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封寻找凶兽的好运气似乎用完了,他回到京城之后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剩余两个凶兽的线索,另外玄之又玄的那颗不生不灭的心脏要去哪里求得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等待中转眼间又是一年腊月,又要过春节了。
因为能在梦里与嬴逆通信,木封也没有原来那么不安稳,越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越是要稳得住。
快要到春节了,木封也就呆在京城不往外面跑了。这下总有时间去处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在警局挂着的失踪档案已经撤了,不过学校里一直没有去打过招呼,他也咨询过了关于重新回去上学的问题,像他这样的先例并没有发生过。
失踪一般意味着死亡,特别是失踪了四年,那年他与杨梁和一同失踪,对于京城大学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了。
传言是五花八门,有说他们是在旅游的时候失足摔下了山崖,有说他们是被山里的野兽吃了,有说他们是在山里迷路了再也出不来。一般来说休学只能办两年,超过这个时限学籍都不能继续保留。木封的情况特别,但他如今也没了继续上学的打算,就不强求恢复学籍了。
木封对于自己失踪的理由用了十分狗血的版本,他是掉下山崖被人(住在山里的陆吾)救起之后失去了记忆,过了四年多才恢复了记忆就马上回到了京城。至于杨梁和,确实是一同去的昆仑山脉,不过他们在山里走散了,他估计对方是凶多吉少。
这番原委有人证陆吾,陆吾昆仑神陆吾同名,却没有一个警察脑洞大开脑补一场修仙奇幻故事,谁能想到真相却在脑补里。
木封这次去京大不是为了能继续上学,而是去看望焦桦,他与杨梁和都是焦桦的学生,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向焦桦老师报个平安。
“老师,我已经没事了,只是老板他还没消息。曾经嬴逆嘱咐过我,如果他离开了要我守着店,经历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精力一心两用,要恢复学籍很难,不如就算了。都说学以致用,我在古董店也是有了着落。”
焦桦听木封大致说了这些年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木封的说法,对于木封不再回来上学,守着一个古董店的做法只是有些遗憾。
“人没事就好,其实只要有心学习在哪里都能继续,我们这一行不用拘泥一定要在学校里,反而是实践出真知。我只是没想到当年介绍你去遗人斋,能让你与那里有了那么深的羁绊,也不知是缘是孽,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不后悔就好。”
焦桦的眼神有些深邃,对于木封与嬴逆之间的关系也不知猜中了几分,他这些年担心木封没少往遗人斋跑,希望能得到一手消息,他确实不八面玲珑,但不表示他看不清其中的弯弯绕绕。
焦桦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深究却在告诫木封此时复学还能有大好前途,而为了一个男人守着古董店却是不值。但焦桦也不把话说明白了,木封年纪不小了,人若是经历生死变故,很多想法就是亲人也不能横加干涉,何况一个外人。
四五年前,两个得意门生的突然失踪对于焦桦来说是一场打击,那时候的师生关系不像是十几二十年后已经很淡漠,八几年的时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感情不少见。考古并非是一个安全系数很高的行当,在墓地中会有突发意外,也会遭遇凶恶的盗墓贼,甚至会被玄之又玄的东西所伤,这些事情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但也有些人的运气古怪总是遇到离奇的事情,这都说不清楚。
焦桦听闻木封与杨梁和是在昆仑失踪,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地方人际罕至,会发生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是凡夫俗子对抗不了的。
要说杨梁和是自己考入考古系的,那焦桦认为木封就是他拐来的,如果当年没有答应木封去洛阳做帮工,就不会让他被盗墓贼绑架,如果后来没有介绍木封去遗人斋,也不会让木封下决心转系,这一饮一啄之间就像是冥冥中的安排,他做了那个不起眼的推手。
如果木封真的死了,焦桦认为他有不能推卸的责任,良心难安,好在木封没有缺胳膊少腿地回来了,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至于昆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封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很多时候不如糊涂一些。
木封见焦桦说的略有深意,只是笑着让他放心,“请老师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师有空来就来遗人斋玩。”
焦桦也揭过了这一茬,他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这些年我没少去遗人斋,萧武的本事在京城可是一绝,虽然他不是名校毕业,师父也不太有名,但修复古董的本事是大师级别的,故宫都请他帮了好几次忙。不过他也是没有上进心的,让他去研究所进修一段时间然后能得个正式职称,他都嫌麻烦不愿意。你与他熟悉就劝劝他,这样的好事也就这几年还有,等以后像他这样师从无名的想要评上研究员的身份就很难了。”
木封想着店里那只大白兔子,萧武哪有闲工夫去研究所进修。
多多来了之后,萧武对多多的造型很不满意。他们都不是真的兔子,但外形都是兔子,一只白毛毛,一只棕毛毛,作为兔子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长耳朵,二是毛尾巴。
可是多多一点也对不起它兔子的外形,有鹰眼、鹰嘴也就罢了,它居然有一条蛇尾巴,这简直是丑爆了,不能忍,必须修行尾巴变形术!
