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如何对付围绕在身边的一班牛鬼蛇神,陆孝严有自己的计划和节奏。他知道凌希需要什么,也大可以按照凌希的意愿去做,不同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作为一个曾经的失败者,他自然不是万能的,但凭他的本事想掌控沐夏生死并非难事,之所以任由沐夏恣意妄为,是因为沐夏还有利用价值。
陆孝严也想试着去和凌希沟通,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中间始终绕不开沐夏和程澈,陆孝严实在做不到软语温存地去哄人开心,当然,凌希也并不吃这一套。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避免跟凌希争吵,陆孝严干脆就选择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自打凌希搬走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变得寥寥可数,电影的拍摄环境相对封闭,粉丝不允许探班,论坛上失去了凌希的消息,陆孝严装小粉丝追踪凌希动态的法子也就不顶用了,只能每天试着从林广乐和金石那里打听凌希的一点点消息。
即便陆孝严再粗线条再感知迟钝,也多少能察觉到凌希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如果说从前凌希对他是满怀憧憬的,是无条件信任的,那么现在就是游移不定的,是若即若离的。
凌希就好比是摆在桌上的一盘点心,造型精致香气扑鼻,陆孝严知道那是属于他的,是只属于他的,关键就看他到底要不要吃、什么时候吃、是配茶吃还是配咖啡吃,所以他不急,一点也不急,他更担心的,是自己无法好好品尝,会辜负了点心的珍贵和美味……可万万没想到,只不过一转身的功夫,点心没了,桌子空了,连带他心里头也跟着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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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陆孝严和凌希之间大有渐行渐远的趋势,沐夏就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浑身上下提前洋溢起了胜利者的喜悦。其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是更喜欢陆孝严本身,还是更喜欢把陆孝严抢到手的成就感。
当一个人的*过于强烈,往往会陷入某种盲目的偏执与疯狂,会为了达到目标而不计后果,不择手段,甚至忽视了所有的不利与危险。
之前沐夏打算彻底摆脱周挺的控制,一心一意投靠陆孝严,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想牢牢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在其心里取得一个超然的低位,如果能把握契机,凭一己之力帮到陆孝严,就不必为曾经做过的事而担惊受怕了,同时也可以成功压上凌希一头――毕竟这是凌希所做不到的。
所以沐夏一边假意乖乖屈从于周挺的安排,一边暗中留意着周挺的动向,只等周挺在想要出手对付陆孝严的时候,就可以顺势来上一招“无间道”,给陆孝严看看自己是多么的精明睿智、情深意重。
周家是混黑道的出身,早些年仗着有警方暗中撑腰,杀人放火走私贩毒简直无恶不作,即便如今顺利洗白转做了正行,手段却是狠辣依旧,每年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开罪周家被塞进麻包袋从红山港丢下去喂了鲨鱼。周挺是周家唯一的男丁,仗着长辈叔伯们的势力,向来横行霸道惯了,因为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而惹恼周挺被斩断手脚的,已经不算是新闻了,更严重的搞不好连小命儿都丢了。
可沐夏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陷入了自以为是的臆想,简直鬼迷心窍了,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让陆孝严爱上他,更疯狂地爱上他,深深爱他无法自拔。
继上次无意间撞见周挺和蔡史墨密会之后,沐夏留心观察着,发现周挺和蔡史墨竟然一直互有往来。从身份来看,两人坐在一处自然不会是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能将他们牵扯到一起的,就只有陆孝严了。
为了弄清楚周挺和蔡史墨到底在谋划什么,也为了验证自己的揣测,沐夏偷偷买通了一名会所服务生,提前将录音设备藏在了周挺常去的那间包房里,耐心等待了几周之后,这一冒险之举还真给他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原来早在陆孝严大学毕业开始,他大哥陆孝诚就私下找到了蔡史墨,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不仅通过蔡史墨监视着陆孝严的一举一动,更是伺机搞垮了众人耗费心血创建的公司,为的,就是早早消磨掉陆孝严的斗智,将这个潜在竞争者斩落马下。后来陆孝诚的目的达到了,天星真的垮了,蔡史墨对陆孝严心怀愧疚,没有继续再为陆孝诚所用。陆孝诚对此颇为不满,明里暗里没少找蔡史墨及其家人的麻烦。现在陆孝诚和周挺反目成仇了,恰好周挺又找到了蔡史墨,想通过蔡史墨监视陆孝严和整个陆家,蔡史墨当然不会白白浪费这个狠踩陆孝诚的机会,二人一拍即合,很快展开了合作。为了表示诚意,蔡史墨辗转从陆孝严那里偷来了腾华未来一年的商业合作计划,并将其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周挺。不止如此,蔡史墨还说有个惊天大秘密,算是饭后甜点要白白赠送给周挺,只可惜,他们说秘密的时候改成了耳语,声音太小实在听不清……
沐夏当然不会蠢到直接将录音设备拿给陆孝严,那样一来他和周挺的关系就洗也洗不清了,他还不想太早向陆孝严坦白一切,就算坦白,也要等到陆孝严对他感激涕零、难舍难分的那一天才行。
费尽心机将消息透露给了陆孝严,效果立竿见影,当晚陆孝严和蔡史墨大吵了一架,连车子都砸了,紧接着又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对许多尚在筹备中的项目及时作出调整,虽说会因此损失不少人力、财力,但起码避免了被人从中作梗的可能性,可以做到及时止损。
经此一事,陆孝严对沐夏的态度果然亲热不少,即便是沐夏没有缠着他的时候,他也会主动想起沐夏,联络沐夏,甚至还会偶尔嘘寒问暖一下,叫沐夏内心窃喜不已,看来这次冒险是值得的,距离彻底征服陆孝严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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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沐夏并没能得意上多久,那天他刚从演出现场出来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架着胳膊拖上了小货车,经纪人战战兢兢想要上去拉扯,直接被推到在地一顿拳打脚踢,连鞋子都甩掉了。
小货车将他拉到了周家位于近郊的小仓库,周挺早早已经在那等他了。见到沐夏,周挺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踹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出好几米才停下。沐夏见这架势,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表面上还死撑着,爬起来陪着笑脸问道:“挺哥这是怎么啦,火气这么大?要是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尽管教训就是了,要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也得给我个机会解释啊。”
“他妈的,还装蒜!”周挺抬腿又是一脚,“早发现你不对劲儿了,让你做点事就唧唧歪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睁眼看看我是哪位,还敢跟我玩婊|子从良那一套!”
