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调虎离山
“薛庄主何必如此生气, 我师妹说的是真是假, 请贵府二庄主出来一见便可。怎么,难道薛笑人见不得人, 又或者知道自己没脸见人?”楚绮罗嘲讽道。
对于妄杀无辜之辈,楚绮罗向来不屑。如今见薛衣人有包庇薛笑人之意, 楚绮罗心中对武林前辈的几分敬意也迅速消磨下去。
虽说大义灭亲并非人人都能够做到,但是明知道自己的至亲是个杀人狂魔却什么也不做, 多少令人齿冷。包庇至亲乃是人之常情, 可是不采取任何行动制止更多的悲剧发生,就是这个人本身有问题了。
不说,薛笑人组建杀手集团后杀的那些人, 就是薛笑人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难道不足以让薛衣人对他做些限制么?
若说弟媳比不得亲弟弟, 那么侄儿呢?那个孩子应该也是薛家血脉吧?可是对于薛衣人来说, 弟媳与侄儿的性命却是什么也不是。薛衣人包庇这个杀人凶手不说,还对薛笑人心怀愧疚, 多有纵容。
正是薛衣人的纵容和不作为, 才导致了那么多无辜者死在杀手集团手上。
对于上官丹凤说的薛衣人将所有智商都加持在了剑道上,楚绮罗实在是赞同的很。
“西门庄主!”薛衣人突然道。
“我说过我们此来只为薛笑人, 薛前辈最好还是请二庄主出来的好。”西门吹雪打断了薛衣人的话,淡淡道。
“你若是要见舍弟, 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却要先胜过我的剑。”薛衣人负手而立道。
“可!”西门吹雪道, “你的剑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退隐的关系, 薛衣人的剑并不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样随时带在身边,而是被他虔诚的收藏在了藏剑室。
“稍候片刻,我这就去取剑!”薛衣人又看了一眼上官丹凤和楚绮罗道,“薛顺,请三位如内厅饮茶。”
薛衣人的意思自然是不许他们在庄子里走动,自己去找薛笑人麻烦了。薛衣人想着弟弟既然已经疯了,还是不要让外人打扰他的好。薛衣人表面上嫌弃这个弟弟丢人,但是骨子里还是非常维护的。
薛顺依言请西门吹雪三人入内,让丫鬟们上茶。自己则在薛衣人回来的路上静候。
“庄主真要跟西门吹雪比剑?”
“笑人在哪里?”薛衣人却突然问道。
薛顺明白薛衣人不想说这个话题,只得道:“二庄主一早就不见人,许是在自己院子里或是去哪里玩了吧!”
薛衣人皱了皱眉:“你去看看笑人在不在他院子里,若是在,让他不要随便跑出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庄主!”薛顺立时应下了。
其实薛笑人虽然疯了,庄子里的仆役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薛笑人的院子向来不许任何人进去,若是有人误闯被发现,薛笑人都会发狂杀人。
所以,哪怕薛顺是薛家庄总管,也不敢踏足薛笑人的小院。听了薛衣人的吩咐,薛顺只是如往常一样,在薛笑人院子外喊两声。
薛笑人是个“疯子”,薛衣人平时里也不会找薛笑人。庄子里的仆役除非逼不得已,也不去招惹这位薛家二爷,生怕被薛笑人捉弄或者干脆发狂杀人。
薛顺叫了两声无人,却也不确定薛笑人到底在不在院中,还是跑出去玩了。年前,薛衣人的女儿薛红红嫁去了施家庄,薛笑人时常跑去施家庄玩耍。所以,就算薛笑人不在,薛顺也不觉得奇怪。
西门吹雪和薛衣人都不是拖沓之人。
西门吹雪剑不离身,薛衣人既然已经取了剑,这一战便随时可以开始。不同于西门吹雪与独孤一鹤的切磋,他们约的乃是死战。
薛衣人爱恋地抚摸着剑身,以一种热切都目光看着自己手中的宝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剑下无情。就是这柄剑,已不知饮下了多少人的鲜血。”
“好剑!”西门吹雪赞叹道。
薛衣人的这把剑虽然是取极好的材料锻造,但并非铸兵名家所铸,此前也不过是一把比较锋利的剑。可是这把剑跟随薛衣人多年,以鲜血为引,不断的经受锤炼,剑已生了灵气。
这是一把主杀戮的剑!因为他的主人练的是杀人的剑法。
“我练的乃是杀人之剑,西门庄主真要与我一战?”
