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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番外之卢修竹

(女尊GL)灼心 失眠七夜 5282 2024-10-21 14:51

  “皇夫请留步,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早已料到守卫的回答,即便心中不悦,到底没有立时发作起来。

   若是放在以往,我也不会过多纠缠,只是现如今事关那人,我却做不到袖手旁观――便是惹怒了皇帝,也在所不惜。

   “让开,本宫有要事求见陛下!”仗着侍卫不敢真的动手,我也顾不上皇夫的矜持,猛地推开她就要往里闯――下一刻,门自己先开了。

   屋里的人走了出来,朝着我拱手行礼,脸上挂着文质彬彬的笑容,眼中却殊无笑意:“微臣见过皇夫……陛下请您进去。”说完,也不等我应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愧是她最宠幸的谋臣,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无心追究她的失礼,匆匆走进屋内;屋里只有一人正静静地批阅奏折――绿鬓朱颜,俊雅无俦,正是我的妻主,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定了定神,我按捺下心中的焦虑,裣衽行礼:“参见陛下。”

   她只做不知,仍是认真地读着奏折,纸张翻阅的声音格外清晰。

   过了半晌,在我的双腿都忍不住打颤时,才听到她合上奏折,悠悠地说道:“起来吧……朕倒想听听,究竟是什么要事,值得皇夫你兴师动众,不惜违抗圣旨,闯入朕的书房?”

   “陛下容禀,奴听说,凌王殿下的祭天仪仗遇到了刺客,她本人也被那刺客所伤,性命危在旦夕……”

   “听说?”我还未说完,她已轻哼一声打断道,“若朕没有记错,这已经是皇夫你第二次听说凌王的消息了……呵,朕竟不知,身在宫闱之中,皇夫的耳目也如此灵通,怕是比朕的暗探也不遑多让呐。”

   “陛下……”她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所提的反问却教我哑口无言――莫非她已经发现了母亲安插在禁卫中的人?

   若是她将卢家的暗桩统统拔起,且不说我今后再没了倚仗;只怕辛辛苦苦筹谋了那么久母亲第一个便要收拾我。

   然而一想到那人可能命悬一线,我便再也管不了其他:“奴知道荣息城外有一座山谷,谷里有一位魏舒魏大夫,号称毒仙――从荣息快马加鞭赶到西宁只需三个时辰,不如派人将那毒仙接去……”

   只听她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分析道:“皇夫是否考虑过,若是她挺不过三个时辰呢?况且,谁又能担保那毒仙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倘若医道不精,反而害了凌王,又该如何?”

   “这……”我一时间也被问住了,讷讷地答不上来。

   “行了,凌王的事不用你操心,朕自有决断……退下吧。”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又从桌上抽出一本新的奏折看了起来,显然是不愿再与我多说。

   纵使不甘心,我也知道,这已是她的底线了――若我还苦苦纠缠,只怕这皇夫的位子便要易主了。

   看来,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我收敛起所有情绪,咬牙行礼:“奴告退。”

   她恍若未闻地继续盯着手中的奏折,凛直的眉峰勾勒出一道冷峻的弧度,眼中好似罩着一层融不掉的冰霜,与众人熟知的温雅谦和大相径庭。

   而作为她的正君,我知晓,这才是她真正的性子。

   ――我的妻主邝希晴啊,是我见过最冷心冷情的女子。

   “琅翠,拿着本宫的牌子,速去府上将二小姐请来。”一回到寝宫,我便嘱咐贴身侍从出宫办事――他是我卢府的家生子,从小便跟着我,也是我在这深宫中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了。

   既然求助皇帝的路行不通,那我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不长进的妹妹了――只盼她能念着儿时的情分,莫要推脱才是。

   琅翠接过令牌便匆忙离开了,而我却只能苦等在寝宫之中,默默地祈祷着那人平安。

   彷徨间,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墙上那副画,思绪便随之飘远了――所有人都以为这画中人乃是我的女儿,皇女奕轩;只有我自己明白,这画中玉雪可爱的小童,是当年的希晗。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十岁那年,随着母亲进宫谒见皇帝。

   都说皇帝身子骨不大好了,打算仙去之前替皇女们选好夫郎――后院里的侍君们对这个消息心知肚明,只是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罢了。

