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很快再见到顾一言,打算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却发现我们除了上课就再没有其他交集,即使上课他也是难得一副专注心无旁骛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完全不知道顾一言在忙什么,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既然他不打算跟我说,我也同样不会主动去问。也许他是想以此恢复到普通朋友关系也不错,心照不宣的防止大家都尴尬。
迎新晚会之后比较大的活动就是各个社团的迎新汇演,话剧社和文学社的合作项目正式提上日程。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排练,就算是毫无表现力的我也能勉强跟上大家的步伐,勇者斗恶龙的姿势打得有模有样。前面的剧情练习得差不多了,作为故事的尾声,也是压轴戏的王子唤醒沉睡的公主那一幕总算被人指出从未进行过排演。
虽然大家对苏孜的演技表示信任,可是带了个毫无经验怎么样都感觉不靠谱的我,似乎不走几遍流程心里就是不踏实,这是很多参演人员的心声,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
于是在离公演开始还有两周的某个傍晚,《睡美人》话剧组的成员们悉数出现在话剧社的舞台上。场景已经搭建完毕,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带着轮子的移动板床,上面被假花和彩色的布缠绕,看起来还真有那么一丝花床的气氛。
“这一幕挺简单的,基本走个过场就是一次过。苏孜躺床上装睡,安妤念完台词凑上去亲一下就是了。需要注意的就是安妤念台词的时候可以浮夸一点做作一点都没关系,表现*强烈一些。”彩排开场前,负责导演的同学如是说,“哦对了,借位吻会嘛?脑袋稍微偏一点让观众感觉亲上去了,其实并没有触碰到那种。”
我点头。比起借位吻,我选择使用更擅长的另外一种技巧。
分别叮嘱了几句,大家分散去更衣室化妆换衣服,随着公演时间的临近,这几次都是带妆彩排,据说全副武装更有真实感,以后上台就不至于那么紧张。
又是衬衫又是外套,还有长裤长靴,所谓的宫廷装真是难穿到没有朋友,即使九月底的天气已经算是秋天依然能把人闷出一身汗,只能庆幸穿的不是骑士铠甲,不然肯定得悟出痱子。
化好妆再把头发稍微整理一下,我的上台准备基本搞定。感觉女生真的很不容易,光是化个妆就得折腾半个多小时,排练时间有小半都浪费在化妆和换衣服上面。
因为演的是最后一幕,苏孜直接躺在了舞台中间的床上,闭着眼睛等开场。
导演一声念叨,追光灯打在了幕布旁候场的我身上。灯光追随我一路走到舞台中央,场上的灯调到半亮,被灯光直射的苏孜看起来并不好受,即使眼睛是闭着的也一直眨个不停。
“多么美丽的公主啊,我会倾尽一生去爱她。”我半真掺假的说着毫无深度的台词,光是看脸就敢谈爱,果然只有童话故事里能出现这种逻辑破绽慢慢的内容。
半个身子靠过去,身体的投影正好挡住直射的光线,苏孜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好久没有如此明目张胆的仔细盯着她看,我居高临下的细细打量。体型比以前瘦了一些,可能是刻意控制过体重,唯一没有缩水的是胸,低胸的宫廷装即使躺着也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事业线。对比一下我果然只能演男人,我腹诽。
五官大概是因为化妆的原因,显得比以前更加精致,粉打得不厚勾勒得恰到好处,并不会给人浓妆艳抹的排斥感。可能是感觉到我长时间的注视,苏孜的眼睛偷偷摸摸的睁开一条缝,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嘴唇轻启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个亲字,如果我没听错的话。
亲,还是不亲,这是一道送命题。
才决定不能被她轻易撩拨,理智却在见到她的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如果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或者又是想证明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气力可以一次次的配合她。
之前不断的矛盾挣扎,想着是否应该放弃,每次都以为被伤害到不能容忍了自然就死心了。可是事实却是,我的底线不停的在被刷新,拉到一个以前的我肯定理解不了的深度。
也许,我也可以做出些试探的动作。
