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敌在侧(二)
现在
汪思甜若有所思地回了公司,没想到刚一出电梯门,就看见了那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她在敲隔壁婚介所的门。
她冷冷一笑,这是又要找男人养吗?她以为她没脸再回a市了呢,没想到她把自己包装得体体面面的又回来了。
她慢悠悠走到自家公司门口,慢慢地拿钥匙开门,等待着那个敲门的女人发现她的时刻。
婚介所的老板娘家就住在附近,每天中午都会回家给老伴做饭,现在是中午12:00,老板娘并不在,花裙女穿着一条去年流行的淡色底印大花的雪纺裙子,看得出料子一般,不显眼的地方已经洗得脱丝了,头发是新烫过的,貌似染过了,颜色很深但在阳光下能看得出来不是纯黑,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但从身材看尚可,如果不看臃肿的腰身的话,至少占个瘦字。
也许是觉察到了汪思甜的目光,花裙女转过了身,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你!少年犯!你怎么出来了!”
“呵呵呵呵,表现得好呗。”汪思甜笑了,“骆阿姨,好久不见。”
这个女人正是汪思甜的宿敌骆雪婷,当年的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失婚人士,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儿,靠着娘家的门脸开着一间不大的食杂店,为了维持生计,又在食杂店里摆了两张麻将桌,靠“抽红”为生。
因为她长得漂亮嘴又甜,也不介意跟打麻将的男人女人说些半荦半素的段子,人缘非常好,自己的缺德爸在自己上初中不用接送之后,忽然多了大把的时间,被朋友勾搭着去了麻将馆,一来二去的跟她好上了。
相比与整天忙着工作不懂风情,在家里也一副指点江山耍老师派头的母亲,骆雪婷美貌机敏生动可爱,她文化程度不高,自己爱看杂书翻杂志喜欢扮“大明白”的老爸在她身上得到了在母亲身上从来没得到过的认同感和崇拜感,深深爱上了这个女人,他们在各种地点疯狂幽会,甚至在自家新房装修完成之后,老爸要带着她去显摆加幽会……
悲剧发生之后,老爸也诚心忏悔改过过,可那个女人半夜打了几次电话,哭了几回又说自己怀孕了之后,老爸就心软了……
可惜,骆雪婷自以为得计,以为掌握住了老爸,拿捏住了未成年的继女,可以堂而皇之的成为汪家的女主人,没想到沉默寡言的继女竟然是一只惹不起的大白鲨。
当年的血案发生后,整个a市都轰动了,众人除了谴责汪思甜心狠手黑之外,骆雪婷的名声更臭,小三、逼死原配、不能生育等等帽子扣在她的头上,骆雪婷在伤刚刚养好之后就离开了a市去外地亲戚家里打工,只在汪思甜被审判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骆雪婷也没想到会遇见汪思甜这个仇人,她这一辈子就毁在汪思甜手里了,一个女孩子怎么那么狠啊!她至今仍然会时常梦到当时的情景,她躺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编织杂志,盘算着给没出生的宝宝织什么样的毛衣,没想到汪思甜带着朋友回来了……
汪思甜这个魔鬼,她甚至还甜笑着向她问好,介绍同学给她认识,在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第一个动手将她踢翻在地……然后脚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些人尖叫着,斥骂着,踢打着她的腹部……
她哆嗦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个小太妹!你怎么没被枪毙!”她死死地盯着汪思甜,汪思甜过得竟然不错的样子,穿着白色七分袖荷叶边衬衫,蓝棕相间的彩条窄腿裤,皮制的铆钉鞋,拎着一个大大的皮包,短发及肩轻烫出微卷,脸上没有化妆,可是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皮肤白里透红,看得出过得非常不错,看着汪思甜,想着因为受到巨大刺激而变得内向闭塞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人的女儿,骆雪婷的心更疼了。
“呵呵呵,法律规定未成年人受保护啊,再说了你不过是流产掉一个野种而已,怎么够枪毙呢?”汪思甜冷冷地向她捅刀子,这个女人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你到婚介所干嘛?想要找人再嫁?我听说你在外地嫁了个农民,过得挺好的啊。”
好?好个屁!那人比她大了十岁,无非是想要找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当免费保姆罢了,前脚查出来身体有问题,后脚他的一儿一女就把自己母女从家里赶了出来……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得回到a市,这里毕竟是她生长的地方,有她的娘家人可以依靠,可父母已经年老,弟媳对她冷嘲热讽鄙视挖苦,口口声声是她丢了骆家的人,害得他们夫妻在外面抬不起头来,弟弟虽然不说话,看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她有什么错?她不过是想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渡过下半生罢了,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她也听说过汪思甜出狱了,关于她的事在外面传得很邪乎,最多的传言就是汪思甜彻底成了黑社会,经常去欺凌她父亲重新组合的一大家子。
活该啊!凭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结果摘取胜利果实的是那个乡下女人?
