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营里,攻城取胜,苍鸾犒赏三军过后在帐里与各将军畅饮。
晏军的谋士王阳滴酒未兴,借身子不适的理由出营散步,本以一颗爱民之心投奔晏营,不想苍鸾进城大开杀戒,他成了恶人。看三军不知愧疚的大酒大肉,令他好不心寒。
苍鸾俨然察觉到王阳的怨气,从军帐里追出来。“王先生漫步,先生有心事不防直说。”
王阳顿住了脚步,等苍鸾赶上后两人并肩而行。王阳垂头叹气:“汝军攻城后补恤百姓尽得民心。晏王何故要大肆屠城,处死降虏,日后肯是会招来骂名,此行此举何异于暴刑啊。”
苍鸾神情透露着冷毅果决,他心里有自己的想法,纵是牺牲也不后悔。“汝军抚恤百姓是为守城,我屠城杀虏是为了让刑兵闻风丧胆,以备攻取下一座城池。待我打得天下再安抚人心不迟。”
王阳性格耿直,明口反对道:“晏王你……你好糊涂,现已落人口实,等你打下江山,恐怕有小人要以这个借口讨伐你,晏王你不就等同于给别人做了嫁衣!”
苍鸾欣赏王阳的直言不讳,冷傲的扬起嘴角,张开双臂示威,“王先生凭心而论,当今天下人谁能敌我?”
从起义至今,苍鸾已打了三十多场大大小小的胜仗,引得不少勇谋之士相随,个个叹服不已,俯首称臣。
王阳:“晏王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也正因为你是将才,所以斗不过那些奸险小人。再者,以我见,当今世上还有一人能与晏王你匹敌。”
苍鸾脸上的笑意顿时,认真的请教道:“先生所指何人?”
“封淡淼。”
“噢?”苍鸾听后若有所思,默默的走到山坡边缘,遥望千里山河。其实不必王阳提示,他也能预感到封淡淼是一个教人敬畏的敌手,无论刑朝廷如何传他游手好闲,但黔都一战足见其智谋。“我与他比相,先生认为我有何不如之处?”
王阳打量着苍鸾的身影,语重心长道:“晏王与封淡淼相比,各有优缺,晏王你少一份豁达的胸襟,他太过于重情重义。”
苍鸾眼里闪过一道血光,冷冷道:“先生若说我谋略不如他,我尚不敢反驳,可说我比他少份气度,我便不服,莫说他甘心屈居汝公那平庸之辈就是气度?”
王阳:“非也,封淡淼在刑朝廷埋没自己多年,忍尽别人冷眼,可见其气度,他屈居汝公手下或是隐藏锋芒。倒是晏王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受万人敬仰,没有尝过挫败的滋味。俗话说失败乃兵家常事,晏王没吃过苦头算不得是好事。我有一言,请晏王慎思。”
听王阳一说,似有些道理,苍鸾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王阳拱手作揖道:“封淡淼此人用则重用,不用即杀之。莫要学刑帝纵虎归山。”
苍鸾轻吐了一口气:“奈何,至今我已书信他三次劝他投奔我大晏,统统遭到回绝。我们攻打鹿州(帝都)少不得他。我有心用他,他却愿窝在黔都,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不防他也罢。”
王阳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可惜了一位将帅之才。”
这时一个小士兵跑来:“报告晏王,汝公晕倒在城外,现被送回营里,目前还在昏迷中。”
王阳皱起了眉头:“奇怪,汝公不是在黔都吗,又没听闻风声,好端端的怎么会到徽城来?”
苍鸾眼前一亮,说道:“封淡淼心甘情愿的追随他,我不如去说服他,令他劝封淡淼归顺于我。”
王阳:“当时会上我可看到,他并不愿封淡淼离开汝营。”
苍鸾冷目一凝:“没有谈不拢的买卖,汝公也不是威胁不了的人。”
苍鸾走进营中,有鱼刚刚醒来,旁边的大夫正给他推拿擦药。苍鸾打量四周,没看到他的侍从。
“汝公是只身一人前来?”
有鱼趴着的身子,闻声转过去头,看见是……“晏王!”有鱼想坐起身子作揖。
苍鸾摇了摇手,“汝公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有鱼犹豫了一会,弱弱的躺下身子,脑海里一团糟,刚逃出一个牢房现又掉进另一个监狱。他们是盟友,苍鸾也一定不会让自己走的。有鱼额头皱出三道纹,仿佛自己就是一口热锅里挣扎着的三成熟的水煮鱼,眼前这个看似英姿飒爽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他屠城啊!
