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逃走的绫濑在校园的树林里横冲直撞，肆虐的肢体不受她控制的将四周破坏成一片狼藉……无法控制自己的绫濑勉强冲到树林深处，在距离其他人最远的地方，不敢再往其他地方走动半步。

　　 被强酸腐蚀的部分令她痛得想死，她努力保持着身体固定在一个区域，每个细胞的思维随着巨大的痛楚变成漩涡……

　　 ――不要！

　　 ――不要杀人！

　　 ――要逃走……

　　 ――我不是怪物！

　　 ――好痛……

　　 ――泉新一！

　　 ――岛田秀雄！……

　　 ――泉新一……岛田秀雄……！

　　 “新一！出事了！”

　　 课堂上还在苦思数学题的泉新一忽然被米奇打断，他忙用右手撑着下巴，压低声音问：“怎么了，这么急？”

　　 “就在刚刚，绫濑千秋失控了……不阻止的话，会死很多人！”米奇回答。

　　 “什么！”

　　 泉新一忘记这是在课堂，在全班注目下猛然拍案而起，被吓一跳的老师才说了句“泉新一你在搞什么鬼…”，他就冲出了教室。

　　 而在三年级的岛田秀雄感知到绫濑失控，同时也感知到了她发出的求救信号。

　　 岛田秀雄脑中衡量一下，便面无表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毫不在意老师的表情，径直一言不发的走出教室。

　　 岛田秀雄刚离开教室，与他同班的女生裕子在吃惊过后，站起来向老师请假说去医务室，然后追了出去。

　　 裕子追到一楼时听到校内广播警报响起，要求全校师生全部撤离，就好像上一次A先生杀人事件发生时一样……裕子心里一惊，站在原地不知该不该继续追。她想起岛田秀雄离开教室时虽然面无表情，但她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类似于焦躁，他一定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裕子连忙又朝着岛田秀雄离开的方向追去。

　　 几步转过教学楼的转角，立刻将教学楼后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裕子一下子僵立在那。

　　 不提前方趴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男生，只看那被切成几段的尸体散落在地面上，四周还有内脏的碎块，裕子甚至看到几段肠子漂浮在血浆上……“唔！……”裕子腿一软，胸腹间涌起一股酸涩的潮水，她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吐了出来。

　　 然而，等她吐完了，爬起来才看到对面还算完整的一颗头颅，是与她同一个年级的男生，脸上还凝固着惊骇的表情。裕子差点又吐了出来，她捂住嘴，摇摇晃晃往后跌了几步，忽然看到血污当中露出一角的白色。

　　 裕子身为美术生而特有的敏锐观察力顿时发现这似乎是被损坏的护腕。

　　 而且，裕子对这个护腕很有印象，她在观察岛田秀雄的这段时间里看过它很多次……

　　 是岛田秀雄的女朋友绫濑沙耶的护腕。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裕子神情一滞，忽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拈出似乎被烧过的护腕，拿在手里后，只觉得心脏跳得比以往什么时候都快。

　　 一旦将岛田秀雄的反常、这次残忍的碎尸案、绫濑沙耶的护腕联系在一起……

　　 裕子颤抖着闭上眼睛，而后又爬起来，转过身跑回教学楼与老师同学汇合。

　　 而此时，泉新一正在远处观察躲在树林深处的绫濑。

　　 他刚刚经过了教学大楼后的血案现场，心情正浮躁得很，看着完全变形的绫濑，他更觉得难受。

　　 绫濑整个人都被空中挥舞的触手挡住了，那些触手看起来就好像一棵枯树变成了妖怪一般。

　　 “米奇，绫濑现在是什么情况？”

　　 泉新一问手上已经化为战斗状态的米奇，见米奇如此认真的姿态，知道绫濑现在对自己而言是危险的，所以他并没有冒冒失失走上去。

　　 米奇此时化作张牙舞爪的狰狞外形，依旧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远处身体不动、触手乱舞的绫濑，感知着她混乱的脑电波，说道：“绫濑千秋被人类用强酸袭击了！她正在被腐蚀，目前大脑无法控制变形，会攻击任何东西！”

　　 “那怎么办？如果绫濑这样下去，会杀很多人！”泉新一心里闪过不祥的感觉。

　　 “除非强行制止她的身体行为，不然就只能杀了她。”米奇回答，“先说好，我不能直接接触她，那样我也会被强酸腐蚀，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什么……”泉新一愣住了。

　　 米奇一只眼睛转向泉新一，“因为寄生兽的身体是由会思考的细胞构成，所以非常敏感，太强烈的感觉会令我们失去自制力……你可以看岛田秀雄也在观望！”

　　 泉新一朝另一边看过去，果真看见岛田秀雄，“那他是什么打算？”

　　 “你认为呢？”米奇反问。

　　 “……跟绫濑杀出去？”泉新一咽了咽口水，“还是，在困难的情况下杀了绫濑？”

　　 “我和你想的一样，岛田秀雄不会只是在旁边观看，他会先带绫濑杀人。”米奇接着提议道，“新一，杀了绫濑吧。”

　　 泉新一立刻跳脚，“不可以！”

　　 “为什么？制服她很危险，甚至连我和岛田秀雄都会变成绫濑现在这样。”米奇不解，“学校里的人也许没危险，但是待会政府来人一定会出现杀戮。你不是很讨厌人类被杀吗？”

　　 “那不一样！绫濑，绫濑她不一样！她还是人类！不可以杀了她！而且你不是说她是不能控制自己吗？”

　　 米奇沉默了一下，“新一，我不明白。这就是人类的自私吗？虽然我不会因为杀了同类而有什么感觉，但是，假如现在失控的是岛田秀雄或者其他寄生兽呢？新一会选择杀了它吧。”

　　 “……”泉新一不知道如何回答米奇。

　　 他确实会选择杀了寄生兽，更暗自希望寄生兽统统消失，但是听到米奇这样讲，就感到十分惭愧。

　　 有着远近亲疏之分的泉新一，连自己都觉得羞愧。

　　 “新一，杀了绫濑是最简单的方法。”米奇看看泉新一，再次说道。

　　 “不行！”泉新一坚决否定它的建议，“我承认这是自私，但我不能杀了绫濑！她还是个孩子……对不起，米奇。”

　　 “为什么道歉？新一，要制止绫濑，还需要岛田秀雄帮忙，他很强。”米奇的一只眼睛转向岛田秀雄的方向。

　　 那边，岛田秀雄看了过来。

　　 “为什么要选择困难的方式解决问题？”他走过来，身上带着强烈且冷漠的杀意。

　　 “寄生兽是不会明白的。”泉新一没有多解释，“你想杀人是吗？我不会让你这样做！无论是杀掉其他人还是绫濑，都不行。”

　　 “真是可怕的人……我明白了，我不想与你争斗，就配合你一次。”岛田秀雄一瞬间就将杀意消得一干二净。

　　 “……”泉新一不再与他说话，同米奇一样再次观察绫濑。

　　 岛田秀雄也看向绫濑，“那么怎么做？我们不能直接接触她。”

　　 “用水，不能直接接触就先用水冲洗绫濑表面上的强酸。”在寄生兽同意配合后，泉新一冷静了下来，“需要的水量很大，我记得树林附近有校工用来灌溉树林的自来水系统，可以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