可是怨恨归怨恨,她要生活,她要养女儿,她又没什么本事和特长,只能选择再“走一步”,这家婚介所是旁人介绍的,据说很正规,老板是个热心肠,人不黑……她趁着中午下班时间匆匆赶来,没想到竟然遇见了仇人。
“我是来找熟人的!”骆雪婷说道,“你个臭流氓是来干嘛的?”老天不长眼啊,倒退三十年汪思甜这样的是要被枪毙的,她也不想想,倒退三十年她这样的够挂破鞋游街的。
“哦,你找吧!慢慢找!记得在写资料的时候写清楚你子宫摘除了,有三次以上婚史,免得砸了老板娘的招牌。”汪思甜开了门进了办公室。
关上门之后,她长长地出了一口心头的郁结之气,她以为再见到这个女人,自己不会再有什么心情波动了,可是见到她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压着这么多怨恨跟黑暗,她看着自己已经被指甲扎出血痕的掌心……如果不是这样,她一定对那个女人动手了……
虽然理智上知道最应该恨的是她那个无情无义的老爸,可情感上她恨不得挫骨扬灰食之皮嚼之肉的是那个贱人!贱人!贱人!为什么要出现!
她一脚踢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垃圾筒,“是谁!把垃圾筒放这里了!”
荣敏佳从卫生间探出头来,“思甜!不好意思!我在大扫除,垃圾筒是暂时放在那里的。”
“挡路了知不知道!”
荣敏佳看了她一眼,又把头缩回去了,吃枪药了是怎么着?懒得理会发疯的汪思甜自顾自的干自己的活。
“你怎么想起来大扫除了?”汪思甜可不准备放过荣敏佳,这丫头可没这么勤劳。
“失恋了,闲的。”荣敏佳只说了五个字,却信息量巨大。
“啥?”汪思甜正需要有事情转移注意力呢,一下子蹿到荣敏佳面前,“你跟周洋分手了?”她以为荣敏佳会发扬圣母情怀用温暖的爱抚慰周洋受伤的小心灵呢。
“太累。”一句太累道尽了情路坎坷,这世上有人喜欢坎坷的爱情,认为不虐不真爱,不坎坷体现不出来丫爱得真挚,可惜荣敏佳不爱这一口,周洋身上的负能量太多,荣敏佳身上的那点正面光辉照不亮他,反而有被他吞噬的危险,只好撤退了。
“周洋他……”
“这是我们俩个理智讨论的结果。”周洋性格偏执,荣敏佳要是跟他玩渐渐疏远,分手后我们还是朋友,你是个好男人,甚至单方面分手这类的把戏,真有可能得罪他,□□敏佳直接找他谈了,周洋八成的精力在事业上,一成半的精力在家人身上,能分给荣敏佳半成就不错了,知道了她觉得跟自己相处很累之后,两人和平分手。
“唉……”汪思甜揉了揉荣敏佳的头发,“咦?你什么时候剪了短发?”
“刚剪的啊。”荣敏佳终于也注意到了汪思甜的发型,“你什么时候换了发型?”我勒个去,撞发型了!
“干嘛学我!”汪思甜身上张牙舞爪想要重回人世的黑暗,竟然因为小女人普通的撞发型事件缩了回去,两个姑娘一个在卫生间内,一个在卫生间外,因为发型的事暴发了一场幼儿园级别的争吵。
她们俩个吵得太认真,以至于陆天放和欧云开回来过,瞧见她俩在吵架光速逃离都没有发现,直到有一个人敲响办公室的门。
“谁啊!”竟然敢打扰她们吵架?荣敏佳扔下只剩一只的手套和汪思甜携手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穿阔腿七分裤的女孩,女孩梳着半丸子头,化着淡妆,粘了两层假睫毛的眼睛眨呀眨的,“你们谁是汪思甜?”
