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皇宫。
刑二世一扫桌案上的酒食,气得火冒三丈。围剿各路叛军一共九战输了五战,封淡淼统领的兵是最不该输掉的一支。现在邢军稍有败退,反刑的气焰就高涨一截,星星之火快成燎原之势。如今有晏国后裔、姜国后裔等纷纷举兵造反,在淮南聚兵联盟,刑二世不得不提心吊胆。幸而没有听闻郦裔造反,郦裔是最骁勇善战的一个部族,先皇惶恐极了,把郦裔赶尽杀绝,否则哪怕留有郦皇族一子一嗣,都会掀兵断刑龙脉。
郦国威望在外,只要一起兵定会响应天下,云集万千义士抗刑,到时候大刑江山就岌岌可危。而在这紧张的情势下,火上添油的是汝县竟然天降真主。百姓信或不信,郁有鱼都已被吹捧成天命所归。
刑二世额角上青筋凸起,暴怒道:“令三万军镇压汝县,把姓郁的人头提来祭祖,看谁还敢妖言惑众。”
刑二世下朝后气冲冲的直去椒房宫,封淡研嗅着刑二世身上的怒气,低头不敢言语。
“封淡淼那个窝囊废,连两千刁民都镇压不住,朕看你也不必当这个皇后。”
皇族里没有纯粹的爱情婚姻,每一个联姻背后都背负着政治权力的交换与互补。对于封淡淼这个无能之徒,刑二世没有必要再挽留,打算削去皇后之位,另立功臣之女。
封淡研连忙跪下身子,焦虑不安,“陛下可知哥哥安在?”
“不知,朕已拟好废后诏书,你好自为之。”刑二世简简说完,挥袖离去。
封淡研跪着追上去,豆大的眼泪溢了出来,哭求道:“陛下既已废掉臣妾,恳请陛下许臣妾出宫寻找哥哥,哥哥是臣妾唯一的亲人了。”
刑二世想着留她也没用,看在夫妻一场,说道,“准。”
封淡研急切的收拾行李准备出宫,恰时段斗急忙赶来。段斗也万万没想到在自己回城的时候,刑军惨败。
封淡研见了段斗,气愤的打了段斗一拳,“叫你保护好哥哥为何你一人回来,哥哥如今下落不明,若找不到哥哥我也不……”
段斗忙封住封淡研的口,“皇后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将军只是下落不明,我们会找到的。”
封淡研:“陛下拟好了废后诏书,我已经不是皇后,我要去找哥哥,给我准备匹马。”
段斗:“小姐冷静些,现在兵荒马乱,女儿家不宜出门。”
“不是还有你么,你带我去找哥哥。”
段斗从怀里取出锦囊交给封淡研,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这是将军令我交给小姐的,将军故意战输,想必有全身而退之策,小姐还是放心吧。”
“这可是灭族之罪。”封淡研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连忙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竹节,看清上面写的两个字――快逃。
一股沉重的气息压来,段斗似乎意会到什么,心一紧,喘着粗气道:“我的马在别院里,小姐快随我上马。”
封淡研赶忙背上包袱随着段斗快快跑了出去。
废后诏书一下,陈太尉迈着急急的步伐面圣,来到刑二世跟前已经气喘吁吁。“陛……陛下废后,为何不同老臣商议。”
刑二世不解陈太尉何意:“这是朕的家事,况且朕忍封淡淼多年,太尉一直说以封威镇国,如今他下落不明,留着皇后又有何用?”
陈太尉使劲的频频摇头,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陛下,大错特错了!封氏威名远扬,先帝与封氏联姻,不仅仅是为了以封威镇国,更是为防止封氏叛变。如今封淡淼下落不明,死了也罢,就怕他有不臣之心随叛军造反,封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战绩不知能助涨叛军多少士气呀!”
形二世迟疑着,“他……他一直碌碌无为。”
陈太尉苦口婆心解释:“就因为他碌碌无为,才更有叛变的嫌疑啊陛下。”
邢二世手心沁出一把冷汗,感觉越来越不妙,“来人,把封淡研追回来。”
一宫女怯懦的回答道:“陛下,听闻皇后已出了城门。”
“才不过半个时辰,她为何走得如此之快?”邢二世心里泛起嘀咕,难道真是预谋。
“段副将将皇后接走的。”
陈太尉心头一凉,两眼昏花,“果然……”
邢二世腿一软坐到龙椅上,咬牙切齿,“追,快追回来!”
