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嫁给白月光的宿敌之后

第62章

  第62章

   连日阴雨过后,不知觉已转入季夏,蝉声高鸣。

   武威府的夏日极短,过程却不比南方凉快,而是更为干燥的闷热。

   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在炎灼火球的炙烤下,滚烫热流附着着风四处流窜,令人无处躲藏。

   雍凉王府里井然有序,王爷启程往江南的日子定在七月五,到时候会对外声称去各州府微服私访,只是这般一来,符栾需要提前处理大批公务,常常忙得脚不沾地。

   西院内,苏明妩不喜用冰鉴,嫌室内闷塞就将书台搬了出来,在殿前搭了个简易的遮阳草棚,跟个卜卦摊子似的。

   绿萤给她倒了杯香花茶,道:“王妃,王爷那么忙,今日还差人送了好些白兰瓜,说是很甜的,奴婢叫人冰镇在井水里,今晚盛给您用。”

   苏明妩认真地在打算盘,闻言手势微顿后,接道:“好。”

   那晚之后,她和符栾心照不宣地翻篇不再提旧事,日子过得算是顺遂,他依旧会来樟月殿,两个人也偶尔一道用膳。

   苏明妩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其实并不是个气性很大的人。

   玉清殿里被赶出去那晚,她的确在气头上,行事想法是有些冲动,加之心情幽沉,连孩子都觉得得晚点要,但后来,符栾再碰她的那么多次,她都没再避子了...

   他们类似于默契约好,每人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很公平。

   既然符栾对她和以前没有不同,那为何她还是闷闷的,宛若平静湖面下藏着涌动的暗流,只有她自己感受得到...

   好在近段时间唯一让她觉得放松的事,就是甘草在京华的试探很是成功,叶折风的朋友几乎没有多费口舌,上百公斤的甘草便在数个药材房被调换成了银子。

   有了第一步,后面简单的多。

   叶折风做事十分尽力,不必苏明妩吩咐,他只身去往各个邻边府城,搜罗常用的草药,从挑选,采买,到送船水运,几乎不需要别人帮手。最后他会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告诉苏明妩每次的进账。

   至于商船,陆景山得了那笔钱,生意运作亦恢复如常,至少熊家暂时没有再行干扰,苏明妩现下已开始为未来转成大船商的事而筹划。

   绿萤探头探脑地凑来,“王妃,奴婢刚看折风的信来了,咱们是不是又有钱啦。”

   苏明妩点头笑着将笺纸撑开,“嗯。虽然还不多,但挺高兴的。”

   她左手臂压着的蓝皮账簿,第一页内边缘留有淡淡的被撕裂的痕迹,正是符栾给她的那本。

   “嗯,真好!”

   绿萤最近都努力与王妃说些高兴的事,可王妃总是笑得淡淡的,怎么回事,王爷和王妃明明看起来也没闹大别扭啊。

   不说今日的夏果,王爷每隔两天送吃的用的进樟月殿,侧殿那都快堆不下了...

   绿萤抱着茶壶胡乱思索,院外响起管家的尖细嗓音。

   “王妃,李泰庆求见。”

   苏明妩停下笔,合上册,“嗯,进来。”

   李泰庆的神情稍显紧张,步子匆匆,“王妃,有个事,奴才也不知当不当与您说,可都好几日了,就怕您担忧。”

   苏明妩闻言心底一惊,差点站起来,急道:“是王爷吗?他怎么了?!”

   “哦不,不是!王妃您别急!”

   李泰庆素来说话习惯卖关子,没想到这次让苏明妩误会,忙接着道:“是您的玩宠小矮脚,它最近不知怎的,老是气呼呼,就是不肯吃苜蓿,连最爱的萝卜都不吃。”

   苏明妩听到不是符栾,心下稍定,她真是想他想得魔怔,才叫人送完香瓜,能有何种事情。

   “请人看过了?”

   “奴才帮它请了看牲畜的大夫,就是没毛病才奇怪。”

   苏明妩蹙眉,“嗯,我知道了,等会儿去看看。”

   “是,奴才先告退。”

   绿萤看着李泰庆的背影走出院门,回头道:“王妃,是不是最近专门溜它的小虎子告假回乡,它就不乐意了呀。”

   苏明妩很喜欢她从京华带来的这匹小马,时不时就会去看看,也会叫门房的人牵它出去放风,最近生意事务繁忙,加上她心烦,是以有三、四日没去。

   说起来,这匹小马脾气挺犟,到了凉州后十分看眼缘,替它挑了半天也就小虎子能牵的出去。

   苏明妩心怀愧疚,“绿萤,今日得空,咱们带它出去走走罢。”

   符栾回来后她甚少出门,难得出去一趟,由李泰庆与王爷报备声就好,没被拦过。

   “是,王妃。”

   ...

   绿萤去往前门备马车以及溜小马的绳索头套,苏明妩则是先在小院等待。

   她绕着墙根走了圈,前世在这院子里住了十年,竟然想不起当初做过哪些事,呆在樟月殿里三个月,她反倒能如数家珍。

   也是,过去的事早烟消云散,没甚值得黯然神伤的。

   苏明妩将袖口叠起至手腕,脚下换了个朝向,直接往将西厢改造成的马厩里走。

   因着下人的每日扫洒,里头的味道并不冲撞。

   小马通体雪白,长鬃飞扬,毛色也依旧顺滑光亮,就是圆圆的眼珠没了光芒,神情怏怏的,听到动静转过马头,见是苏明妩,眸子蓦地发光,摇着尾巴就跑了出来。

   苏明妩上前捋了捋马毛,轻声笑了笑:“听说你不高兴,今天就让本王妃带你出去逛逛吧。”

