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没有吭声,忽然挥了挥手,手指头轻轻弹了下,五颗红色的小丸子浮在空中,并慢慢飘向她们。
“把这颗丸子吞下,就可以祛除你们在阴间逗留过久而沾染的阴气。”
五人将信将疑,取过丸子,吞下。
朱晓玉接过丸子,却是对凌阳惊喜地猛叫:“真是叔祖?您是叔祖?”她蹬蹬地奔向凌阳的桌案前,隔着桌案,仔细打量凌阳,又惊又喜:“真是叔祖?您怎么会在阴间?”
凌阳脸上却冷淡至极,厉喝一声:“给我规矩点,滚下去。”
朱晓玉吓了一跳,赶紧下了台阶,很快心情又飘扬起来,目光晶亮地看着凌阳,她犹自纳闷着,这个年轻的叔祖,怎么会出现在阴间呢?看起来在阴间还拥有不低的地位。
凌阳又说:“服下丹丸后,一会儿就让你们还阳。记着,有关阴间的所有事儿,都不许向外透露半句。”
“是,是。”
凌阳又挥挥手,五道黑色令牌又飘浮在空中,“这是前往阳间的通行令,好生拿着。一会儿去传送阵就得用上,出了传送阵,就要把令牌交回去。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一想到自己还能够还阳,五个女生喜极而泣。
凌阳说:“好了,现在就去还阳吧,记着,还阳后,不许对外提及阴间一个字,违者必受严惩。”
“叔祖,我呢?”朱晓玉打量令牌,这个令牌呈黑色,上头刻着“督察”二字,背面还画着一个金色骷髅。
“你与她们一道还阳。”凌阳冷冷地道。
“那我们要怎么还阳呢?”因为知道凌阳的身份,就是凌家那位半路冒出来的长辈,朱晓玉再无惧怕,甚至以得意炫耀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看着另外四个女子,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你们之所能得救,也是沾了我的光,我的叔祖在阴间可是拥有相当高地位的。
四名女子神色复杂,又羡又妒,不过却不敢多说什么。
“一会儿自有阴差带你们去还阳,好了,你们上路吧。”凌阳冷冷起身。
“等等叔祖,”朱晓玉上前捏着他,笑得相当可爱,“叔祖,你不与我一起回阳间吗?”
“少在我面前嘻皮笑脸,立即给我滚回阳间去。”凌阳冷冷推开她,并吩咐身边的鬼职:“把她们送回阳间去。”
……
凌阳没有即刻回阳间,因为他还要处理后续事宜。
冒顿被下了大牢,即日就要审判。凌阳还得前去向十殿阎王凛报此事经过。凌阳也知道自己有时候也有些怕强欺软,所以就把海瑞也一并带了去。
海瑞这老小子虽说顽固不化,好在不畏强权,把他拉出来顶上阎王们的怒火再正确不过了。
有海瑞这个一根筋到底又死认理的下属,凌阳在十殿阎王面前,表现得相当的郁闷和无耐,堂堂总督察的风头居然被副手给抢了,也只能干瞪眼的份,看得阎王们心头偷着乐,觉得自己的制衡计策还是相当凑效的。
冒顿鬼帅的失足,阎罗王是相当高兴的,自然要攻击楚江王。
只是楚江王因为有凌阳私下里的“事先通知”,倒也不算被动,居然毫无压力地认可对冒顿的惩罚,并提出了新任鬼帅选拔。
楚江王举荐镇守酆都城的鬼将李广,称李广在阳间本来就有赫赫威名,是千古可见的一代名将,忠将,铁将,本来以李广的名气,只任三等鬼将也着实委屈了他。这回由他任鬼帅,也是实至名归。
凌阳眸子微缩,低下头来,与海瑞互望一眼,默不作声。
只任三等鬼将确实委屈,只是谁叫阴间良将甚多呢?
闫罗王则举荐马孟起,称马孟起乃三国时名将,蜀汉五虎上将之一,曾于渭桥大战曹操军团,连败曹营大将于禁、曹仁、张颌,与虎卫将军许褚恶斗上百回合,又大败曹军,杀得曹操割须弃袍!使曹操不禁感叹:“马超不减吕布之勇!”马孟起还有“神威天将军”美名。马孟起是地府二等鬼将,是闫罗王一派的鬼。
楚江王冷哼一声:“马孟起神威是神威,但出卖朋友可非君子所为,本王不同意。李广肝胆忠义,在地府长达千年,向来勤恳,忠于职守,酆都城在他守卫下,安宁平安,连酆都大帝都视为良将。”
阎罗王干瞪眼,又问秦广王,秦广王说:“李广不错,胆略过人,敬终如始、赤诚报国、勇猛善战。马孟起也不错,神威不减吕布之勇。”
闫罗王在心头暗骂:“这老小子,又开始和稀泥了,妈的,说了等于没说。”又问轮转王。
轮转王头也不抬地道:“随便。”更是直接。
阎罗王气得吐血。
他自然希望马孟起接替冒顿的位置,耐何明显给人一种私心甚重的印像。楚江王倒是学精了,这回没有举荐自己的亲信,却举荐了个保持中立的李广。以李广三等鬼将的实力,还没有资格保持中立。不过是因为镇守酆都城,跳出了十殿阎王的势力范围罢了。
但不得不说,楚江王这布棋下得极好,李广即不靠向楚江王的鬼马,也非闫罗王的人马,勉强算得上是酆都大帝那边的鬼将吧。楚江王举荐李广,用心不言而明,他情愿让一个中立派来占这个重要位置,也不愿让闫罗王得了这个重要帅位。
秦广王和轮转王不发表意见,闫罗王只好看向凌阳,问他有何意见。
闫罗王说:“坤海呀,你也是地府高阶神职,说说你的看法。”
凌阳就说:“属下见识短浅,还是不要露丑了。”
闫罗王呵呵一笑,慈祥道:“无妨,你本就是高阶神职,又是监察百官的总督察,自然有发言权的,你大胆说吧。说错了也无妨的。”
楚江王也和颜悦色地鼓励他。
凌阳这才“鼓起勇气”道,“既然诸位王爷这么看得起属下,那属下就献丑了。”他深吸口气,一副生怕说错话的战战兢兢,“依属下看,李广确是如楚江王所言,是一个骁勇善战的虎将。只是楚江王您没怎么与李广接触过,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楚江王挑眉道:“哦?说来听听。”