――
刑二世派兵三万镇压汝县,闻讯后,有鱼害怕得失魂落魄,心都提到嗓子眼。而舒晋和尉矢只顾秘密商讨着什么,都没理会自己。逃会毒发身亡,不逃就坐以待毙。有鱼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像掉进了深渊,四周都是人,却没人愿意拉自己一把。
有鱼今天向舒晋请了解药后一人偷偷摸摸的潜入牢房,因为身为县长,没人阻拦他。有鱼提了好酒好肉前去孝敬封淡淼,既然不能逃,不如现讨好封淡淼,日后刑兵杀来保不定还能留一条活命。
有鱼微笑着给封淡淼斟了一酒,“将军请,以后有什么需求只管唤我。”
“噢?”封淡淼接过酒杯一口喝完,看有鱼所有的心事都显在脸上,觉得有点蠢。“你那天不是说为他(舒晋)马首是瞻吗?你偷偷摸摸来贿赂我,不怕他毒死你?”
有鱼一时张口结舌,自己分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就知道自己是来贿赂的。有鱼牵强的笑着,“将军真会说笑,阿晋跟你不一样,他是威胁我的,可我们是朋友嘛,承诺好的你落难时我照顾你,我落难了你也会照顾我。”
“刑兵来了多少万?”封淡淼听出有鱼话中有话,一边吃肉一边问。
有鱼竖起大拇指,“将军英明,都能猜到皇帝派了兵,这会子事情闹大了,话说来了整整三万兵马,三万呀!”有鱼紧张得语无伦次,四肢都在发抖,“指名道姓要来抓我,汝县到现在才五千兵,将军你知道我是被逼的,其实我有一颗爱刑的心,我在你面前宣誓,我非常非常渴望成为刑*队的一员,愿为刑皇的江山贡献我绵薄之力!”
“是么?”封淡淼被有鱼的孩子气给逗乐了,矜持着不笑,“你那天还说不想打仗来的。”
“我归刑之心天地可鉴,”有鱼撕开自己的上衣,胸膛上歪歪曲曲的写了一个“刑”字。
封淡淼汗颜,吃肉的动作停下,一口肉渣混着酒水经不住的喷到有鱼的胸膛上,捧腹大笑起来。
有鱼蹙起了眉,尴尬地整理好衣裳,早该想到他会笑话自己的平平胸肌。“知道你们欣赏那种阳刚大老爷们……”
“没,我笑的是你写得字真丑。”
“……”
有鱼从怀里取出小药瓶。“这是舒晋给我的解药,你帮看看它是什么做的,我能不能买得到。”
封淡淼用筷子沾了沾药瓶里的液体含在嘴里,啧啧嘴巴后说道:“嗯,上好的蜂蜜。”
有鱼焦急的摇摇头,“我知道是蜂蜜,可蜂蜜里有没有参入其他什么东西是用来给我解毒的?”
封淡淼若有所思,那天有鱼嗑下的哪是什么毒药,明明是一颗泥丸。一个天命所归的真主幌子于一支义军的重要性非同小可,容易理解尉矢为什么要胁迫他,看他想方设法的逃走,换作自己也会给他嗑毒。封淡淼故作垂头丧气的姿态,拍拍有鱼的肩,“兄弟你好自为之,要以蜂蜜化解的毒我也从未听过,快服解药吧,不然毒性发作苦不堪言。”
有鱼赶忙的把蜂蜜一口喝下,这些天他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知是不是毒药的副作用,我莫名觉得脸皮比从前细致了。”
封淡淼冷哼一口气:天天嗑一瓶上好蜜浆不把你养得跟姑娘似的才怪。“你还是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启程,去哪里?”有鱼纳闷的问道。
封淡淼:“刑兵杀来,你们需要结盟。”
尉矢从外边进来,有鱼吓一跳,不知私探封淡淼他会有什么异议。
不知为何,有鱼看到的尉矢的眼神仿佛透着捉/奸在床的诡异贼乐,他走进牢房夺过封淡淼手里的酒杯,喝尽里面的酒,赞叹道:“这酒可有心,好喝。县长听到消息就跑来投奔大刑怀抱了?”
“没……没有,”掐在两当事人中间,有鱼顿觉得不好说话了。“我是路过,路过而已,你们有事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
说罢,有鱼慌张的小跑出去。
两人看有鱼走远,同时变得一本正经。封淡淼好奇:“既然晋奴活着,为什么不让他带兵起义,郦皇族一旦复出,必声势大振。”
“他只想在山里种种莲花。鉴于你是刑国的叛徒,想来问问你周常是何许人?”
“是他率领三万兵马来了?”
尉矢点点头。
封淡淼吃饱了翘起二郎腿躺在草床上,洋洋得意的长叹一口气,“哼哼,他是那种就算你拥有五万兵马也打不赢的人。”
尉矢捉急的一锤木桩,震得一摊灰尘落到封淡淼脸上。
“咳咳,你干什么啊你。”封淡淼被呛到了鼻,不爽的坐起身。
尉矢拍屁股走人,“我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