腓腓与陆吾都已经学有所成,教会两只妖怪的萧武信心倍增,难得又遇到一只外形是兔子的妖怪,一定也要让多多长出一团毛茸茸的尾巴。
多多本是懒惰的犰狳,它最喜欢装死晒太阳,没想到这会要被逼着学习,打架是大不过,而逃也逃不了,萧武哄着它立了一个契约,多多躲到哪里都会被萧武挖出来。
多多现在是过着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萧武好为人师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了,对于凡人所在意的评职称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木封却是不能这么与焦桦说,他只能委婉地表示,萧武那是没心没肺不在乎虚名。“萧武不太喜欢麻烦事,老师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焦桦见木封也这么说,知道是劝不了,说不准萧武有大本事,人家根本不在于这些,“你们小年轻都这样,这是遇到了我们懂行的还好,要是外人都觉得必须是有个教授、研究员的身份才能信得过。这古玩一行也重新热起来了,都要弄个鉴定证书什么,出具这样的证明也要看资历,有时候虚名还是要的。”
焦桦的话也只说到这里,他不是喜欢勉强别人的性格,既然萧武无心,他也不强按着牛喝水,万一按的不是牛是头老虎怎么办?
两人正在办公室说着,这时有人来敲门是大一考古系的班长布媛,她有些紧张,而焦桦看到布媛后也神情变得有些淡淡的。
木封看出来焦桦这是有些不满意对方了,也不知道这个学生哪里不讨老师喜欢了。
布媛手里捧着一摞本子是来教作业的,大学当然也有作业,焦桦在治学上要求严格,这一点木封是亲身体会过的。
布媛对焦桦的冷脸也是犯怵,她瞄了一眼办公室里还有老师的客人,她话也不多放下班级的作业就走了。
焦桦等着布媛离开办公室,他就随手翻起了几本作业,对于上交的这些作业显然是不太满意,觉得学生不够用心学习,他不住摇头,“要说这一届真没你们当年的学习热情高,性子也随性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家发展起来,人心有些浮躁了。听说这几年大学也要改革进行扩招,估计京大也一样,到时候只怕学习的风气会更不如人意。”
这话木封没办法接,他也是学到一半离开的。“与时俱进中什么都有变化,时代的洪流里有好有坏,接受了它好的一面,就要接受它坏的一面。”
焦桦也只是这么一说,他能感觉到学校气氛的变化,就算是身处在京大这样的治学名校也很明显,对于知识的态度已经不再纯粹。
像他这个年龄的老师难免是失落的,师生关系也渐渐发生了改变,虽然距离木封进学才过去了六年,可如今如师如父的感情正在不断减弱,这不只是学生的缘故,老师也开始吝于毫无保留的付出,也许等到他十年后退休时,尊师重道只是一段鲜有的传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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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木封没想到一周之后,焦桦带着布媛还有四个学生一起来到了遗人斋。
本不是来找木封而是来找章掌柜的,这五个学生脸色都不太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焦桦知道章掌柜在京城里有些特别的门路,是来为这几个学生寻求帮助的。
“老章,这事情比较急,这五个学生他们遇到了一些事,你看能不能联系一个有本事的帮忙看看。”
焦桦是神情焦虑,“不瞒你说,这事情是六个学生弄出来的。已经有一个学生跳楼自杀了,还好衣服挂到了一棵大树上,命救了回来。学校那头怎么处理再说,而这五个耽搁不得,按照他们的意思说那位不是自杀,是被鬼缠身了,那鬼要一个一个的害人,谁都逃不了。”
章掌柜一听并没有惊呆了,他现在是见多识广,别说是被鬼追杀,就说这五个人里头有一个是鬼也不惊讶。只是这焦桦还是老样子,说了不管学生,但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揽下这种麻烦事。
“找人没问题。”章掌柜想说焦桦眼皮底下就有一个有本事的木封,就是不知道木封愿不愿处理了。“不过,你大概给我透个底,他们这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焦桦没好气地看着布媛让她说。
木封在这五人进入遗人斋时就感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阴气,他从二楼探头听到布媛说,“我们这是玩了笔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