“既然王爷有兴趣听,那属下就献丑了。”凌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道:“李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军事指挥员。他不重视军队的操练和建设,行军打仗采取自由。司马迁故曰:兵事以严终为将者,亦严而己矣。然则效程不识,虽无功,犹不败;效李广,鲜不覆亡哉!可谓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李广带兵的危害。故李广不能封侯也在情理当中。”
“另,李广失信,屠杀降军,并趁着朝廷重新起用李广为右北平太守时,却公报私仇,故意把与之有隙的霸陵尉调至麾下,至军而斩之。因一件小事而公报私仇,足见李广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有失大度。”
楚江王脸色也变得铁青了。
凌阳又小心翼翼地道:“……故而,属下认为,李广难堪帅任。还请楚江王明查。”
海瑞先是不满地皱着眉头,看听了这番话后,又把高耸的眉头垂了下来,继续保持恭立态度。
看到楚江王铁青的脸色,闫罗王笑得相当快慰,他对楚江王道:“看吧,连坤海这样的小年轻都看得透切,你呀,着相了。”
楚江王阴恻恻地道:“你倒是好样的,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凌阳赶紧拱手道:“属下只是一已廖论,王爷听过便是,可当不得真。”
闫罗王哈哈一笑:“那么坤海,马孟起呢?”
凌阳拱手道:“马孟起好虽好,只是,也与楚江王所言,一个连自己朋友都出卖的人,成为鬼后,绝对会变本加厉才是。所以,还请闫罗王三思。”
这下子,轮到闫罗王黑脸了。不过他诚府深厚,尽管心头不爽,却不像楚江王那样明着表现出来,依然笑呵呵地说:“听坤海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也罢,那依坤海之见,哪位鬼将可堪帅任呢?”
凌阳搔了搔头,一脸为难地道:“属下位卑,不敢发表意见。”
“无妨,说下也无妨。”闫罗王相当大度。
楚江王也一改先前的不满,让凌阳大胆说出来。
凌阳这才说:“孙伯符如何?”
众鬼王惊了惊,闫罗王问:“理由?”
“伯符十七岁丧父,二十六卒,十余年间建立大业,少年英万,勇锐无前,真一时豪杰之士,嗯,这个倒也不错。”楚江王淡散地说。
闫罗王也说:“孙伯符以童稚之年,即能结交名士,奋志功名,其锐气之特达,原不在乃父下,是挺适合的。”
秦广王也说了句:“孙伯符乞师进取,攻略江东,纵虎出柙,俾得横行,才略绝异,平定三郡,风行草偃。本王觉得此子倒也不错。”
海瑞却站出来:“卑职却认为不妥。”
凌阳就有些不悦了,冷声问:“何以见得?”
海瑞:“轻而无备,虽有百万之众,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敌耳,以吾观之,英勇有余,却无大局。虽天资英勇,然器轻无君人之体,因此,吾不服气他。”
凌阳气急败坏:“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至少无甚大恶劣,少年英万,勇锐无前,真一时豪杰不为过。”
海瑞毫不相让:“谋而有成,所规不细,终为天下大贼,非徒狗盗而已。”
“你,你……”凌阳气得跺脚,最后只得拿出上司的威仪来:“海瑞,休得放肆。鬼王跟前,岂容你无礼?”
海瑞梗着脖子,大无畏地道:“海某只是呈诉自己的看法而已,大人何必气急败坏?大人举荐孙伯符,海某倒想好了一位。”
“你?”凌阳恼怒不已,想发作,又只得生生忍下,阴阳怪气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呀,能让海大人瞧中的神职,怕是还找不出第一个来。该不会是与海大人一样顽固不冥的吧?”
海瑞梗着脖子道:“大人休要瞧不起海某,海某举荐的神职,正是善骑射、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年少英勇、治军严谨、纵死犹闻狭骨香的一代战将最高之赞誉,霍去病!”
海瑞口才也是相当了得,极短时间内就一口气把对方的生平事迹一字不漏毫无沮滞地道了出来。
凌阳瞠目结舌,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可霍去病亦非完人,他曾射杀李牧,御下极严,至人而死者多不枚举。”
海瑞立马打断他的话:“大人刚才所言,人无完人,霍御下虽严,亦改变不了历史对霍去病的至高评价与赞誉。”
凌阳一时辞穷,绞尽脑汁想着霍去病的缺点来,只是霍去病死得太早了,又是在人生最顶峰时死去,也算是“激流勇退”的典型,既保下了赫赫声威,亦能杜绝物竞天泽的弊处。
楚江王闫罗王看到凌阳被海瑞这样的下属顶得气急败坏却又莫可奈何,纷纷暗笑,心中也敞亮开来,一言敲定,由地府一等鬼将霍去病任地府十大鬼帅之一,即日便起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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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了,中秋节没得到耍,宝宝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