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察觉到对那个女孩不再是喜欢而是爱时,是十五岁的夏天。
“我说阿硕,我最近啊,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唉。”好朋友杨易在某天打完篮球后坐在我身边对我说。
“奇妙的感觉,恋爱吗?”我嘲笑他。
杨易大大咧咧的此刻却竟然不好意思的搔了下头道:“唔,还真被你说对了。”
我惊愕,很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便追问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不走运,被你这种粗鲁的家伙看上了。”
杨易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我,忽然间站了起来冲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严肃道:“兄长大人!请把你家小小妹妹许配给我!我发誓自己能买四块的巧乐兹绝对不给她买一块钱的狮子王1
我黑着脸一脚把他踹开了,道了一个字:“滚。”
杨易死皮赖脸的坐回来,苦口婆心的在我身边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真的真的!我是这个暑假才发现的,怎么说,看到她那样小小的,眼神清澈笑容甜蜜的样子,我总有种想把她保护在怀里的冲动。”
耳边响着蝉鸣以及杨易的声音,我的心跳的有些块。
那个女孩……
从我有记忆以来她就在我身边,不,或许是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在她身边。
小小的,软软的,有着澄澈的眼神,有着甜美的笑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啊,比谁都了解她的动人之处。
咦,等一下。是动人?不是可爱?自己觉得她是动人的?而不是可爱的吗?
眨了眨棕色的眸子,我开始思考,杨易还在乞求我,杨易是个不错的家伙,阳光也蛮帅气的,小小和他在一起说不定能谈一场不错的初恋……
“不行1我猛地大叫出声,声音比平时的度都要高。
杨易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我:“不是吧你,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怎么就不行。”
我一怔,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觉得难受,一想到杨易和小小在一起,我的心就揪起来了,我提起包沉声说:“不行就是不行。”然后转身走了。
夕阳的光影中,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为什么不同意,是一直以来小小都在我身边,要她去别人身边我一时间难以接受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那个女孩子,我难道不希望她快乐吗?不,我希望她快乐,没有谁比我更希望她快乐了。
回到家打开门,这个时间父母还不会回来,但是我知道这时候女孩应该在这里,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准备吓我一跳呢。
我想着心情莫名的好,正准备悄悄的进去抓她出来,夕阳的光影中,女孩子忽然走了出来。
“阿硕,看我的新校服,是裙装唉~好看吗?”她站在夕阳中,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蓝格子的百褶裙,黑发散落在肩头。
那一霎那,我的心猛然开始激烈的跳动,夕阳的光仿佛灼人一把将我浑身都烤热了,汗水不断的渗出来,那一刻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个女孩子,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一个妙龄少女。
从现在起将有无数的男孩子被她这副动人的样子打动,像杨易这样发现她不再是一个不谐世事的小女孩了。而我呢,我和杨易是一样的,在这一天之前,我把她当成专属于我的小妹妹喜欢着,而从今天起这份喜欢将蜕变成爱。不,或许我和杨易又是不同的。
我一直都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或许我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等待有一天,我爱上她,然后继续在她身边。
我笑了对她说:“真好看。”
她也笑了,脸蛋红红的,真好看。
我觉得或许我是有些坏心眼的,怎么说呢,一个人怎么会十全十美到完美没有坏心眼呢,不可能。所以我是有些坏心眼的。
我知道小小喜欢的一切,包括她会对哪种类型的男生最心动,她虽然可能还未情窦初开,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早已经推测的出,呵呵,感谢上帝我还是个聪明的家伙呢。