“我是。”
“总算找对了。”女孩长出了一口气,“表姐!你快来!我说是这家吧!没错的!”
汪思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宽大的长款黑色印白字t恤,黑色裤子,黑色白边平底鞋的体型丰满的女人慢慢地走了过来,女人远远的看着就不太出奇,走近了看五官平凡,皮肤很差,眼底有淡淡的青痕。
汪思甜做了这么久的工作室,都快会相面了,这个女人很不幸福,不幸福意味着委托人,“请进来说……”
这个女人就是陈秋霞,她现在已经是新晋母亲了,是的……她刚出月子,她未怀孕之前体重一百三十斤,怀孕的时候因为婆婆不停地给她补充营养,补得她体重飙升、脸上爆痘、血压、血糖双高,体重涨到了一百九十斤。
婆婆各种经验主义,在做完四维排畸之后,甚至不准她去产检,要不是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小姨妈觉得她太胖了,硬拉着她去产检,她搞不好会因为妊高症不明不白的死掉。
就是这样她还是在医生的强烈建议下提前终止妊娠,剖腹生下了儿子,儿子虽然早产,但体重傲人足有九斤重,很难想象他要是呆足月了得长到多大。
经过了这样的险情,在小姨妈的提醒下,陈秋霞单纯的母亲也意识到了不对,可是陈秋霞的父亲刚因为胆结石做了胆摘除手术需要人照顾,照顾陈秋霞月子顺便观察肖家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任务就交到了小姨妈的手上,没想到小姨妈不到三天就发现了一大堆的问题,她聪明伶俐沉迷网络小说的女儿常昭昭听老妈回讲讲了种种不对劲之后,胆大心细的得出了一个让人胆颤心惊的答案。
小姨妈跟陈秋霞的婆婆杨凤卿分了早晚班,小姨妈负责白班,杨凤卿负责晚班。
可杨凤卿这个负责晚班的,口口声声说孩子不好带,她整宿的睡不着,每天白天关在房间里“睡觉”,,晚上的时候送走了小姨妈,乐呵的准备晚餐,跟儿子一起吃完了晚饭随便拿点剩饭给陈秋霞吃。
到了晚上她可不关心孙子是不是醒了、饿了、要换尿片之类的,人家把儿子叫到自己房间睡了,美其名曰:让肖梓好好休息。
陈秋霞晚上要一个人拖着做了剖腹产手术虚弱异常的身体,艰难地带孩子,她因为亏了气血母乳下来的晚,杨凤卿一开始就极力主张喂孩子奶粉,白天有小姨妈在还好,晚上陈秋霞实在是很难完成冲奶粉这件事,孩子经常饿得直哭,陈秋霞却要满头大汗地慢慢挪动。
每当这个时候杨凤卿总会过来抱孩子,口口声声说是妈妈不好,亏待了他,没让他呆足月不说,连奶都不给孩子吃,说完了再用看垃圾的眼神看陈秋霞一眼,这才给孩子冲奶粉吃。
这些事虽然发生在晚上,可小姨妈不傻,悄悄观察了出来,趁着杨凤卿出门去见朋友,套陈秋霞的话,到底是把陈秋霞的实话套出来了,她哭着把自己结婚以来的遭遇告诉了小姨妈。
小姨妈愤恨之余,也不懂为什么杨凤卿会这样,就算是寡母爱孤子,也不至于这样吃儿媳妇的醋,再说肖梓是怎么想的?女大避父,儿大避母,他们家竟不是这样的吗?