这样想着,我伸手抚上她的左脸,这个角度只需要大拇指微微翘起,就能将关键部位挡住,和借位吻异曲同工,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亲到。
慢慢闭上眼睛低下头,配合着将大拇指翘起,我轻轻的贴上了她的唇角。如果有心,只需要稍微侧个几毫米,这是台下不能观察到动静的安全距离。
可实际上却是,我亲上的只有唇角。正准备离开,导演拿着麦克风在台下指导工作。
“安妤这个吻的位置不错,问题按照正常流程,你说完台词就应该亲上去,挣扎那么久干嘛,还要配合一脸微妙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真的跟公主有什么呢。”
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的藏不住事情嘛,弱弱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不争气还是实验失败。
“这一幕差不多就这么过了,安妤记住不要墨迹就是,念台词的声音可以再刻意一点。”导演继续发号施令,“那我们就连起来串几遍,正好大家都熟悉流程。”
接下来的串场过程中,虽然也连同了最后一幕一起排练,我依然是中规中矩的用大拇指挡着,苏孜也同样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下次也许我应该直接亲自己的指腹比较好,省得亲花了她的妆还把自己弄得满嘴粉。
《睡美人》这个话剧看起来说的是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其实每个有台词角色的戏份都差不多,基本可以概括为公主负责睡王子负责帅巫婆负责坏,其他酱油众负责撑场面。
所以大多数时候我都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满脸热忱的挥霍那种被称为青春的东西。
原本我只是看个热闹,现在却也要称为台上的一员被当成热闹给人看,如果不是因为苏孜,我肯定会成为话剧社最专业的酱油。然而,改变身份也只是单纯的玩玩而已,并没有我料想中的一二三四,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患得患失的情绪没有恋爱也同样严重。
在我发呆发出一种神游太虚的状态时,导演总算将人员集合,一个晚上的排练结束,今天轮到我收拾场地,文学社也会派出一个人配合。
对方派出谁都和我没关系,抱着这样的想法,目送大部队离开后我走回小剧场,开始收拾舞台上的道具和台下的人造垃圾。
直到我将排练用过的最后一个道具收回箱子里打包装好,也没有看到文学社那个人的踪影。拍了拍手将活动室里的灯依次关掉只留下几盏长明的地灯,我抹黑往外走去。
“你的吻戏真难看。”苏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活动室门口。
四下无人,大概苏孜就是文学社今天负责打扫场地的人。
“那应该怎么演。”我不明所以的问。毫无预兆的冒出来,又莫名其妙的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我真是一点都猜不到也不想猜她这么做的深意。最近的苏孜总是做些令人费解的事情,好像有什么暗示,想去深究却发现什么都不是。
“要我教你嘛?”晦暗的灯光下,我看到苏孜嘴角上扬,兴致勃勃的似乎想从事某种恶作剧。
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干脆闭嘴,我站在原地只是看着她,安静的等待下文。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我主动的时候她总在逃避,然后又被动的接受她意义不明的行为。大概只有我这样的老实人才能忍受她随心所欲的奇怪性格,因为已经变成一种习惯。
“当你默认咯。”苏孜笑道。
大步走向我,小剧场的灯光真是昏暗,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不知道苏孜现在是个什么表情,更不知道她的心情到底是怎样。
和以往一样,一阵温润的气息袭来,接着嘴唇被另一道柔软的东西碰触入侵,苏孜的舌头灵活的撬开我的嘴唇。即使心中告诉了自己一万次不应该回应,手却不由自主的将她环住收紧,闭上眼睛感受片刻的温存。
可能只有不到五秒,或者过了半个世纪,是苏孜主动从我怀中离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掩饰不住的狡黠。
“记住了嘛?”苏孜这样问着。
“记住了又怎样。”我反问道。这样的游戏真的有意思嘛,其实我比较想问出这句话。
“下次就这样演呗,我是说正式演出的时候。”对着我眨了眨眼睛,苏孜潇洒转身离开。
留下一脸懵逼的我。
难道是我的打开方式不对,她说的是公演时候不加掩饰的表演法式湿吻?大众的眼神不再是忌讳,舆论的压力不再是阻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