以前我的衣柜里大概还有许多普通t恤的,但这个夏天,我选了许多的白衬衣,小小她喜欢干净清爽的男孩子,她呀,有颗少女漫画的心,校园王子很勾她的。
新学期开始了,我和杨易见面,我对他说:“杨易,我觉得我不该阻止你追小校”
杨易激动攥着我的手说:“感谢兄长大人1
我看着他温笑,攥着他的手比他用的力气更大:“开什么玩笑谁是你兄长,我只说不阻止你追小小,又没说你一定能追的上。你的对手是我,要是能从我身边把她抢走,你尽管来试试看。”
杨易愣了三十秒才想明白我的话,大声斥责我:“你这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太狡猾了1
我只是笑:“没办法,上天垂怜埃”
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觉得上天对我真好,叫我一直呆在她身边,近水楼台。
后来我越发的觉得小小看我的眼神里透着光,那种光叫我心跳加快,很激动,好多次我都想告白,想告诉她我喜欢她,但是我强忍住了。我尽量稳住自己,我告诉自己,唔,十八岁之前不行啊,太早恋爱的话有很多风险的,万一新鲜感太块过去怎么办,万一……
我有很多万一,但是我后来又因为这时的担心异常的后悔。
我做了很多,真的很多,我努力的变优秀,我认为我越优秀,越没有人有能力和我竞争,小小是属于我的。我的确做到了,所有人都觉得我优秀,是真正意义上的各方面的优秀,只一年,我就为我们规划好了美好的未来,只要去实现就好,而那些觊觎小小的家伙也都被我比下去。
真是顺利碍…
我小心翼翼的经营着我的爱情,规划着以后的幸福之路,偶尔看着这丫头在我身边傻傻的笑,我会很坏心眼的想:小家伙,都掉到我的牢笼里了,还自鸣得意呢,以后非吓你一跳不可。
以后……
十六岁那年,我知道,我没有了以后。
所有为她规划的未来,全部都粉碎了。我会死,看到我的病例,我第一反应是我会死,第二反应就是,我――不能再给小小未来了。
我所期望的东西都将瓦解。小小还是那样天真,送我情人节的巧克力,拉着我去逛庙会,在河堤上看烟花,她望向我期待着我吻过去的眼神,使得我心如刀割。
我什么也不能给她,她拖着我去埋时光信,许愿,我写了故作洒脱的信,写我会永远爱她。我知道我做的到,因为我的永远那么那么短暂。
不能说,不能让她为我承担,不能叫她为我流泪。有时候我又会想,干脆都说了吧,真的好想好想和她在一起,哪怕短暂能爱她,能和她在一起都是幸福埃
如果没有后来那件事,如果小小的父母没有突然去世,我想我也许会在某一天最终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向她说出我的爱。
可是命运如此残忍,没有给我任何卑劣的机会。小小经历了失去的痛楚,她哭着撕心裂肺的说:如果不能是一辈子,宁可不要开始。
我想抱着她,指尖却冰凉无比。
不是一辈子,宁可不要开始。
不能说,不能告诉她啊,她会哭的,会难过,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她已经有了这样的痛苦,我为什么还要给她增加苦楚呢。
她这样好的女孩子,一定会遇见愿意一辈子爱着她的男人,那个人会爱她宠着她,不会让她痛苦,她会笑,天真的笑,甜美的笑,那样多好。
我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决定把我心里那一点点坏彻底撅弃。人还是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但我想爱小小爱的十全十美。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小小更叫我在意了,我一直在她身边,从喜欢她到爱她,我要守护她,陪着她一直到我生命的尽头。但我不会说我爱她。
如果我的爱会叫她痛苦,我绝不会说的。我就这样默默的守在她身边,在她每次向我靠近的时候做着残忍的事情,我知道我这样很坏,可是在爱她方面,我知道我做的足够好。
我的女孩儿,我最重要的女孩儿,在我离开之前,放弃我去找你爱的人。
后来的后来她终于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我优秀,和我简直就是南北两极。他和我爱人的方式不同,他的爱是霸占是掠夺,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所以他极力的去争取了她。
说实话,我很讨厌他也很羡慕他。
我讨厌他是因为他让小小连最初喜欢的类型也完全改变了,那个男人像黑夜一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明明该是她讨厌的类型的,她却偏偏爱上了他。
我很羡慕他,才不是羡慕他得到了小小的爱,而是因为……他有我没有的时间优势。如果我也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坚信即使那个男人横插一脚,我也绝对不会叫他把小小抢走。
可惜……人生真的很怕‘可惜’这两个字埃
这一生,真的很短暂,但爱她直到最后我觉得还是幸福的。永恒,这是我给她得爱,因为生命的戛然而止,我给了她永恒的爱。
下辈子……下辈子?
不需要那种东西,何必要在她今生找到了爱人的时候,要她许诺什么下辈子呢?我从来都不会给那个女孩出这种糟糕的难题。这辈子爱到了极致就够了。
下辈子的话,若遇见,还爱你。
若不遇见……其他人,随便是谁都无所谓。