“何必多此一问?”西门吹雪冷声道。
心中有情,剑道无情,这才是西门吹雪的道。他练得不是杀人之剑,却是无情之剑。
决战的地点就在薛家庄外的林子里,薛衣人似乎对女人很轻视,所以谢绝了上官丹凤和楚绮罗在旁观看。
西门吹雪对楚绮罗和上官丹凤点了点头,就跟薛衣人去了竹林。
“天下第一剑对剑神,本来不该对决的两个人,现在却要决战,到底谁会赢呢?老天保佑,一定要剑神大大赢啊!剑神大大不可以有事的,我不想琴姐姐和小煜煜伤心难过的。”
“丹凤,你神神叨叨在说什么?”楚绮罗拍了拍目送薛衣人和西门吹雪离开的上官丹凤道。
“师姐,你说西门吹雪能不能赢?”
“我不知道!”楚绮罗道,“但是我感觉的出这位薛衣人的剑法确实很厉害,只怕已经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
“那、那怎么办?西门吹雪可是比他年轻了三十多岁!要是――”
“你心急什么?西门吹雪既然能够赢令狐伤,又何惧再来一个薛衣人?”
“师姐说的有道理,苏曼莎和令狐伤那么难推的boss,都被西门吹雪一个人干掉了,想来他也会赢薛衣人的。”上官丹凤深吸了一口气,“师姐,我们现在干嘛?去看看那个假疯子在不在?”
虽然薛笑人的武功很厉害,但是有暴力杠杠的师姐在,上官丹凤胆气也壮的很。
楚绮罗瞄了一眼寸步不离看着他们的薛顺,低声道:“你拖住薛顺,我去看看。”
上官丹凤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师姐你小心一点!那个薛笑人很不简单的。”
“知道了!”楚绮罗借口更衣,迅速离开了。
上官丹凤则非常尽职尽责的拉着薛顺说话。因为上官丹凤之前说薛衣人的话,薛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不过,上官丹凤为了拖住薛顺,只当做没看到薛顺脸上的不耐烦。
薛家庄外的林子很大,林子中间有一片开阔地,想必就是薛衣人平时练剑的地方。
两人相隔三丈站定,两个人都没有急着动手,但是身上的剑意却逐渐释放出来。
“当今武林中,唯有两个年轻人的剑法能够让我认真以待,一位是西门庄主,另一位便是叶城主。”薛衣人淡淡道,“原以为,先上门的会是叶城主。”
“我亦或是叶孤城,并无区别!”西门吹雪冷冷道。
西门吹雪也想过向薛衣人约战,只是没想到这场决战会来的如此突然。但是对于一个剑客来说,保持最好的状态随时应战,本是他们的本能之一。所以,西门吹雪并无半分勉强之意。
“说的不错!”薛衣人说完,没有继续开口。
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人同时动了。
薛衣人的剑光一闪,宛如闪电一般,快到了极致。这一剑刺来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剑是如何出手,从何处刺来。
西门吹雪拔剑,平平的一剑刺出。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宛如一个孩子最初学剑拔剑出剑的姿势。他的剑刺出慢而稳,那是一种快到了极致的慢。甚至让人有一种能够看到剑一寸寸前进轨迹的错觉。
两人之间的剑气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气场,将树叶卷入其中。那些墨绿的树叶一片片被剑气从书上剥离下来,无风自舞。
楚绮罗和上官丹凤赶到树林时,就看到几乎被树叶覆盖的两道身影。
突然,那些树叶骤然落下,从中露出了薛衣人和西门吹雪的身影。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有一代高。”薛衣人捂住胸口,咳出一口鲜血道。
薛衣人,血衣人,从来都是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白衣。今日,薛衣人却被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外裳。
在最后一刻,薛衣人强行挪了一寸,避开了要害。但是西门吹雪那一剑几乎是擦着他的心脏刺入,让他伤的不轻。
相较于西门吹雪几乎一剑刺穿了薛衣人,薛衣人却只在西门吹雪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剑伤。该因他的剑刺到西门吹雪,却被西门吹雪一剑削去了剑尖。
“姐夫,你没事就好了!薛笑人用了调虎离山之际,趁着我们来了薛家庄,前去客栈行刺。”上官丹凤急促道,“小煜煜送了飞鸽传书过来,诗音说琴姐姐与薛笑人动手动了胎气,让我们速回。”
西门吹雪闻言,并没看薛衣人一步,迅速向外冲去。
“姐夫,等等我们呐!”上官丹凤连忙开了蝶弄足与楚绮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