有鱼脸干干的,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心里想:不如你先告诉我回答什么话能活?
然有鱼机灵一动,换出一副欣喜的表情:“晏王,我是来投奔你的。”
“噢,是么?”苍鸾心里是哭笑不得,那次商讨会上听他一番言论就领会到他迥异的画风,好不稚气,想来与这类人相处不必严谨相待,只需要恩威并施。苍鸾便遣罢了大夫,自己坐到床沿上,亲自握起药兜给有鱼推拿。
“汝公为什么不带人一同来投奔?”
有鱼见大魔头给自己擦药,心头震撼,下意识的侧了侧身。
“他们目光短浅,我看得透彻,跟晏王混一定艳福不浅。”有鱼现在说起谎来特别顺溜,眼睛都不眨一下。
“艳福?”苍鸾见有鱼扭扭捏捏,不爽的一把按住他的腰,手劲十足,但表情却意外“祥和”。
“呃~”有鱼疼得紧闭了双眼,上齿狠狠咬住下嘴唇,痛苦得埋头进枕头里,抽筋的双手握紧了床单,隐忍着快要把它撕破,终究禁不住那酸爽,抵抗的怒吼道:“爽(gun)!”
早就听说苍鸾霸道无匹,力大无穷,倒拔垂榕树,如今一尝果然不同凡响,永生难忘。
“看你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了。”苍鸾看着有鱼的腰上肿了一块,再用一成力往下压,嘴里吐着寒气道,“说实话。”
有鱼额角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打着冷颤,嘴唇染上苍白,鼻子闷闷哼哼的发出难受的声音,“我……我逃出来,我不想当汝公,我不想当。”
苍鸾手一放,有鱼整个人都松脱了,无力的瘫着。苍鸾扯来一张干净的纱布,把手上的药汁擦干手嫌弃的丢弃一旁,戏谑一般的语气,“既然你不当汝公,可把封淡淼让给我?”
有鱼有气无力道:“只要晏王喜欢,都可拿走,包括我夫人。”
苍鸾走到一旁的矮桌上取来纸墨放在床沿,“那就有劳汝公替本王写一封信与封将军。”
有鱼吞吞吐吐道:“我――我不会写字。”
大字不识却能当一军之主,知道他无能竟不知道他如此无能,苍鸾惊愣。
见苍鸾不语,有鱼连忙识趣道:“这样吧,我画一幅图他一定知道是我的亲笔,然后你把想说的写在后面。”
有鱼连忙执起笔,在纸上草草画了一副“老鹰捉小鱼”。
苍鸾微微思量一番后,牵强的寄出一丝友善的笑容,“当汝公,你是不是被逼的?”
有鱼竖起大拇指,哀求道:“知我者晏王也,放我走吧晏王。”
苍鸾问道:“被谁逼的?”
有鱼顿了顿,隐有察觉不好的气息,自己虽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但也绝非是个小人。不知苍鸾的目的是什么,但在这尔虞我诈的军营里,说实话恐怕会害了他们,虽然他们不见得是什么善类,好在他们饲养了自己一段时间。
有鱼疑神疑鬼道:“一个叫李莫愁的人逼的。”
苍鸾质问道:“他是什么身份?”
有鱼眨了眨无辜的双眼,显得诚恳认真,不假思索道:“她没有身份,是一个女魔头,功夫了得,在幕后操纵我,我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晏王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回去。”
苍鸾凝着有鱼的双目,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倒是令他有了某种莫名的压力,如果他是个弱小女子,自己恐怕是下不去手,不幸的是他不是。
苍鸾阴冷一笑,慢悠悠的挽起衣袖坐回到床沿上,悠然地拿起药兜颠在手里。有鱼惊悚的瞪大双眼,心惶惶然,那药握在大魔头手里就不再是救人的良药,而变成取人性命的恶趣味皮鞭。
有鱼惨白的笑了笑:“晏王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
苍鸾掌着药兜毫不客气的按压下去,另一手狠狠扣着有鱼的颈项,“你小子不老实。”
“啊!晏王……晏王!”有鱼嘶喊得上气不接下气,反手本能的抓住苍鸾结实的手腕阻止他用力,然并卵,“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有假话天打――天打雷劈!”
有鱼痛得哭爹喊娘,始觉汝营才是温柔乡,不禁流下悔恨的鱼泪。
王阳听到惨叫声冲进帐子,见状连忙阻止道:“晏王他是汝公使不得,使不得!”
苍鸾不改自己的动作,“老实说我也很想把他当大男人说话!”
有鱼张手伸向王阳,腥红了双眼:英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