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龙晴沙参
果然, 医神医赖药儿的住所并不难找, 就在距离聚贤镇不远一个叫木栅里的山谷中。
木栅里是个仿若世外桃源的地方, 与血腥风雨的聚贤镇不同,这里充满了宁静之感。一路走来, 路上很是宁静, 就仿佛是普通的乡间。
若非叶兰歌打听的细致,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医神医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进入木栅里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吊桥, 吊桥摇摇晃晃,下面就是深涧,看着颇为吓人。不过那只是对于没有走过这种吊桥的普通人,至少这些个孩子没一个害怕的。
不仅没有害怕,还觉得非常好玩。
“这里真好玩!”小叽萝抓着吊桥的绳子,踩着吊桥, 弄得小桥荡来荡去, 开心道。
“对呀对呀, 就像荡秋千一样。”小琴太应和道。
孩子们纷纷开始捣乱, 在吊桥上蹦蹦跳跳跑来跑去,故意将吊桥弄得晃晃悠悠, 将本来走在前面的上官丹凤吓得尖叫起来。
“啊啊啊~不要晃了, 好吓人!”上官丹凤失声尖叫道。
“哈哈哈~丹凤姐姐胆子真小。”看到上官丹凤惊慌失色的模样, 孩子们不由大笑起来。
在孩子们的欢笑声,上官丹凤干脆施展轻功跑到了对岸。
“又调皮!”杨簌歌嗔了孩子们一眼, “这吊桥是给你们玩的吗?在捣乱要挨打了!”
“呀~”几个小家伙闻言, 再不敢贪玩, 忙不迭跑了。
上官丹凤已经站在了对岸,看着孩子们过来,一叉腰,笑道:“敢作弄我,现在该我了!”
一把搂住跑在最前面的小叽萝,往她腋下挠去。
“好痒好痒,丹凤姐姐我错了!啊哈哈~好痒!丹凤姐姐,菲菲错了,菲菲不该作弄你。啊哈哈~”
“菲菲!”小琴太急忙追过来帮忙,却忘了他跟小叽萝一样最怕痒了,“啊哈哈~丹凤姐姐,我们知道错了!”
上官丹凤一把搂住他们好生挠了一会儿,两个小的笑得扑在了草地上,直不起腰。
小炮太三个后面过来,又扑上来挠上官丹凤,于是六个人笑着滚成了一团,沾了一身的草屑泥土不说。
“你们不是木栅里的人,来木栅里做什么?”就在此时,一群拿着鱼篓等物,大小不一的孩子从一边的岔道走了出来,看他们卷起的裤腿倒像是从田地里捉泥鳅等物回来。
“我们找赖神医,不知是否方便?”叶兰歌施礼道。
“你们找爹爹?”那群少年目光落在个人佩戴的兵器上,“爹爹不喜欢外人到木栅里。”
“你们爹爹只是不喜欢坏人,不是不喜欢外人。我们这位秦大哥也是一位大夫,其实这次来,是想要与你们爹爹讨教医术的。”上官丹凤忙拍了拍身上的草屑道,“我们并非为了求医而来,不算坏了赖神医的规矩,还请代为通传。”
“那好吧!”或许是因为小琴太几个孩子在,杨簌歌等人也不像恶人,这些孩子并没有太过戒备。
“大哥哥,你们捉的这是什么?”小琴太几个也不认生,很快与那些孩子混到了一起。
“是泥鳅!泥鳅烧豆腐最好吃了。”
“泥鳅是什么东西呀?”小叽萝好奇地探头去看他们的鱼篓,惊讶道,“呀,这个好像水蛇!”
“不是水蛇,是黄鳝!”其中一个少年笑道,“这是我们乡下人的吃食,只怕你是城里的孩子没有见过吧?”
“醋溜黄鳝、清蒸黄鳝、红烧黄鳝,黄鳝煲都很好吃的。”上官丹凤连忙道。
“怎么黄鳝竟然有这么多烧法么?”少年们有些意外的抓了抓头发道。
“这个自然!”说到吃的,上官丹凤最是在行,少不得要为大家科普一下。
乡下人泥鳅和黄鳝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那些孩子听得兴起,干脆送了一篓子黄鳝给他们。小琴太几个便缠着上官丹凤,要她烧黄鳝。
杨簌歌说了几句,孩子们才肯暂时放过上官丹凤。
“丹凤,你刚才说并非为求医而来,不算坏了规矩是什么意思?难道医神医为人治病还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吗?”杨簌歌随口问道。
“赖家世代行医,悬壶救世,赖药儿也是济世为怀,无论奇难杂症,他都不分贵贱,尽心医治。只是他后来救了一些不该救的江湖人,譬如夜鹰、穷酸杀手、哥舒天之类,这些恶人重入江湖,杀了无数无辜的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赖药儿非常痛苦,觉得要铭记教训,再也不救江湖人了。”
“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愿普救众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秦风突然有感而发,娓娓念道,“这本是我万花弟子入谷之时发下的誓言,可是要做到又何其困难?当年安史之乱,那些狼牙兵倒在我面前,只恨不得上前补刀,若要我前往救治却是万万不能的。其实狼牙兵也并非个个天性残忍,不过是听从将领罢了。但是只要想到治愈他们,他们会杀了大唐百姓,毁我大唐江山。我们又如何真能不问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呢?赖神医数次遇到这样的事,立下这般规矩,也可以理解。”
“爹爹,音儿觉得赖神医这样做不好。”小花萝突然一脸认真道,“江湖人有好有坏,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同样也分恶人和善人。若以是不是江湖人区分要不要救人,不好哒。”
“对呀,其实赖神医只要救好人,不救坏人就可以了?”花无缺附和道。
“但是赖神医怎么知道他要救的人是坏人还是好人呢?”小叽萝表示她很为赖神医苦恼。
“可是一个会武功的坏人会害好多好多人,但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坏人,大概能做的坏事比较有限吧!”花满楼道。
“而且这个规矩其实也不是定死的。”上官丹凤忍不住解释道,“就算是江湖人只要能够得到木栅里乡民的信物,赖药儿也会救的。但是你知道了,能够得到乡民认同,让乡民主动交给他信物的人,总不会是什么坏人。”
“其实,我比较好奇另外一件事了!”小炮太却挤到小伙伴中间突然道,“你们没有发现吗?那些小哥哥小姐姐都叫赖神医爹爹哎。没想到赖神医有这么多孩子。我的一个不知道弟弟还是妹妹都还在娘亲肚子里,煜煜也是,菲菲也只有一个哥哥。无缺和花音都没有兄弟姐妹。”
“赖神医好厉害!”小叽萝崇拜道,“为什么我爹爹娘亲都没有给菲菲生那么多弟弟妹妹玩?”