   而我身为中书令卢恒的嫡长子,自然有资格作为皇女正夫的候选。

   见过了皇帝,母亲特意带着我绕路,为的是经过皇宫的御花园――这后宫的禁卫看守如此严密,我们能够接近御花园,只怕也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许。

   从这一点我便隐约猜出,皇帝已经认可我作为她的其中一位女婿了。

   母亲带着我攀上园中的一座假山,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凉亭说道:“那两位便是希晴殿下与希晗殿下了――她们中会有一位是你未来的妻主。”

   我听得羞意大作,却忍不住顺着母亲所指的方向偷眼望去,凉亭中坐着两名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女。

   年长的那个手执一本书册津津有味地读着,气质沉静如空谷幽兰;年幼的那个梳着双髻,穿着红白双绣的短袍,顾盼生辉,钟灵毓秀,宛若画中的仙童;她手中擎着一只蝴蝶风筝,正兴冲冲地说着什么,却是个飞扬跳脱的性子――不知为何,我的目光落在那小仙童身上,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那年长的少女自顾自地翻着手中的书册,并不理睬她,她也不气馁,兴致不减地围着对方打转――隔得太远,我并不能听见她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一张一合的樱桃小口甚是可爱。

   若换作是我,怎样都不忍拒绝她的,可恨那年长的少女却无动于衷,只顾着自己看书,真是恁地可恶――要不是还记着自己的身份,我都禁不住要过去将她痛斥一番了。

   这边厢我看得入神,母亲却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沉声说道:“竹儿,时辰到了,回去吧。”

   “……是。”我顺从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母亲走下假山,最后回过头看去一眼,就见那年长的少女终于拗不过小仙童锲而不舍的磨缠,将书册合上放在了一边,无奈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牵起她的手朝凉亭外走……许是带着她放风筝去了吧。

   我永远都忘不了被牵着手的小仙童脸上那灿烂到极致的微笑,就像是一轮耀眼的小太阳,教人一想起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自此,三皇女邝希晗的名字便刻在了我的心上,再也抹不掉了。

   母亲说过,我出生时有道士相过命,断言我将来定是统御后宫的皇夫命格――希晗殿下是中宫嫡女,名正言顺的储君……那么,我将来的妻主,便是她了吧?

   这个美好而隐秘的祈愿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整个青葱岁月。

   虽然我一心恋慕的小仙童眼中只有她的姐姐,对我总是爱搭不理的,但是,只要能远远地望着她,我便无限欢喜了。

   然而,世事无常,在我即将十六岁行易礼之前,皇帝驾崩。

   与皇帝殡天的消息一同传来的,是次女邝希晴遵照皇帝的遗嘱,登基为帝的谕令。

   接到圣旨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

   自那以后,我被母亲看管了起来,再也得不到有关那人的半点讯息。

   一直到我与新帝大婚之日,才终于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消瘦得厉害,神色憔悴,单薄得仿佛能被风吹走;红色的吉服套在身上,竟是空荡的可怕,衬得她的肌肤苍白的如同易碎的瓷器,教人心疼。

   “这一杯,本王敬皇姐……夫,祝举案齐眉,早、生、贵、女!”她的眼神亮得惊人,虽是笑着的,那笑竟像是哭泣一般破碎。

   我心痛如刀绞,却只能举起酒杯,与她共饮。

   ――她这般痛苦,会是为了我么?

   这样想着,竟是于极致的心痛中生出了一些苦涩的甜蜜来。

   洞房之夜,我木然地坐在喜床上,等着妻主到来。

   三更天的时候,她终于来了;虽说难掩一身沉稳的帝王气度,轻晃的步子还是泄露了一丝微醺。

   打发走了侍从,她与我喝过了合卺酒,倒头便睡。

   我不由松了一口气,替她褪去鞋袜后,小心地睡在床外围,离她半臂之遥――索性这御榻极宽,也能容得下我的躲闪。

   将泪意逼回眼眶,我静静地听着烛泪滴落间她若有似无地低喃,脑海中回想着那人的音容笑貌,最后却定格在了她睡前望向我的眼神――那一眼,轻渺如山巅之雪,幽邃如寒潭之渊,冷得仿佛能将人生生冻住。

   我恍然意识到――想必我的妻主对这桩婚事,也是不愿的。

   也好,相敬如宾不相睹,总胜过求之不得的怨偶。

   我心中唯有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个了……只是未免好奇:是谁,教这天下至尊也求而不得;又是谁,能教我的妻主倾心恋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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