常昭昭一语惊醒梦中人,“妈,你别想了,没准儿那老太婆当我姐是情敌呢,她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把儿子当丈夫了呗!我姐夫每天晚上跟他妈睡,没准儿这母子之间早就不纯洁了。”
小姨妈打了女儿一下,“小姑娘家家的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可在一旁看电视的小姨妈婆婆却插了嘴,“这种事不稀奇,我年轻的时候就遇见过,我有个姐妹就嫁到了这样的人家,她刚结婚三个月就发现男人跟婆婆在一起做那事,脸皮又薄不敢跟别人说,心里憋屈的喝了药,幸亏被人发现救了下来,她这才把事情跟娘家人说了,她娘家人十几号人把那家砸了,老太婆经不住别人戳脊梁骨上吊死了,儿子也疯了。”
“看看!我奶奶都说有这事儿!”
陈秋霞出了满月之后,小姨妈小心翼翼地把猜测透给了她,她不但不惊讶,反而有些释然,“难怪我不管怎么讨好婆婆她都恨我呢,我刚刚确定怀孕,肖梓就睡到了他妈屋里……”
小姨妈无语了,“秋霞啊,这事儿你可得拿个主意啊,你怀孕她不让你产检,又拼命让你吃那些好吃的,就不怀好意啊,我看他们母子没准儿是打着借你的肚子生完孩子,整治死你的主意啊。”这个阴谋其实也是常昭昭脑补出来的,事实证明正常人脑洞开得再大,也琢磨不透极品,只有读书破万卷,心中极品万千的宅女才能治。
陈秋霞除了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离婚?虽然现代人不把离婚当成一回事,陈秋霞却觉得离婚是天大的事,离婚之后旁人怎么看她跟她家人啊?
把事情说出去?她还有个儿子,这件事是儿子洗不掉的污点啊。
陈秋霞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生产完一百七十四斤的体重快速掉到了一百四,头发掉得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别的产妇都补得红光满面的,她却面如土色,脸色难看致极,杨凤卿还在外面说她是因为想要减肥恢复身材才把自己“造”这样的。
常昭昭急了,她怎么能眼看着表姐受这样的委屈!想到了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跟她说过的思甜工作室,拉着不情不愿的表姐按着地址找到了这里。
听完了陈秋霞吞吞吐吐,常昭昭快人快语的描述,汪思甜和荣敏佳表示这故事太美她们不敢听啊!这什么事啊!母子竟然玩乱伦啊!这是现实版的冰与火之歌啊。
她们俩个都是在美剧世界里浸泡多年的,对光怪陆离的事接受度比较高,很快镇定了下来,“你们找我们,诉求是什么?”这件事症结不在那对母子,而在陈秋霞,她要是能豁出去面子不要,把事情宣扬了出去,分分钟搞定,可陈秋霞偏偏要面子……
“我……”陈秋霞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咬了咬嘴唇,“我想要离婚。”她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是公务员,不能连个农村妇女都不如,离婚就离婚吧!好过零碎受罪,昭昭说得对,爸妈就她一个女儿,真要是让人害死了,爸妈可怎么活?可说完这话,她又想到了肖梓对她的温柔绅士,“万一……是误会呢?”
“你为什么不找肖梓谈谈呢?”荣敏佳说道,她太了解这些粘粘乎乎的传统女性了,表面对男人恨得咬牙切齿,男人稍微一示好就光速叛变跑回男人的怀抱。
“我……”陈秋霞吸了吸鼻子,“我不敢!”她怕!她怕肖梓变脸,她怕最后的遮羞布被扯开,她怕失去旁人眼里光鲜完美的生活。
“你有什么可不敢的啊?”常昭昭对她是恨其不争,“姐!你真想被他们害死吗?”
“他们……不会的!你姐夫……现在挺好的。”
“好什么啊!你都出满月多久了啊?姐夫回来了吗?半夜孩子哭,他管过吗?人家都是婆婆把吃奶粉的孩子抱走,让儿子媳妇有两人空间,你可倒好,你一个人带孩子,他们母子关在房间里恩爱,你不觉得恶心吗?保姆都活得比你有尊严!”
“不是!你姐夫不是这样的人!昭昭!你不要乱说!”陈秋霞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应该来的,我走了。”
“陈秋霞,你走了,你对得起我大姨和大姨夫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可不养活他们!”
“他们不用你养!”陈秋霞大声说道。
“哼!你难道指望肖梓管他们吗?还有你儿子,你觉得在那样畸形的家庭里你儿子会长成什么样?可别等到他长大了,他们祖孙三代玩3/p!”
“别说了!你别说了!”陈秋霞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