“……”一众大人。
叶兰歌:回去一定要告诉四师叔,小师妹想要弟弟妹妹了!哈哈~
不过小叽萝肯定是要失望了,四庄主夫人生小叽萝的时候,因为受伤难产伤了身体底子。为了四庄主夫人的健康,四庄主已经决定以后都不再要孩子了。
虽然不能有嫡亲的弟弟妹妹,不过堂弟堂妹还是能指望了。
“他们不是赖神医的孩子,爹爹是木栅里乡民对赖神医的尊称。不仅是这些孩子,在木栅里就是老头老太太也叫赖神医爹爹的。”
在那些孩子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赖药儿的家。他们到的时候,赖药儿正在院子里晾晒药材,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袍,袍子的袖子特别长,将两只手掌完全藏在了袖中。
年轻英俊的脸庞,头上的头发却已经是雪白。不同于藏剑大庄主叶英因武功进入道境保持了年轻的模样,赖药儿却是少年白头。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眼睛带着湖水般的浅蓝色,是个令人舒服的人。
赖药儿见到许多江湖人,初时很冷淡。但是秦风上前与之交谈,不过三言两语便让赖药儿卸下了心防。
他们两个一个是“医神医”,一个是“医仙”,都是医术高绝之人。秦风以讨教医术为名,又确实有真才实学,果然让赖药儿很容易便生出好感来。
待得赖药儿请众人入座,秦风才提及早衰症一事。
学医之人,对疑难杂症的研究心思,赖药儿很清楚。既然知道秦风也是真正的名医,自然不疑有他,只当秦风当真想要一起探讨医术。
“想来秦公子也看得出,我便是早衰症的病例。赖家也一直致力于研究此病的治疗方式,但是始终不得头绪。你说的无极医经,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无极医经》在天欲宫,想要拿到却不容易。”赖药儿叹息道。
“不瞒赖先生,家师乃是药圣孙思邈,我大师兄裴元也是研究各类疑难杂症多年。《无极医经》虽然我们看不到,但是只要我们知道药方的基本内容,未必不能自己补齐药方。”
“药圣孙思邈,难道是我想的那个孙思邈,这怎么可能?”赖药儿失声道。
学医行医之人,黄帝、扁鹊、张仲景、华佗、孙思邈、李时珍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可是,药王孙思邈乃是唐朝名医,怎么可能――
偏偏,赖药儿却不觉得秦风在骗他。
同为行医之人,赖药儿与秦风很容易产生惺惺相惜之感。直觉告诉他,秦风是可信之人。
赖药儿不像西门吹雪和秦风等人亲身经历过时空转换之事,也觉得此事对于赖药儿来说,太过匪夷所思。
为了让赖药儿相信自己,秦风便提了提关于七大恨的药方。上官丹凤思索许久,总算想起了关于七大恨的一些东西。所谓七大恨原来是至寒、至阴、至复、至阳、至燥、至湿、至毒的七种药材。
既然知道七大恨的属性,秦风很快就推论除了七大恨这其中关键的药方。与赖药儿以核实,赖药儿也非常认同。
最巧的是,所谓七大恨,赖药儿已经集齐了四种。赖药儿虽然没有见过《无极医经》不知道所谓七大恨药方。但是他既然有医神医之称,赖家研究多年,对早衰症有效的部分药材已经有了一个概念,所以才能这么好集齐了四种之多。
七大恨分别是天山“独活雪莲”,昆仑山“万年石打穿”,滇池里 “珊瑚马蹄金”,大咎山“飞喜树”,“龙晴沙参”、“燃脂头陀”和太行山的“孟仲季”。前四种就是赖药儿已经收集的,唯差了后面三种。
“孟仲季我曾见师父收藏过一棵,就是不知道这几年是否被用掉。”秦风道。
药圣孙思邈仁心仁术,若是知道孟仲季能够救人,必然不会吝啬此奇药。
“龙晴沙参在鬼医诸葛半里手上。”上官丹凤插口道。
“姑娘怎么知道?”赖药儿诧异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是诸葛半里手上有龙晴沙参。”上官丹凤道。
“诸葛半里乃是黑道鬼医,既然在他手上,有怎么会容易拿到呢?”赖药儿哂笑道。
“我知道鬼医的母亲身中剧毒,昏迷多年。赖神医和秦大哥若是能够治好此人,不要说龙晴沙参,就是要诸葛半里的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上官丹凤道,“而你们若是知道诸葛半里的母亲是什么人,就算不是为了龙晴沙参,也会想要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