沐夏装得满脸无辜:“挺哥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知道我这人比较笨,之前我确实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所以想着干脆不要做了,免得再给挺哥添麻烦,只是……”
“呵!”周挺不耐烦地鼻子一哼,朝旁边挥了挥手,当即有人抬着个大号木箱走了过来,粗鲁地往地上一丢。箱盖被震得弹了起来,露出了窝在里头的大活人,那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足足花了好半天,沐夏认出那是他买通的会所服务生,瞬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初事情一办完,沐夏就立刻付了一大笔封口费给对方,并亲自送对方上船返回了乡下老家,他自以为整件事做得天衣无缝,谁想到才几天功夫就东窗事发了。
周挺居高临下垂着眼皮看向沐夏,冷笑连连:“怎么,事到如今还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是想试试跟他一样的下场吗?”
看这情形周挺该知道也都知道了,沐夏心知逃不掉,赶紧换上一副卑微的嘴脸,膝盖贴地跪着蹭到周挺跟前,扯着周挺裤腿摇尾乞怜道:“挺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敢算计您,只是好奇心太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往后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有半点耽搁。”
这种鬼话当然是骗不了周挺的,只见他从腰间抽出把匕首,先是随意地握着刀柄掂了掂,然后弯腰蹲在了沐夏对面,将刀刃贴着沐夏脸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嗯,不愧是做明星的,果然漂亮。看看这皮肤,白白嫩嫩比小女孩还要精致呢。”
刀刃冰冷而锋利,刮过皮肤是汗毛根根断裂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沐夏浑身紧绷着,止不住打了个冷战,眼睛警惕地望着周挺,大气也不敢出。
“哈哈哈……”周挺鄙夷地干笑了几声,“别他妈的废话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这一呢,是我帮你在你的漂亮脸蛋儿上做点记号,让你永远忘不了这份教训,放心,我也是使惯了刀子的,手上有准头,喜欢花纹还是数字还是别的什么图案,随你心意。至于这二嘛……过几天陆远腾做大寿,老东西打算办得隆重其事,还找专业导演给拍了短片,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到时候让陆孝严带着你一起出席,然后拿这个去替换掉贺寿的片子……”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光碟,随手甩到了沐夏怀里。
沐夏下意识伸手接住,脱口未出:“这是什么?”
周挺冷冷扫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管站起身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沐夏很快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忙点头如捣蒜道:“是,是,挺哥我知道了,我选二,选二!挺哥放心,我一定能够做好的。”
“是吗?呵,别搞什么花样就好。”周挺撩起眼皮不屑地看向沐夏,“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要以为只有你是精明人,做与不做,从来由不得你,让你自己选,只不过是太无聊玩个游戏罢了。跟周家作对,除非你是不想在里岛这地界混生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再有差池,就不只是在脸蛋儿上添几道花纹、写几个字母那么简单了。”
说话功夫,周挺捏着匕首将刀尖儿从沐夏脸上慢慢滑了下去,一路滑到颈动脉处,稍微用力朝里顶了顶,霎时间一颗鲜红饱满的血珠儿就冒了出来。
沐夏身体动也不敢动,只脖颈极力向后仰着:“不、不会的,这次一定没有差池!”
在没有看到光盘的内容之前,沐夏并不清楚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得罪了陆远藤的后果并不比得罪周挺好上多少,但不管怎样,总要先稳住周挺才行。
说白了,他就是棋盘上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前进后退左冲右突从来由不得自己,是胜是败都掌握在对弈的人手里。如果有得选,他也想家庭完整,老爸争气,生来就含着金钥匙,不用处处低眉顺眼仰人鼻息……
可老天给了他什么呢?一个生病拖累全家的老妈,一个嗜赌成性的酒鬼老爸,还有滚雪球一样永远还不完的高利贷。除了这张脸和这副嗓子,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他才更要得到陆孝严!一定要得到陆孝严!对,这辈子总要站在高位一回,哪怕仅仅只是依附于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