   小马听懂了,欢快地用鼻子蹭她,湿气喷洒在手心,酥酥麻麻。

   苏明妩看到地上成堆的苜蓿,弯腰拾起一把送上去,小马就跟没事儿马似的,嘚吧嘚吧,贪嘴的和李泰庆说的判若两马。

   苏明妩用干草轻轻敲了下马头,笑话它:“你怎么这么矫情啊,还要我来喂你才肯吃。”

   “有吃有住,主人都没有不要你,你就堵在这发脾气,想要人哄。”

   小马本来草吃得好好的,好似听懂了苏明妩在骂它,不高兴就扭了个头转过去吃。

   苏明妩不嫌地方脏,绕到它的正面,“干嘛,说你两句,你就与我闹别扭,你到底有何不满,你倒是说呀。”

   “话不会讲,就知道闷在心里,人家可能都不晓得你难受,矫情也活该。”

   说着说着,苏明妩觉得仿佛是在骂自己。

   可是,她明明也很委屈的。

   矮脚马听到这里,垂下马头低低嘶鸣了声,马屁股坐在草垛上,很不高兴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该这么说。”

   苏明妩上前抱住马脖子,垂着眼睑,“其实,我最近同样很不高兴。”

   “符栾对我挺好的,我没少出门,生意自由地在做,钱也在赚,比起以前,我不该有哪里不满足了。”

   “我知道,符栾就想让我服软,服软有什么用,他不信我就还是不信。”

   苏明妩的下颚抵在马脑袋上,憋了个把月的话没地方倾诉,只能对着她的马儿说,“是,是我自私,可我也不是不乐意告诉他,只是,以后若是他不喜欢我了,我就是想,想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而已...”

   “再说,你看他把我赶走的样子,也不像是多喜欢我。”

   苏明妩前世心怡的太子和她年幼熟识,尚且为了虚名将她推开,与符栾成亲不满半年,要她怎么全心全意地相信。

   “哎,可我真没想过害他的,你说他到底信不信我啊。”

   “这些日子,我除了晚上见他的时候,真是闷极了。”

   蟒衣官服的男人要去承运殿受官员礼拜,经过院门时无意间听到了现在,他唇边浮起不太明显的笑意,抬起快步继续,很快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

   王府的侍卫驾着马车将苏明妩送到武威府里热闹的街道,她不喜欢旁人跟着,就吩咐让他们等在某处,自己则骑上小矮脚,在附近随便走走停停。

   因为想去新宅里看看药材,苏明妩给车夫特意选的地方,就是扬番巷的巷口。

   绿萤紧紧扯着辔头,在马下边走边道:“王妃,您真的愿意花一吊钱,请个私塾老师过来啊?”

   “嗯。”

   这个想法,苏明妩在来凉州路上就想好了,当时是想给绿萤找,现在多了个叶折风,她真是没想到,怎么会有人那么勤快做事的。

   又聪明又忠心,连出门吃碗面条都不肯多加几颗菜。

   所以,她思来想去,决定好好培养未来的左右手,不识字真的太不方便,如今不甚明显,以后时间长了会很麻烦。

   绿萤乐呵呵道:“王妃,您都不知道,折风听说能读书,高兴狠了,他小时候家里穷,想学字却没有人教。”

   “还有,春兰春桃虽然识字,也让奴婢求您,说能不能在旁听听。”

   苏明妩心不在焉地回道:“嗯,随你们,反正就是给你们请的,学学读写不贵,你们不用放心上。”

   绿萤垂着头,兀自轻轻低声,“不能不放心上,您是奴婢见过最和善的人,奴婢一辈子都会好好陪着您的。”

   ...

   主仆二人不紧不慢地晃悠到新宅门口,苏明妩刚下马,矮脚马好似闻到了什么,居然激动地跳起来,唰地就冲进了开着的宅门。

   而后,门内传出一声少年的惊呼,“小珍珠,你怎么在这儿,王哥说,你被雍凉王妃带走了啊!”

   话音落,苏明妩正在跨门槛。

   她脚步一顿,微微蹙眉,练马场的场主好似是说过,【我们那个马奴啊,命是真苦,好不容易遇到恩人给了五两银子...】

   五两...

   苏明妩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叶折风,不会这般巧吧,他就是那个,当时不在练马场的马奴...

   小珍珠欢快的来回奔波于苏明妩和叶折风之间,像在给两人作介绍。

   叶折风也是呆住,曾看到夫人吃饴糖,以为是凑巧,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雍凉王妃。

   那么,夫人费尽心思藏的身份,就这样被他莫名其妙发现了?

   半空中视线相交,场面静默了片刻。

   苏明妩认命地叹了口气,还好折风是个好孩子,就算不是,她也不可能杀了他灭口,但到底是给盘缠让他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呢。

   她斟酌了会儿,开口道:“叶折风,既然你知道我是谁...”

   “夫人。”

   叶折风看懂了苏明妩面上的犹豫,他走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圈红红的,“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

   苏明妩见少年前一息看到小马还挺高兴,突然就说哭就哭,蹙眉制止道:“绿萤,快去先扶他起来,别磕了。”

   “是,王妃。”

   绿萤小跑过去,可她的力气毫无用处,叶折风坚定地跪着,盯着苏明妩,眼泪一颗颗往外掉,全然没有往日采买草药时候,比成年人还能干的模样。

   叶折风在这一刻自顾想了许多,他想报恩,想为她做事,夫人现在喜欢钱,他就努力去赚,夫人以后喜欢其他,他会更努力地去做。

   他分不清对夫人是什么情愫,但他知道,他是不带邪念的,单纯的就是想看她欢喜。

   “求夫人不要赶我走。”

   少年抬起头,眼泪清澈干净,他的嗓音沙沙的,“折风愿意保证,在这世间,折风,唯以夫人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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