在地上收拾的小丫头惊喜的站起来!这个人,这个人应该是好人!当她们发现自己的荷包又丢了时,她求遍了客栈里相熟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的,不但不帮,还有几个男人眼里闪出意味不明的光,她看着都害怕。
但对于这个今天早上才见过的女子,她却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直觉,这个人可能是她和小姐转危为安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这位小姐,求你帮帮我们!求你了!”逛街回来的林娘一行走到客栈门口,就被堵在了大门口。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林娘的手就被一个‘小厮’牢牢的抓住!
突然的变故让云轻心下一紧,唰的一掌就扫向林娘对面的人,只是手掌刚刚触及对方手臂。生生的停住了。“云轻住手!”林娘也是心里一急,云轻的功夫她算是知道一些的,这一掌要是劈在对方身上,怕是有得受了。
咦?这人好生面熟啊。此时林娘跟云轻都认出来,这个‘小厮’不就是之前撞到云裳的那个丫头小月?
“这位小姐,请你帮帮我们,我们的荷包真的是被贼人偷走了啊!”小丫头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林娘的面前。
这是闹哪样?荷包被人偷走啦?不是追回来了吗?林娘与云轻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劳烦小姐在大街上帮我们追回了一回。可没逛多久,放在我身上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人偷走了!都怪我没用,一点都没有觉察到。”那丫头估计也明白林娘疑惑不解的心情。主动解释起来,只是想到自己连个荷包都没有收好,神情非常自责。
又被偷走了?那贼人的胆子还真大啊!刚才那么彪悍的身手没吓着那些小偷?这不科学!可再一见场中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的红衣小姐,估计这事八成是真的。不见这人都被赶出客栈了吗。
林娘不免无力,被人偷了一次还不长心。那神经得是多粗啊!“那我要怎么帮你们?”
“麻烦你跟客栈的人说一声,咱们真是被偷了银子,不是没有银子的人,保证能加倍的还给他们。”小月犹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言语又快又急。
林娘扶额,人家是开门做生意的,见银子就行。你找人做这么个证顶什么用啊?难道人家都能不要银子?看来这一对儿主仆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太单纯了。“你不如试试跟店家说说你们什么时候能还上钱。或者赶紧想办法捎信回家?”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女孩啊,这么单纯还敢放出来玩?要不是今天在大街上看到那女孩有嚇人的身手,估计一出门就已经着了坏人的道了。
“不,不行啊,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捎信回家太远了。”小丫头嗫嗫着,就是为难啊,不然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从京城来的?”艾玛啊,那可走了不少路呢!就凭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孩?这点倒是让林娘大吃一惊。“那目的地应该也快到了吧?送个信过去啊,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路上得多不方便啊?”
这里已是大元最北境,路经琼海城的目的地不外周边的县城以及冀州了,总不会到楚国去吧,林娘这才有此一问。
算算时间,墨香怕也是刚到京城不久,那这两个女孩也是冬天上路的?想到这里,林娘莫名的对这两个孩子有了些心痛。怕是碰上了为难的事吧,不然家里人哪会放心放她们这两个明显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跑这么远啊!
“这,”小丫头扭头望了她家小姐一眼,看来林娘的这个问题让她有些为难。
人家不愿意说,林娘自然也不会去强求,刚想着是不是拿些银两给她们。“我家小姐是要去寻亲的,听说是在绥县。”原以为等不到回答了的时候,小丫头突然低低的来了这么一句。
啊!
“小姐,小姐,她们也是去绥县呢!”手捧大包小包零食的云裳急急的开口,在她看来,从绥县到琼海,已经是远到不可思议了,现在突然能遇到同路的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同个路这真的是重点吗?从京城到绥县,遥遥千里,人家仅仅是寻一个不确定在不在的亲!林娘真是无力吐槽了,从这主仆两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吃碗阳春面都要打赏的举动来看,就算是有困难也不至于太难到迈不过去。也真的搞不明白,这么两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是如何一路走了这么远的,还挨到了琼海城才走投无路,或者应该说,她们两个是带了多少银子上的路?
‘也’!小丫头小月听到了云裳的话,幽暗的眼神一下就亮了,难道她们也要去绥县!
姚妈妈恪守本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云轻是万事不关心,一切有林娘做主。只有云裳和小月哈巴狗似的眼睛亮亮的盯着她。
压力好大的有没有?
按说反正都是顺路,捎上这主仆两人一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林娘出于本能的就有些排斥。望着对面酷酷的站在那里的红衣少女,怎么看都像是青春期的叛逆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要是在前世,人家的家长知道了说不定还得告你个私自拐带少年儿童的罪名不可呢。
要不还是给点银子算数?好像这样也不大好。刚才帮她们从小偷身上拿回来的那包银子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二十多两,不过一转眼的功夫,现在还不是身无分文?再说那个要寻的亲,‘听说’在绥县,只是听说啊亲!这要万一不在,这两个女孩子那可怎么办?
没有人在走投无路时不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的。由已及人,冷眼旁观的事林娘肯定是做不来。
“要不就带上?”林娘这话是冲身边的几个人说的,带了征求的口吻。对于这时代的主仆尊卑她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最主要是多收留的这两个人也需要麻烦她们的,林娘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搞得定那个青春期少女。
“老奴听小姐吩咐!”姚妈妈虽然一直没有出声,现在听到林娘开了口,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显然她也是希望能帮一帮的。
最开心的要数云裳了,“我们小姐是最好的小姐,你们只管跟着吧!咱们也要回绥县去的……”当即拉着不知所措的小月扒拉扒拉就聊上了。这丫头自己是穷苦家庭出生,吃过不少的苦,但心肠却是出奇的善良,自己过过苦日子的,见到别人受苦也难受。
“真的?”终于听明白云裳表达的意思以后,小月吃惊得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本来只是浮水相逢的路人,原本也就希望对方能帮着说上句话,人家曾经帮着抓过贼已经是很好的了,现在还肯收留她们落难的主仆!由不得她不感动,明明高高在上的尊贵小姐,突然一天就什么都不是了,还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连亲近的亲戚都对她们不屑一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